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番外 真心真意 第五章 花好月難圓(三) 文 / 琴瑣
第五章花好月難圓(三)
傑項似乎沒有聽到,僅一手捂著肩發怔,真意跳到他身邊虎著臉問:「聽見我說什麼了沒有?」
「什麼?」傑項回神,感概沖真意笑,「真沒聽見。」
真意莫名地雙頰一紅,也不再將方纔的話說下去,只悻悻道:「沒什麼,你歇著吧!」轉身要走,卻聽傑項在身後問,「那個好月一直都侍奉五皇叔麼?」
真意奇怪道:「宮裡好些人都知道,你沒聽說過……」隨即恍然大悟,嘲弄道,「五殿下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大鴻儒,這些白丁瑣事,自然就和你沒關係了。」說著又坐到傑項身邊,「我依稀記得好像那年哥哥在宮外病了一場,後來沒多久皇嫂就特意賜了個小丫頭給他,當時說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但因為被皇后派去王府當差算得上體面光榮的事情,所以那些小宮女兒一個個都羨慕得不行。後來我也常常去我哥那裡,就和那丫頭熟了。」
傑項的笑很奇怪,自言自語:「原來這樣!」
真意掰著他的身體問:「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哦……只是覺得一個丫頭那麼大的膽子,一定不是什麼尋常的粗使丫頭。」傑項慌忙解釋道,「原是母后賜的,難怪父皇也不多計較。」
真意覺得有道理,一笑而過不再追問,又扯了好些別的話來說,直到更深露重沈煙催了幾回,方別了傑項隨她去休息。然而因心中多了些奇怪的感覺,真意竟一夜難免,而實則同樣未眠的,還有好多人。
翌日天還未亮,臻昕已翻身起床,他昨夜回來後加緊看皇帝送來的折子抄本直到四更天才合著衣服睡下。此刻總覺有些奇怪,才想起來是好月那個丫頭不在眼前晃了,若是平時自己才稍有些動靜,那個丫頭就會端著水盆進來,笑得極清脆地問自己好。
「王爺起了。」臻昕正打算自己取朝服穿,果然有人進來,卻是寶清帶著幾個小丫頭,於是由他們服侍妥帖匆匆用了些點心就要上朝去,臨出門的時候問了一句,「好月的傷怎樣了?」
「怎麼也要躺些日子,雖是個丫頭,也皮肉嫩著呢!這次吃了大苦頭,要她躺著反省反省也好。」寶清笑盈盈答。
臻昕沒再問,方要走卻見緣亦從一邊出來,身後的侍女手上捧著食盒,「王爺把這些帶進宮差個奴才送去公主那兒吧,昨日要我做的,回頭人卻急著去見皇后娘娘,沒來得及等。我怕她想吃。」
臻昕要隨侍接下,緣亦有些過分的小心和細心十幾年來他早就習慣,只說:「慈愨貴太妃和四皇姐住在央德公主府,我要馮喜安排好了,今日送你過去給太妃請安。」
緣亦欣然答應,叮嚀了幾句便將臻昕送出了王府。臻昕素來喜歡自己騎馬,他的官轎儀仗若非皇室祭祀等重大活動,平日裡幾乎不用。揮別了緣亦,臻昕調轉馬頭帶著幾個隨侍往傑宸的府邸去與他同路而行。
此刻天還未亮,京城百姓大多沒開始作業活動,可本該無人的永安街上突然迎面過來一架馬車,四周寂靜,於是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的聲響便異常凸顯。
臻昕稍稍勒了韁繩放緩了馬匹前行,於此同時馬車也慢了下來,車伕是個粗壯的漢子,穿著乾淨齊整的土灰色粗麻衣服。他很善意地朝臻昕點頭示意,不知是外鄉人沒見過世面只當一身華服跨著馬的臻昕是個有錢的公子哥,還是天色太暗沒看清楚他朝服上的圖紋,他點頭示意後仍舊駕著馬車沒有要停的意思。
臻昕雖未帶儀仗出行,但一身金蟒朝服已顯示了其高貴的身份,按規矩馬車當靠邊停下,讓臻昕先過。可此時馬車只是慢慢地從臻昕身邊駛過,繼而馬不停蹄地朝前奔去。
勒著韁繩,臻昕不自覺地回首看了看奔騰而去的馬車,剛才雙方迎面而過的時候,他心裡一種冬眠了很久的感覺有復甦的跡象,只是那一瞬晃得太快,他沒來得及去細細體會便消失了。
「爺,怎麼了?」身後同樣騎著馬的隨侍見主子停滯不前,遂問道,「那馬車有問題麼?要不要奴才追上去盤查一下?」
臻昕回神,揚鞭道:「不必了!」話音落,鞭落,棗紅馬撒蹄飛奔。
過了永安街,馬車漸行漸緩,車伕樂呵呵道:「夫人,咱沒騙你吧!這個就是昕親王,只要來永安街晃晃總能看到。若當街碰上您不把他當王爺,他也不會生氣。京城人都知道這位年輕的王爺好,前年他和宸王爺殺敵歸來,老百姓都湧到城門口去迎接哩!」
車廂裡卻是一片靜默,車伕得意了半天見車內人不作答,咕噥了一聲才揮了馬鞭復向前行。
不久臻昕與傑宸會合,二人就昨日看的折子一路商議直至朝堂,想著今日又將和朝臣做一番爭論,二人好不興奮。但叫他們奇怪的是,在家休養許久的傅親王今日突然來了朝房準備上朝,臻昕是傅嘉的外孫自要上前問候。但傅嘉卻只笑著看這叔侄二人,沒有說什麼話,眼眸裡是一副老懷安慰之態。
日頭漸漸高昇,秋日的陽光比任何一季都金光燦燦,故而萬物才跟著換了金裝。此時皇城內早忙忙碌碌地開始了一天的生活,坤寧宮裡淳謐郡主對皇宮的新鮮勁還沒過去,一大早就纏著她的皇后舅媽要把皇表姐們叫來和自己玩。
因傑項早早去了書房,真意便與皇貴妃一同回坤寧宮,才到門口就看到希爰翹首立在門檻裡朝外看著,見了真意與沈煙一時記不得兩人是誰,便躲到了嬤嬤的身後偷偷探頭問好。
真意逗她道:「真不懂規矩,見了長輩也不請安。」
希爰慌了神,怯生生地看著真意這個也不見比自己大多少的人,昨天一下子見了好多人,除了幾個陪自己玩的皇表姐,希爰已記不真切誰是誰了。
沈煙囑真意不要欺負希爰,便撇下孩子們自己往悠兒處去,遠遠還聽到真意假裝嚴肅地問希爰:「你從哪兒來,在宮裡做什麼?」於是見了悠兒便笑道:「意兒如今又找到希爰來欺負,元歆她們從小被欺負是怕了姑姑的。憑已九歲的希爰,照樣被她給唬住了。」
悠兒聞言扶著宮女倚門而立,遠遠看去真意在外頭已把前來請安的元歆姐妹幾個給截下了,她好氣又好笑道:「我正愁誰能讓這丫頭入眼,誰又能配得上她。你說……這孩子的性子怎麼一點也不像母后?」
沈煙前來攙扶,溫和道:「千里姻緣一線牽,真意自然受雙親庇佑,娘娘也不必太擔心。您腳上的傷沒好全,不要立得太久。」
兩人才回身欲歸座,便見坤寧宮的總管全喜匆匆而來,進門就報了個驚人的消息。
「傅王爺上折子請皇上立東宮。」全喜道,「皇上的意思是讓大臣先擇優推薦,三日後再議,這會兒議別的事情了。」
悠兒的確驚訝,她雖意識到臻傑最近有立東宮之意,可是沒想到一切會來得那麼快,起碼這一次她還沒有和臻傑做過太多的交流。
「三日後……是中秋節。」沈煙淡淡道,「那真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