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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皇后紀 第三十九章 和親之亂(三) 文 / 琴瑣

    第三十九章和親之亂(三)

    傅嘉似乎看出女兒的心思,問,「要不要你娘準備一下,即刻送你回宮?」

    茜宇遲疑半刻,末了道:「暫時不必了。按理我的確該回去,但皇帝既然沒有來迎我,那他的意思便很明確,這一回就看他怎麼做吧。真到了若珣非嫁不可的地步,我這個皇太后再回宮主持大局也不晚。」

    傅憶祖在一旁笑道:「皇帝這一次特意把真舒爾召入宮去,不會讓他從忽侖王子!」

    茜宇聞言眼眸一亮,心中生出疑惑和不安。

    皇城之內,若晴看著傑宸能吃下一碗清粥了,便又哄又訓地把道理和他講了才準備離宮,又特意要若珣送自己,但姐妹兩個沒有坐轎子,只是挽著手並肩往城門慢慢走去。

    「珣兒的心思能和大皇姐講麼?」若晴溫和道,「如果珣兒不願意嫁去忽侖,皇姐一定為你和皇兄去說,成與不成總是要試一試的。再不濟也能求兩宮太后啊。」

    若珣心中溫暖,挽著姐姐的手嬌笑道:「珣兒從小是被寵大的,若這一次當真能為皇室做出貢獻,也不枉父皇母后、母妃還有哥哥姐姐們疼我了。」

    若晴停下腳步,看著面前這個有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笑得水靈靈招人疼的妹妹,問道:「姐姐不知道我們若珣的心竟這樣寬!忽侖,那可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沒有我們皇室宏偉的宮殿,沒有你眼下的舒適生活,去了那裡,也許一輩子也回不來了!怎麼?珣兒還是不怕嗎?你可有想過你的母妃德太妃呢?」

    若珣點了點頭,微笑道:「大皇姐放心吧!我們都是父皇的心肝寶貝,父皇生前讓姐姐們都離宮過著幸福的生活,皇兄他不會獨獨欺負珣兒的。皇兄是代替父皇照顧我們的,他會讓珣兒過的幸福,一定會!」

    提及父親,想他從小對自己視若珍寶的呵護,若晴眼圈驟紅,垂頭拭著眼淚嗔道:「壞丫頭,沒得來招惹姐姐難受。」

    若珣笑著把姐姐一路送上轎子,打著轎簾道:「姐姐好些回去歇息吧,珣兒出嫁那日你可要來給我辦嫁妝啊!」隨即放下轎簾,對身邊的侍僕揚聲道:「起轎,好生送大公主回府。」

    「珣兒,有事可不許瞞著姐姐啊!」若晴探出窗子對妹妹囑咐了一聲。

    若珣福了福身子行家禮送別,看著姐姐的轎子抬出城門,她才緩緩抬頭仰望天空,漸漸的眼淚卻順著面頰流下,滴落在乾燥的地面上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舒爾,這一個坎我能越過去嗎?而你,真的那麼珍視我嗎?」若珣取絲帕輕拭眼角,繼而在臉上綻出笑容,低聲道,「我是父皇的女兒啊,這一次我定要幫到皇兄。」

    語畢便有綠衫宮女湊上來道:「齊公公說皇上宣公主涵心殿說話。」

    「這就去!」若珣的神色很坦然,彷彿茜宇的淡定也感染在了她的身上,而作為德妃的女兒,若珣的品質顯然是與生俱來的。

    因了忽侖王子明日抵京,關於若珣長公主婚事的傳聞也在宮裡傳開,妃嬪日日過著閒逸無趣的生活,這樣大的事情自然值得她們感興趣。這幾日丹陽宮雖然連著兩夜沒能留住皇帝,但畢竟皇帝還是從錢妃這裡走的,且第一夜走了第二日又來,錢韻芯在聖上面前有多少斤兩自是不言而喻。可丹陽宮的門檻高的很,一般宮嬪根本不入那位錢主兒的眼,無怪乎新晉的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惠貴嬪更可人疼了。

    在宮人們的眼裡,這些日子這兩個主子的明爭暗鬥叫人看著只覺得新鮮好笑,她們只是單純地以為錢妃手裡捏的是絕色傾城的姿容和家兄在疆場邊關上的功績,而惠貴嬪是仗著她肚子裡的龍種和那無與倫比的溫婉,卻對背後的文章全然不覺。眾人若提早清醒,恐怕也不會對棲霞殿的主子這般慇勤了。

    「這倒是奇怪了,先帝駕崩不久,怎麼長公主要上趕著出嫁了?」棲霞殿裡,一位美人正搖著扇子在一旁做著姿態,嘴裡笑盈盈問班君嬈,「貴嬪娘娘可聽皇上說過呢?」

    班君嬈溫和笑道:「倒從沒聽皇上提過,只是我聽說父母逝世熱孝在身的孩子若在三個月內嫁娶不成,便要等上三年,就不曉得皇室裡有沒有這個規矩了。」

    一邊的才人笑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嬪妾家鄉的規矩是守孝一年女兒可以出嫁,但男娃娃就得守上三年,熱孝嫁娶一說倒是頭一回聽見,娘娘讓嬪妾長見識了。」

    班君嬈笑道:「聖意自然不是我們後宮該揣測的,皇室的行事作風自有一番道理。眼下我們只消靜靜等待,若真有長公主出嫁的那日,你我都送上一份厚禮才是。」

    又一位才人笑道:「娘娘說的是。嬪妾還聽聞若珣長公主的生母德太妃也是絕色的美女,如今也不過三十來歲,且先帝身邊的妃嬪都是一個比一個漂亮,不知這一回長公主出嫁,那幾位太妃太嬪會不會回宮。」

    方纔那位美人睨了她一眼冷笑道:「先帝治喪太妃們都不曾歸來,眼下又怎麼會回來?倒是另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們都沒留意,聽說皇后娘娘曾經有意她本家的親弟弟配給長公主做駙馬爺呢,這節骨眼兒上那位真大人可不是在宮裡麼?」

    「依姐姐的意思,又有好戲看了嗎?」一位常在興奮地說錯了嘴,此話的意思大可理解為最近她一直在看好戲,那演戲之人卻是……眾人都不禁面露尷尬之色。

    「越發說得離譜了,這可不該是我們議論的。不如讓扶梅到園子裡摘一支蓮花來給我們賞玩。」班君嬈的臉上波瀾不驚,溫婉的笑容一如從前。

    那位常在面色大窘,起身離座,躬身道:「扶梅姑姑照顧娘娘的身子要緊,這蓮花就讓嬪妾去為娘娘取吧!」

    班君嬈淺笑,吩咐扶梅道:「派人給金常在打著傘,可怕曬壞了嬌嫩的皮膚。」

    扶梅的笑容有幾分尷尬,她引了那位常在出去,又吩咐了宮女內監隨行,再回身看主子依然笑語如前地和各位主子說話時,暗暗吸了口冷氣,她分明記得自己才向主子稟報,今日錢妃娘娘正帶著三位貴人在御花園裡賞荷花的。

    於是,那日果然有一位宮嬪在錢妃和三位貴人賞荷花時帶著內侍去採花,據說那位常在發現另一岸錢妃一行時膽都嚇破了。好在萍貴人在錢妃面前求了請,說蓮花俱佛性,本因寬容為懷,且那常在不知者不罪,於是將幾個搖船採花的內侍交給敬事房處置便作罷了。棲霞殿裡聽到這個消息時,班君嬈在眾人面前好在一陣自責,只怪自己貪玩害了那金氏,不知情的眾人也越發憎惡錢妃的霸道而感慨惠貴嬪的心善仁德。

    一旁的扶梅卻很明白其中的奧妙,定是主子吃準了如今皇上為前朝繁忙錢妃定不敢在這會兒造次生事,所以才讓一個微不足道的常在替自己在她面前示威。不知是否因那一回挨了打,扶梅比從前多長了幾分心眼,在她看來自己的主子未必就能這麼順當,自然這都是後話了。

    涵心殿裡臻傑就明日派若珣代表皇室前去驛館接見忽侖王子一事正殷殷囑咐著妹妹,對於後宮的又一個小鬧劇渾然不覺。做皇帝當真是辛苦的,當他不斷地為了江山社稷黎民之福操勞謀劃時,他的女人們卻在後院無止盡地互相掐鬥,只怕眼下斗的是恩寵地位不過小打小鬧,將來若爭起儲君之位就更殘酷無情。若真有那一日,便是再英明的帝王也會為此心力交瘁。

    當若珣從涵心殿出來時,她的小宮女笑盈盈道:「奴婢這一回可不敢騙公主了,真大人的確請您到上書房去一趟呢!」

    「說了做什麼嗎?」若珣靜靜地問道。

    那宮女笑道:「奴婢多嘴問了一句,傳話的小太監說是小王爺做了幾首詩,想請公主也品評一番,若寫得好便送出宮去呈給皇太后。」

    若珣淡淡笑道:「我不擅長作詩,端靖太妃滿腹才華,讓昕兒給太妃娘娘看看就行。你去回一個話就說我今日累了,先回皇后那裡歇息。讓昕兒乖一些,不可再調皮了。」

    「那公主有沒有話帶給真大人。」宮女笑嘻嘻地說著,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主子的心事。

    若珣不做思量,直接道:「沒有,你去吧!」語畢便旋身往坤寧宮而去,只留下一臉疑惑的小宮女。

    是日,晚霞揮灑天際映得皇城一片紅暈旖旎的時刻,一道聖旨降臨坤寧宮。若珣長公主被冊封為國和公主,儀仗俸祿同比她那嫡出的姐姐固倫公主,而生母德太妃被尊為慈愨貴太妃,太妃之中地位僅次端靖皇貴太妃陳璋瑢。母女二人得到的榮耀其實並不突然,這背後帶來的將是怎樣的結果,此刻誰也無法預料。

    翌日,忽侖王子一行順利抵京,禮部官員接待於皇室驛館,稱吾皇龍體欠安暫不能見,將由國和公主親臨接見。禮部之內多為包致遠的親信,皇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們也清楚的很,此刻也不過是配合忽侖王子同演一場戲先接駕國和公主,之後的事大可慢慢商議。

    若珣亦在悠兒和璋瑢地幫助下將一身朝服穿戴齊整,她表現出的淡定從容讓人看著心中酸楚,彷彿這一走就是出嫁,再也回不來了。

    「皇姐,你早些回來。」臻昕得到皇兄特許來為若珣送行,暗暗地塞了一張紙條在姐姐的手裡,臉上笑嘻嘻道,「昕兒等你回來看詩,皇姐可別貪玩啊!」

    悠兒見眾人面色悲慼,只覺得不吉利,笑著趕了臻昕道:「皇姐只是替皇兄接見王子,日落前就回宮了,別纏著姐姐了,讓她早去才能早回啊!」

    若珣也甜甜一笑,臉上自信滿滿,暗暗捏了把弟弟的手笑道:「回書房好好和真大人唸書,你……們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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