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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番外 真心真意 第二十二章 儲位(五) 文 / 琴瑣

    第二十二章儲位(五)

    若晴悶聲一歎,已和白芷走到兩位侄媳身邊。乍見若晴,范新蘭與金茉不免驚訝,隨即俯身下去,口中恭恭敬敬地稱「大姑姑」。

    「你們回房去吧!在這裡做什麼,外頭一屋子的下人,看著像什麼樣子?」若晴正色道,「快起來,回房去等著。」

    范新蘭垂首為難道:「可是爺……他……」

    「難道要你的婆婆來請你不成?」若晴很是不滿,抬頭對院門外喚道,「真意進來,陪新蘭和茉兒回去休息。」

    真意兀自提著燈籠進來,乖巧地立在一邊,只聽若晴道:「意兒雖小,卻也是你們的長輩!不要在強著了,大家臉上都掛不住。」

    「是!」范新蘭無奈,和金茉一起扶著婢女從地上起來,因跪久了站不太穩,無人扶不行。

    若晴歎道:「這是何苦?你們婆婆可是要看這光景的人?且回去好好等著,事情過去了我帶你們進去說話。」

    「侄媳聽憑姑姑吩咐。」范新蘭帶著金茉欠身應承,與真意一同離去。直到她們出了院門,若晴才和白芷轉身進去。

    才跨了門檻進去,便見傑宸臻昕幾個在外屋跪了一地,卻不見悠兒的身影。若晴朝白芷看了一眼,白芷也只管搖頭。

    「都起來!」若晴冷哼了一聲,「你們這是示威麼?」

    「大姑姑!」

    「大皇姐!」

    叔侄幾個聞聲見若晴,無不面露尷尬,卻並不起身。

    若晴將氅衣脫下,裡頭是匆忙出門隨便穿的一件藕色長袍,她斂了袖口走到傑宸和臻雲面前,厲聲道:「一個是大皇兄,一個三兄弟裡最大的,你們就是這樣帶著兄弟胡鬧的?傑宸啊……你在想什麼?你們都當自己還是孩子麼?一個個都是當爹的人了!」

    若晴是雍和帝元後淑賢皇后唯一的女兒,自小身份高貴無比,且和當今乾熙帝臻傑兄妹情深,與皇后更勝似閨中密友。故而她雖僅僅是個出嫁的皇姑,可這些早已封王封臣的侄子弟弟無不對她尊敬有加,如是的訓斥並非雍和帝其他女兒可以出口的。

    「大姑姑,我們……其實我們……」傑宸想要解釋,但並非每件事情都能對若晴講,一時吞吞吐吐起來。

    若晴打斷了侄子的話,冷聲道:「其實什麼?有什麼一會兒再說,你們這樣跪著,是給誰示威麼?還不快起來?是不是如今我的話,已經沒用了?」

    「不是的,姑姑……」傑宸、傑安幾個急著要解釋,卻見若晴已轉身朝內室去,只留下一句「別叫我出來時再看你們跪著。」

    白芷未曾離去,俯身對叔侄幾個道:「王爺們還是起來吧,娘娘的脾氣輕易不發怒,若是惱了……除非消了氣,不然王爺們做什麼都只會讓娘娘更生氣。」

    傑宸無奈,與眾人一同起身,對白芷道:「我們在這裡等著,你進去侍候母后吧!方才母后……彷彿氣壞了。」

    這一邊,真意已陪著范新蘭和金茉回到廂房,金茉坐於暖炕上揉著膝蓋嘀咕,「他們這是鬧得哪一出,嫁給爺這些年,還第一次被母后訓斥呢!偏偏我們什麼都沒做錯。」

    范新蘭嗔她多嘴,不要她胡說,畢竟真意在面前,有些話不能說,而更多的也想保一分顏面。

    真意自然不介意這些,只笑著問:「韓場主是不是在皇嫂跟前?」

    范新蘭答:「我和茉兒退出來時,只有韓場主一人在母后身邊,叔叔們還有爺都在外頭。」

    「那……我能知道是怎麼回事麼?」真意很好奇,又怕范新蘭礙於面子不便說,於是委婉地問,「自然你若覺得不妥當告訴我,也不必為難。但是……是皇嫂要我跟著來的,我想她不會介意要我知道的。」

    范新蘭實在覺得真意可愛,小小的好奇心也可以兜個圈子來表達,這樣單純沒城府的一個小姑娘,告訴她又如何。遂緩緩答道:「之前發生了什麼,我和茉兒也不清楚。只是突然看到爺被抬著回來,將我們慌成了一片。自然不敢隱瞞上面,即刻就派人去稟報。可是……一回頭,卻看到王爺他生龍活虎的,就連半分醉意也沒有。叔叔們都在,我和茉兒不能在跟前侍奉便也找不著機會打聽明白,誰知道……沒多久母后就進門了。接著……」

    「接著進門時就看到他們幾個小子好端端地立在屋子裡,我才發現自己是上了他們的當。原來鬧這一出,竟是要引我出宮來。你說說……是不是一個個膽子都忒大了?」後院內室裡,一身平常服飾的悠兒已平了氣,但仍有幾分惱怒,伸手將立在一旁的韓柔拉到若晴面前,「我進門時正看到這孩子氣呼呼地要往外走……你說說他們叔侄幾個,連韓小姐也一起騙過了。可憐韓小姐,嚇壞了吧!」

    若晴細細打量韓柔,不論樣貌形容還是氣度,這孩子都十分配得上臻昕,那一日中秋節並沒好好看過,此刻見了,暗歎姻緣天注定,原來五弟多年不娶,竟是上天要他成就這份好婚姻。

    「韓小姐莫往心裡去。」若晴端著穩重親和笑道,「我這姑姑姐姐替他們向你賠禮了。」

    韓柔含笑欠身,「方纔因太緊張,得知真相後有些氣惱,此刻靜下來想想,王爺們並非魯莽胡鬧之人,民女以為他們此舉或許有別的原因。」

    「常聽西郊馬場好,卻從未去過。」悠兒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韓柔的臉上,那長長睫毛下的眼睛很清澈,卻很像一個故人。那故人也有清澈的眼睛,可往往又如深潭一般蘊藏了無窮智慧。心,似乎動了一動,悠兒轉頭對若晴笑道,「我們什麼時候也過去看看?」

    若晴只笑不語,正端茶來喝,便聽悠兒對韓柔道,「真意也來了,她總說喜歡你,今日既然都在一起,韓小姐找她說說話去吧!」

    「她在宸王妃那兒,讓白芷帶你去吧!」若晴捧著茶碗跟著補了一句,便見韓柔福身應承,轉身隨白芷離去。

    此時屋內只剩下悠兒和若晴,然兩人卻是靜默了片刻,方有若晴掀開茶碗蓋時輕輕的摩擦聲打破了寧靜。

    「你猜猜他們為了什麼事鬧這一出?」悠兒先發問。

    若晴道:「難不成和昨晚的事情還有關聯?」

    「差不多吧!」悠兒搖頭苦笑,「我若猜得不錯,是這些孩子長大了。開始懂得要從我這裡套父皇的口風,更有膽子拉我這個母后下水,陪他們一起演戲。」

    若晴思量了須臾才道:「歷朝歷代,古往今來,我還是頭一次知道皇帝的兒子是可以抱成團,是可以有骨肉親厚手足情深的。很美好……剛才看他們跪在外頭的樣子,好像很多年前那群小傢伙一起犯了錯受罰……可是一晃,他們也都是父親了。」

    「晴兒……」悠兒看著若晴,莫名地在眼角帶出幾分濕潤。

    若晴的神色聞聲凝滯,以她對嫂子的瞭解,皇后用這樣的語調喚自己,當是有極重要的話要講。

    外屋,叔侄兄弟幾個各自散坐著,均愁眉不展,不知今日之事將會如何發展。臻昕則駐足在門前,方才韓柔跟著白芷出來時只以禮和大家欠身示意,竟不曾看過自己一眼。想起皇嫂來之前她看到傑宸忽然安然無事地立在面前時那臉上的神情……臻昕當真將腸子都悔青了。

    「我竟然……」臻昕自責道,「她此刻對我該多麼失望?」

    卻見白芷從外頭回來,即刻拉著她問:「送韓小姐回去了?」

    「不是,是把韓小姐送到王妃那兒和公主說話了。」白芷答,「王妃方纔已留下韓小姐過夜,定山公府上也派人去通知了。」

    「公主?」臻昕奇道,「大皇姐不是進去了麼?」

    白芷笑道:「是您的妹妹國堯公主啊!是娘娘讓公主跟著一起來的。」

    「她來做什麼?」臻昕正兀自奇怪,忽聽得內室裡傳出一聲茶碗落地的清脆,傑宸則聞聲便從椅子上跳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

    當眾人趕至,只見悠兒和若晴各自坐著,而若晴腳下摔了一隻茶碗。

    「我失手打碎而已,你們都進來做什麼?」若晴笑著嗔了一句,臉上竟再看不出別的情緒。

    悠兒輕輕一歎,反緩緩道:「既然來了,就把事情都說一說吧!」遂吩咐白芷,「帶外頭的人都出去,沒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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