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皇后紀 第二十三章 奴顏婢睞(二) 文 / 琴瑣
第二十三章奴顏婢睞(二)
「珣兒真的是來給我賀喜的嗎?到底……出什麼事了?」茜宇看的出若珣的心思並不在於自己。
若珣一頭靠在了茜宇的身上,低聲啜泣道:「母妃何不早些告訴我,舒爾她失蹤了是不是?錢宗寶昨天來公主府做客時提到的,連他都去翰林院上任了,可是舒爾就是不見了。母妃你要皇帝哥哥去找好不好?」
茜宇輕輕拍著若珣的背,溫柔地哄著,而自己的神思也被提起,是啊!真舒爾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頤瀾宮裡,此刻沈煙也帶著元戎過來頤瀾宮給皇太后請安,元戎一個三歲的小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地不愛遵循規矩,只是膩著皇祖母撒嬌。待說起昨日書房裡的鬧騰,小丫頭竟摩拳擦掌地揮著一雙小手對張文琴道:「皇祖母,以後誰再敢欺負二哥哥,元戎也要揍他!」
說得一屋子的人笑得合不攏嘴,張文琴親了親元戎香香軟軟的小臉蛋,對沈煙與章悠兒笑道:「那會兒太上皇給這孩子起名字叫『元戎』,可是盼著咱們公主裡出一個小將軍呢!」
沈煙心裡甜甜的,她知道女兒在皇族譜中行「元」字輩,她出生後太上皇便從南邊來了信函,御筆給孫女起名為「元戎」。元戎者,主將也。沈煙知道元戎的將來一定不會比若晴長公主差。她的心裡一直都很滿足。
章悠兒來時見沈煙和品鵲都在,便曉得品鵲應當還沒有提方才棲霞殿外的鬧劇,於是眾人逗著元戎玩樂一會兒,便有奶娘將孩子帶了出去。
這一回倒是張文琴挑起的話頭,只聽她問道:「今日錢昭儀去崇德殿了嗎?」
章悠兒應答了,言語間有心在臉上露出一絲難言之態,果然品鵲伺機而發,笑盈盈立到張文琴身邊說道:「臣妾方才在來路上看見昭儀一行了,昭儀娘娘可是一副虔心悔過的神態,可是……」
「可是什麼?」張文琴喝了口茶,對於錢韻芯她沒什麼太多的看法,只是覺得這孩子挺可憐,竟接連失去肚子裡的孩子。
品鵲悠悠道,「不曉得哪裡來的宮女啊,竟然敢當面羞辱昭儀娘娘,莫說昭儀氣惱了,那幾個管教嬤嬤也忍不住出手教訓了那個宮女,臣妾也替昭儀不平來著,可是怕娘娘她面子上掛不住,就沒敢上去。」
張文琴看了一眼皇后,面色有些不霽,「皇后也知道了?」
章悠兒心裡呼了口氣,看樣子在婆婆心裡一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宮女的確比霸佔了兒子的媳婦值得信任多了。她面含笑容,並不把心思寫在臉上,「回母后的話,兒臣的確知道了,只是兒臣聽到的與萍貴人有些出入!」
品鵲倒是有備而來似的,笑著對皇后道:「嬪妾其實也瞧得不真切,還請皇后娘娘解嬪妾的疑惑呢。」
章悠兒分明記得品鵲剛來那會兒不是這副嘴臉示人的,如今……是啊,她的靠山來了,自然腰板要挺起來了。悠兒心裡苦笑了一聲,人最怕的便是得意,因得意必然忘形,一旦忘形那一切都可能毀於一旦。
「解惑是談不上的,本宮也只是將所知道稟報給母后而已。」悠兒極其友好地看了一眼品鵲,方對婆婆道,「臣妾聽聞是錢昭儀路過棲霞殿時,正巧與惠嬪碰上了,惠嬪出於好心偷偷塞了首飾給幾個管教嬤嬤,恐怕是昭儀心高氣傲以為惠嬪有意譏諷與她,竟扭著惠嬪鬧了一場。」
品鵲笑得古怪,「原來是惠嬪娘娘啊,難怪嬪妾瞧著那個宮女眼熟呢,只是不論如何,惠嬪身邊的宮女也太厲害了吧!主子之間有了口舌,當是奴才們勸著說自己的過錯,哪裡有插著腰指著主子娘娘說話的。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是!」
悠兒笑著應了,她轉眼去看沈煙,見她嘴角帶著很難叫人察覺的笑意,不由得心裡暗歎,你也看出來了,純粹一個做慣了奴才的命!
「妃嬪之間鬧些彆扭從來都有,大家都不必小題大做。」張文琴對悠兒道,「只是要錢昭儀天天這樣步行去崇德殿實在是太過了些,她好歹是正三品的昭儀,這樣太傷她的顏面,更何況衛國公夫婦當作何想?至於昨日因她而傳出的謠言,自然是止於智者了,本宮下一道懿旨,若有人再提,定不輕饒,想來不敢有誰再犯了吧。」
「兒臣聽憑母后吩咐。」悠兒福了身子,她的心卻寒了,上一回您那樣堂而皇之地罰我,可想過我是正宮皇后呢?母后,並非我容不下你這個跟了十幾年的侍女,只是為了皇上,這個後宮總是要有人犧牲的,往後如何,看她的造化了。
悠兒在臉上展開笑顏,來到品鵲身邊拉著她的手對張文琴道,「皇上總是誇萍貴人比旁人都更加體貼,由她照顧起居甚感愉快。兒臣想,這次罰的是錢昭儀對皇上的大不敬,不如賞罰並舉,也晉封貴人為榮華。用昭儀之錯警一警眾人,再以榮華之功暖一暖人心,母后看可好?」
張文琴以為兒媳有意討自己喜歡,便順著道:「皇后都榮華之稱叫起來了,本宮難道還駁回嗎?萍榮華,還不快向皇后行謝禮!」
品鵲不勝欣喜,聽了太后的話就要向悠兒行禮叩拜,卻不曉得正中了皇后下懷,只見悠兒扶著品鵲擋了她的叩拜,嘴裡接著就道,「榮華一個人住在秋棠閣怪寂寞的,如今既然貴為榮華,也不該再住在小殿閣裡,就搬去和惠嬪一起住吧,棲霞殿如今也只有她一人住,你們結伴豈不是更有意思。」
品鵲大大的愣住了,她不敢猜測皇后是否有意這樣的安排,可她當真不願意和班君嬈同住,正要開口婉辭,轉念一想自己才晉的榮華就不把皇后的話放在眼裡,傳出去該叫人怎麼想自己,太后也會不高興的。便只好忍耐下來,只盼著走一步算一步。然而這一切,也早就在悠兒的算計中了。
頤瀾宮裡皇后為了皇帝正一步步謀劃著一切,涵心殿外,皇貴太妃的鳳輿也停穩當了。茜宇終究拗不過若珣,帶著她來尋皇帝哥哥了。
「給皇上請安!」若珣在臻傑面前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妹妹。臻傑本在看折子,見茜宇和若珣同來,便將政務放下了。
茜宇很怕打擾皇帝,催促著若珣道:「長公主快說吧,皇上可忙著呢!」
臻傑請茜宇入座,自己卻寵愛地拍了拍若珣的腦袋,問道:「難道又闖禍了?」
若珣臉頰緋紅,她羞怯地看了一眼茜宇,搖著兄長的手道:「皇上,您知道真家公子去什麼地方了麼?」
臻傑臉上迅速的一滯在若珣抬頭看自己前消散了,卻進入了茜宇的眼簾,只見他一手捧著若珣的臉蛋笑道:「朕給他派了一個外差,要他畫遍名山大川,以彌補頂替錢宗寶應試,聆政殿上的欺君之罪。怎麼?我們珣兒一個姑娘家問人家公子哥兒去哪裡做什麼?」
若珣羞澀不已,撅著嘴表示自己的不滿,她停了一停,又問道:「既然如此,怎麼大家都不知道?皇母妃也不知道呢?」
臻傑顯然沒有防備,面色又是一停,但隨即便笑了,「壞丫頭,這些朝務之事難道朕要向你匯報不成?皇母妃深居後宮自然也不曉得的,看來珣兒在宮外把規矩都忘了,該回來要你皇后嫂嫂好好教一教你了。」
若珣信以為真了,跑到茜宇身邊,一副委屈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茜宇握著她的手笑道:「這下明白了吧!哪裡會有一個大活人這樣活生生地失蹤的?」茜宇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有另一番打算,如果她沒有猜錯,臻傑這些話是哄若珣的,而他也一定知道真舒爾在什麼地方。既然悠兒也來與自己詢問過,便是她也不曉得。那究竟為了什麼,要皇帝一併連皇后也隱瞞下了?
這一邊,皇后已經離開頤瀾宮,她依著方才說的話果然來了棲霞殿。進門時,早已接得傳報的班君嬈正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門口。
當悠兒落座,班君嬈來到面前給自己行禮時,她分明看到班氏一邊的嘴角是紅腫的,及其坐定,悠兒方開口:「今日之事本宮聽說了,惠嬪啊,你意欲向管教嬤嬤行賄以減輕對錢昭儀的懲罰,可知是犯了錯的?」
班君嬈大驚,一下又從椅子上起來跪在了地上,怯懦道:「請娘娘恕罪,臣妾只是出於一番好意,絕沒有別的心思。」
悠兒示意古嬤嬤將她扶起來,嘴裡笑道:「本宮不是怪你,只是提醒你。今日此事鬧得六宮皆知,你雖是好意,可傳到太后耳裡卻變成了你教唆宮女羞辱昭儀!」
班君嬈的眼睛都瞪出來了,那張圓潤的面孔漲得通紅,她急得哽咽了,她的算盤只打了宮裡頭傳自己的好心被錢韻芯糟踐欺侮,沒想過會傳出自己對昭儀不敬的話來。
「自然本宮替你解釋了……」悠兒笑著,她的計劃裡,又要加入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