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恬妃傳

第一卷:後宮— 第二十四章 送子觀音(四) 文 / 琴瑣

    第二十四章送子觀音(四)

    「哈哈……」赫臻爽朗的笑道:「每當朕為朝事煩心的時候,想到你們溫柔的笑臉,朕就會舒心很多。」

    茜宇壞壞地笑道:「臣妾的德行比不上姐姐,哪裡肯搬到偏殿去住的。」

    璋瑢知道妹妹在取笑自己,便過來擰她的嘴,嗔道:「如今也學會欺負我了?」

    茜宇倚在赫臻身上,笑道:「皇上你看,姐姐又欺負我。」赫臻看著兩人親密的樣子,十分歡欣。三人繼續說些玩笑,直到日落,茜宇才回去,赫臻自然留在裕乾宮。

    晚上,用過晚膳後,赫臻便要躺下休息。璋瑢遞了熱手巾給皇帝拭臉,柔聲道:「才吃了飯,這會兒就躺下,豈不存了食。多不好?」

    赫臻溫柔地看著璋瑢,笑道:「朕很久沒有這麼舒心過了。」

    璋瑢臉上笑著,心中卻有些酸楚,想那祥嬪不過逝世幾日,宮裡不僅不查,連喪事也簡之又簡。好歹曾經伺候你一場,如今死了,卻連你的一絲哀愁都沒得到,你還對我說如今自己何等的舒心,怎能不叫人心寒。你我如今相親相愛,可是我能守你多久,你又能戀我幾年?想著不免眼角沁出淚來。

    赫臻見了,詫異道:「這是怎麼了?」過來要看璋瑢的臉。

    璋瑢將頭扭過去,用帕子拭了眼角,微微笑道:「臣妾眼睛進了沙子。」又道:「皇上,有件事情臣妾覺得還是要對皇上說。」

    赫臻笑道:「什麼事?」自己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璋瑢緩緩道:「皇上有多久沒去錦霞宮了?」

    「噗!」的一下,赫臻將嘴裡的茶噴了出來,璋瑢連忙過來擦拭。

    赫臻臉上帶有一些不悅,道:「平日你總是勸朕要雨露均占,朕也覺得有些道理,都依了你。你今日何苦又問這個?」

    璋瑢跪在地上,用手巾擦拭著赫臻的長袍,淡淡道:「臣妾聽聞瑾貴妃病了多日了,只是苦苦撐著不叫太醫診治。皇上難道不該關心嗎?」

    「妍兒你……?」赫臻道,卻又說不出話來,自己何嘗就忘了綺盈。

    璋瑢並不抬頭看他,自顧自道:「家和萬事興,瑾貴妃如果心中存有怨氣,後宮又豈能祥和?瑾貴妃不過與皇上略有言語上的爭執,皇上就如此懲罰她。將來臣妾若有過失,難道皇上也要將臣妾棄之不顧嗎?」說到這裡忍不住流出眼淚。

    赫臻抱起璋瑢,擁在懷中,低聲道:「朕並不是你口中那薄情的人,朕也想去看看她。只是擔心你……?」

    璋瑢道:「難道臣妾在皇上心裡是個如此小氣的人?真是白白糟蹋了臣妾的心意了。」

    赫臻笑道:「怎麼生氣了?朕今晚就去好不好?」

    璋瑢臉上泛起笑意,淡淡道:「皇上就該出去走走,不要存了食。」

    赫臻親吻了璋瑢的額頭,嗔笑道:「難道你是為了這個?」說著放開璋瑢,道:「朕走了。」

    璋瑢福了福身體:「恭送皇上。」赫臻笑了笑便走了。望著皇帝的背影,璋瑢心裡思緒萬千,暗自歎道,你若不走,我會更開心。

    且說錦霞宮裡,早已經沒了往日的熱鬧,瑾貴妃如今性情竟比以前好了許多。這會兒用過晚膳,竟一個人在偏殿的佛堂裡,虔誠地跪在觀音像前默默誦經。

    赫臻並不叫人通報,自己慢慢走進來,詩雲看到皇上來了,十分欣喜,就要去通報,被赫臻攔住:「你家主子呢?」

    詩雲道:「娘娘在偏殿誦經。」

    「誦經?」赫臻聽說,心裡湧起一絲酸楚,綺盈是何等活潑的人,如今竟能忍得住寂寞。想著想著便離了眾人,來到偏殿。只見綺盈穿著灰鼠皮領風衣,獨自靜靜地跪在觀音像前。而這尊佛像,是當年綺盈晉封為貴妃後,自己賜給她的。只可惜……

    只可惜自己終究沒能庇護她,想著便輕聲喚道:「綺盈。」

    只見瑾貴妃的身體微微一顫,但並未轉過身來,只是輕聲道,「皇上來了。臣妾禮佛,不便施禮。還請皇上恕罪。」

    赫臻緩緩走近她,蹲下身子,輕輕捏住瑾貴妃尖細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卻見已淚流滿面。赫臻知道她心中有委屈,便不在乎她此時的無禮,只道:「這是怎麼了?」

    瑾貴妃淡然一笑道:「臣妾很好啊,皇上怎麼這麼問?」但神色中卻分明寫著「不好」二字。

    赫臻的心裡生出莫名的心疼,細細看她的臉龐,逾月不見,竟消瘦了那麼多,輕聲道:「這裡怪冷的,我們到寢宮去坐著說話可好?」

    瑾貴妃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合動,淡淡道:「皇上若覺得冷,就自己去好了,臣妾的經文還未念好,不敢欺瞞菩薩。」

    赫臻心裡雖有些惱火,但依舊被理智克制住,起身走到觀音像前,畢恭畢敬地上了一柱香,輕聲道:「是朕對不起你。」

    「皇上。」瑾貴妃將念珠放在案盤上,盈盈地站起來,雖然穿著厚重的風衣大襖,但依舊可以看出身形削瘦了許多。她緩緩道:「臣妾不敢擔當這樣的話。」

    赫臻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怒容,但強壓著語氣道:「綺盈,你要同朕致氣到何時?」

    瑾貴妃淡淡道:「臣妾哪裡敢,如今只求皇上偶爾能想起臣妾,臣妾就滿足了,至於這個錦霞宮,皇上來不來又有什麼關係?」

    赫臻心裡的火被吊起來,心中暗暗想到,為何你如今就變成這樣了?從前的你,是何等地讓我寬心?可是現在卻處處與我相悖。想著語氣不免強硬起來:「這難道不是與朕致氣?朕不來你就心裡怨恨,朕來了你又說這樣的話?朕看你分明是心中的嫉妒在作怪。」

    瑾貴妃聽說,便沉不住氣來,臉上沒有了剛才委屈的神態,怒目圓睜大聲道:「是臣妾同皇上致氣,還是皇上與臣妾致氣?難道臣妾每晚去裕乾宮把皇上搶過來嗎?」

    「放肆!」赫臻沒想到她依舊沒有改掉自己任性的脾氣,還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怒道:「朕還以為你如今虔心禮佛,性情會有所改變,但你實在叫朕太失望了!」

    瑾貴妃不依不饒,淚如雨下,哭訴道:「臣妾也以為皇上今日是來安撫臣妾的心,但是臣妾也錯了,如今皇上只會去安撫敬妃的心,去心疼恬嬪的人,皇上今日來不過是來看看我死沒死罷了。」

    「啪!」赫臻憤怒到極點,甩手給了瑾貴妃一個巴掌,但是打完後,卻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十分地後悔。

    瑾貴妃將手捂在臉上,雙目通紅,緊緊地盯著赫臻,嘴裡慢慢吐出字來:「皇上……」隨即大聲喊道,「皇上,難道您忘了您曾經說過的誓言嗎?」說著跑到觀音像前,奮力地用頭撞向佛龕,額頭頓時沁出鮮血,身體向下墜去,昏昏欲倒,眼神淒涼地看著赫臻,口裡喃喃道:「皇上,您……您對不起我。」隨即兩眼一閉,癱倒下去,不省人事。

    赫臻大驚,連聲叫人進來,眾人也是慌亂不已,抬人地抬人,傳太醫的傳太醫,錦霞宮裡慌作一團。待一切安定下來,已時近子夜。消息很快傳出去,皇后第一個過來探望,赫臻未免興師動眾,吩咐都不必來。皇后這才領了命出去,並叫人去各宮傳話。皇后怎會不知道瑾貴妃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即便如今瑾貴妃的聖眷不比從前,但是她在自己心愛的男人心中的地位依舊是不可磨滅的。皇后心裡清楚,雖然自己深愛著赫臻,但皇帝對自己不過是一份恩情罷了。不過這個皇宮裡,不會有人比自己更瞭解他了。

    璋瑢雖然接到了皇后的命令,但還是親自送來了從家裡帶來的「鎮魂丸」,不過自己並不進去,只叫錦霞宮裡的太監接了送進去。

    「本宮怕貴妃娘娘傷了顱腦,恐留下症狀,這是最好的腦傷藥了。取三十粒,將娘娘的嘴掰開,用鹽水送下去,即便沒有病,也不傷身體的。」璋瑢對太監交待了事宜。今晚是自己叫皇帝過來的,沒想到竟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心中有些內疚。皇帝對瑾貴妃的情誼,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蕩然無存,倘若今日瑾貴妃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又要如何面對皇帝。因此太監送進去後,璋瑢便還在宮門口等太監回來回話。

    那太監片刻後出來,說藥已經給瑾貴妃用了,並說皇上傳敬妃進去。璋瑢聽說,不置可否:皇上已經下令宮嬪一律不得前來,自己的行為已是違命,皇帝此時又叫自己進去做何?但是不敢推辭,便由那太監引著進到了瑾貴妃的寢宮,卻見瑾貴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皇上恕罪。」璋瑢蹲下了身子單膝跪地。

    赫臻坐在瑾貴妃的床榻前,低聲道:「快起來,何罪之有?」

    「臣妾不該違了皇上的旨意。」盈盈站起來,走到赫臻身邊,又道:「再者,臣妾心裡覺得……」說著滿懷歉意地看著赫臻。

    赫臻意識到了她心中的內疚,淡淡道:「這哪裡是你的錯?」說著起身拉了璋瑢一同坐到了桌邊。

    璋瑢為赫臻斟了一杯熱茶,遞與他,淡淡笑道:「皇上不必過於擔心,臣妾聽太監說,太醫診斷貴妃娘娘只是昏厥,不會有事的。娘娘吉人天相,皇上且款款心。」

    赫臻接了茶碗,抬手飲盡,看著面若桃花的璋瑢,突然覺得眼前的不是璋瑢而是佩琴,微微晃動腦袋,心中暗暗笑道:「佩琴雖然清秀,但比不得你如此閉月羞花之貌,只是你……」口中道:「倘若綺盈有你的半點心思,又何苦到如今這般?」

    璋瑢盈盈笑道:「貴妃娘娘不過性子剛烈些,皇上不必存在心裡。娘娘伺候皇上這麼久,功勞德行又豈是臣妾可以相比的?臣妾不過性子安穩些,哪裡又能與貴妃娘娘相提並論。」

    赫臻將茶碗放在桌上,輕聲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淡淡地哀傷:「綺盈剛才並沒有說錯,朕確實對不起她。」

    璋瑢進宮前對宮中之事早就有所熟悉,即便茜宇轉述自緣亦的話,除了不知道當初的黑手是太后之外,其餘的事情一概清楚,此刻皇帝口中說對不起瑾貴妃,自己便不知道是為什麼了。

    赫臻望了一眼昏睡中的瑾貴妃,輕輕歎了口氣,帶著遺憾地眼神看著璋瑢,娓娓道來:「有些事情,朕並不想去提它。但是妍兒你如今的處境,好比當年的綺盈,只是那個時候,她還要比你小一些。綺盈十四歲進宮,與如妃是相差一歲同胞姊妹,因父母早亡,她們兩個從小被分開寄養在遠親家中,直到進宮後姐妹兩個才真正地生活在了一起,只是兩人感情並不太好。」

    「皇上,您要對臣妾說什麼?」璋瑢壓抑住內心的好奇,嘴角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