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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皇后紀 第二十一章 紅袖添香(七) 文 / 琴瑣

    第二十一章《》(七)

    「不能讓她見到朕!」赫臻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蹙眉看著璋瑢,語氣竟那樣冷漠而決絕,重複道,「你不能讓她知道朕在這裡。」

    璋瑢淚中帶笑,幾番苦澀湧入心頭:「您還相信臣妾嗎?或者,您願意嘗試相信臣妾?」

    赫臻的目光不帶一點閃爍,他轉身往屏風後走去,身體閃入屏風那一刻甩出一句話:「朕是相信自己。」

    璋瑢無力地坐到梨花木椅上,滾燙的淚水肆無忌憚地湧出。一會兒妹妹進來自己要如何面對她,要如何回答她的話,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究竟是誰鑄就了今日的一切,這一切錯誤到底該誰來承擔……

    「姐姐你怎麼了?」茜宇已然進門,她立在璋瑢的身後,奇怪於姐姐對於自己到來所表現出的冷淡。

    璋瑢慌忙擦拭淚水,卻把妝面弄花了,她竟猶自不覺,便這樣狼狽地轉身迎接茜宇那絕世恬淡的笑容來。

    茜宇大大地一愣,她莫名地看著璋瑢那雙通紅的眼睛和那完全化開的妝容,其實脂粉之下姐姐的皮膚更白皙柔嫩,且真實。

    「挽香,備熱水手巾伺候你家主子洗面。」茜宇定了定心神,向外喊了一聲。今日她本就預備要好好與姐姐談話的,如今看來當真有話要好好說了。

    於是宮女魚貫而入侍奉主子洗面,璋瑢便索性洗去了所有胭脂水粉,一張自然白皙的臉在鏡中出現。

    「姐姐的皮膚真好!」茜宇立在她的身後,微笑地看著鏡中的美人,只是她不曉得身旁不遠處的屏風之後,就有她想見極了的人。

    璋瑢的緊張絲毫沒有減弱,她笑得很僵硬,接著茜宇的話道:「是嗎?恐怕是南邊的氣候好吧,這些年你我姐妹的皮膚都好。宇兒你方才去過坤寧宮了?」

    茜宇那牛角梳子沾了茉莉花油替璋瑢梳平鬢角散亂開的頭髮,口中淡淡道:「皇后挺好的,其實我又比她大多少?只是比她多歷練些罷了,方才也就是說些個玩笑,又能教她什麼?」

    「聽你的口氣,似乎是埋怨太后的?」璋瑢有意將話挑開,或者想引茜宇說些私密話來給赫臻聽。

    茜宇看著鏡子裡姐姐的髮鬢被捋平,她笑著道:「不是怨,只是覺得惋惜。其實太后她能教給皇后很多東西,但她還沒有找準自己的位置。我想她並沒有別的心思,只是希望兒子能幸福,而皇后呢……也就為了皇上的幸福在努力啊!」

    「皇后能有你這樣一個亦師亦友的人相扶持,有沒有婆婆的教導又有何妨呢?」璋瑢自己從鑲嵌了美玉金花的小盒子裡用纖長的指甲挑出一點凝脂,在手心裡慢慢地勻開,繼而輕拍在面頰之上,一壁道,「這個年輕的皇后,可比她婆婆當年強了百倍來。」

    茜宇要緣亦給自己搬了張椅子來坐,這一舉動在璋瑢心裡又起了漣漪,妹妹她現在已經很會照顧自己了,繼而又見她揮手將緣亦、挽香等一干宮女都屏退了,璋瑢的心不禁一顫。

    「今日看到皇后賞賜惠嬪一方硯台,叫我想起個人來。」茜宇微笑著,那雙深潭一樣的眼睛裡,有著不同尋常的意味,「好像再過些日子就是璃兒滿七歲的生辰,也是他母親慶福皇妃的死祭吧!」

    「李貴人……」璋瑢眉頭一顫,她轉身看著茜宇,「往年我都會帶著璃兒拜祭,我想璃兒不要忘了她的生母。」

    「姐姐,李貴人真的是難產而死嗎?」茜宇冷不丁這樣一問,其實激起了面前和屏風後兩個人的心。

    璋瑢有些侷促甚至慌亂,她躲過了茜宇的目光,「這麼多年了,你怎麼想起這個來了?」

    茜宇笑得自然,「那會兒宮裡不是有謠言說慶福皇妃是被害死的麼?到如今也有人喜歡傳我的流言蜚語了,只是……如今說我的那些,有幾句是當真不假的。」

    璋瑢大驚,她抬起眼看茜宇,一字字問道:「哪些不假?哪些是真的?」

    茜宇的笑容中有著更深的意味,她無意去刺激璋瑢,但女人與生俱來的佔有慾讓她述說的口吻稍許帶出了變化,「我又有孩子了……是赫臻的孩子,我的昕兒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璋瑢的頭微微一晃,那是怎樣的心痛帶來的悸動,其實這些她早就知道了,但為什麼聽茜宇親口說出來,還是會覺得心裡嫉妒地要流血。「是……是嗎?太好了,太上皇知道了,定會很快活吧!」

    屏風之後的赫臻背手而立,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出去抱一抱心愛的人,可是現在不行,他怕自己一旦和茜宇說上話,就會不顧一切地帶她離開。或許茜宇能支持自己為兒子穩固朝綱的舉措,但自己會忍不住的。此刻他絲毫不希望茜宇再在這沉重的皇宮裡待著,但目前這裡還是相對安全,那些叛亂的刺客還不至於衝進皇宮。自己可以一次次抵擋此刻,可是茜宇只是個弱女子。

    「姐姐不覺得奇怪麼?方纔那個太醫可不是這麼說的。」茜宇認真地看著璋瑢。

    璋瑢很少在茜宇面前會變得這樣被動,她侷促地笑了,「是啊,我都不記得了!那既然妹妹認定自己懷孕了,那個太醫怎麼不說?」

    茜宇亦是奇怪地看著璋瑢,「是啊,那個太醫怎麼不說。」她頓了頓,又問璋瑢,「姐姐也知道如今後宮裡有個奇怪的傳說吧!」

    璋瑢的確在南邊聽說過這些,說是這宮裡的妃嬪若有了身孕太醫宣佈後第二日若能安然度過便沒事了。她試探著問茜宇,「妹妹的意思是,太醫們都已有了默契不說出來?那妃嬪的身子若有了閃失該如何?」

    其實茜宇不過,沒想到卻引起了璋瑢的心思,她順水推舟道:「聽說太醫們會私下向皇后稟報,皇后統領六宮就會多加留心照顧的。所以我方才特意去了坤寧宮。」

    璋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她此刻不曉得要對茜宇說什麼,她怕自己一句話說錯,再次惹怒屏風後的男人,方才妹妹又問起那李貴人,不曉得他的心會不會又刺痛一下。

    「姐姐啊……」茜宇此刻說的話,一半是由心而發,一半是一種莫名的念頭驅使著她,「不希望兩年前的事情再發生,我欠赫臻的太多了,是我的任性傷害了他,也傷害了我們的孩子,這一次我不曉得誰還能幫我,可是你來了,姐姐你會保護宇兒的是不是?這一次我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璋瑢大大地一震,妹妹的心思果然與從前不同了,若她有心要自己保護她,怎麼會到今天才開口,從前她什麼事都不會瞞著自己的,起碼現在她開始防備了。

    「傻丫頭……」璋瑢努力讓自己找回從前的感覺,「姐姐自然會保護你,何況,哪裡有你說的這些艱險了?你大可放心的,呵呵……這是怎麼了?你從前可不怕這些的啊!」

    茜宇眼含深意,她認真地看著璋瑢,這樣的神色不是她有意的,可為什麼就會這樣,好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茜宇心裡是困惑的。

    「在燕城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何況這裡了?姐姐別看那些個妃嬪容貌姿色比不上從前的姐妹們,可一個個都很聰明來的,不亞於我們。」

    「燕城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這句話一下子刺激了璋瑢,妹妹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要提這個?

    「姐姐!」茜宇握著璋瑢的手,說著她明明知道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等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回南邊去吧,這裡已經不屬於我們了,我們一起回到赫臻的身邊去。」

    璋瑢不自覺地敷衍著,一一應承著,不曉得是不是有過歹心的人都會這樣,在那個最信任你的人面前,會莫名的心虛和顫抖。

    茜宇早已察覺今日姐姐臉色不對,她以為姐姐只是在擔心她們陳氏一族的命運,所以總是有些游神茫然。畢竟,她絕對不會相信璋瑢會是那個害死自己胎兒的兇手,可她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總覺今天來和姐姐做的坦白,與方才和悠兒說心事是的不一樣。

    茜宇輕聲歎了口氣,今日一連告訴兩個人自己的秘密,她並沒有覺得釋然,因為方纔那個太醫為什麼沒有查出自己的喜脈,這個問題尚沒有得到答案。她無意回首看了看璋瑢的寢殿,卻見桌上擺著兩碗茶,她想起了姐姐方纔的滿臉淚容,於是有心一探究竟。

    「姐姐這裡怎麼擺著兩碗茶,是預備我來的麼?」茜宇笑著起身往桌邊走去,而屏風後立著的男人卻身形一顫。

    璋瑢亦緊張起來,她雖然恨和臻對自己的無情,但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此刻的她還不敢違背赫臻的意思,她不能讓妹妹知道赫臻在自己的屋子裡。於是也起身,過來桌邊挽著妹妹道:「都是我的,方纔我嫌茶色出的不好,所以又要她們重新沏的。宇兒……說起來我有些想璃兒了,便忍不住惦記那個二皇子,我自己去總覺得怪怪的,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宜人館一趟?我想看看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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