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79章 文 / 芥末綠
第179章
「不，我並不這麼認為。」徐衍否認他的說法，「你有沒有想過我父親為什麼會這麼執著的堅持自己是利家的一份子？與其說他一直跟你過不去想謀奪利家家業，不如說他是想認組歸宗，不讓私生子這頂帽子壓在頭頂上一直到死去仍無法脫掉。」
利辰睿冷冷的上下打量他半晌，黑眸噙著戲謔，「果然是律師，原本不確定的事情經律師那張嘴裡吐出來，儼然變成了事情的真相。」
「……雖然這些大多都是我的猜測，不過能夠人祖歸宗一直是我父親最大的願望，而他屢屢這麼固執，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惜利家老爺已經早早去世了，不然他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很開心。」利辰睿語調揶揄。
「……我們能不能先把你們的恩怨暫時放下再談？」這樣一口一句的反駁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直奔主題？
「我們的恩怨？」復誦著這句話，利辰睿深黑的瞳眸掠過一絲玩味。「什麼意思？一句話把自己撇得那麼乾淨，難道你認為這恩怨單單只是我和你父親之間的，而從來不包括你？」
「沒錯。」徐衍目光坦然，「我從來沒認為自己是利家人，自然不會有想謀取利家家業的野心，不論是以前現在還是未來，我都不想和利家有任何關係，更不想淌這趟渾水把自己弄得一身髒。」
「可惜你父親卻不這麼想。」利辰睿扯動嘴角勾起一抹冷譏，「用盡心思架空先威坐享漁翁之利，如果他單純的只是想認組歸宗有必要搞這麼多花樣逼得我差點離開先威嗎？」
徐衍知道他指的是十六年的事情，對於那時候的父親的野心勃勃，遠在國外求學的他並不知情，如果不是母親在那件事情東穿事發後不得已才告訴他，他還以為事情真像父親說的那樣，利家人終於承認他是其中的一份子，所以才讓他坐上代理總裁一職。
可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他能想像得到當時父親的所做所為對年輕且剛步入商場的利辰睿來說無疑是個致命的打擊。所以他一點也不怪利辰睿對父親態度冷漠甚至是鄙夷。
「也許以前他真的是有過那種野心，可是他現在老了。我平日裡聽他說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他和利家的往事。他其實一直很記恨自己是得不到利家承認的私生子，也正是如此他才會百般糾纏，與其說是和你過不去，我想更貼切一點的說法就是他想在生前達成最後的願望成為利家人。」
「那你的意思是想怎樣？」利辰睿明知故問，就是想徐衍自己說出他父親的意思。
徐衍苦笑，心想眼前的男人比他處理過的那些傾權案件中的任何一個名門貴族更難以應付。
之前他只是利用中國人容易心軟的心理利用父親的弱勢意圖激起利辰睿的同情心，把整件事情由惡劣的性質軟化，不至於讓自己站在父親和利辰睿之間為難。可他顯然錯得很離譜。這個男人的同情心並不氾濫。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同情心。
儘管看得出來他是恁地在意和愛他的家人，對愛人及兒子也是恁地溫柔寵溺，但僅限於此，不是他在意的人，他壓根懶得施捨半絲感情。而這樣的男人最是讓人頭疼。
兩人心思各異的猜測著對方的心理，而在利辰睿壓根沒想和他認真談的不合作情況下，徐衍很顯然討不到半點便宜。
這對於一個在德國有口皆碑的免檢金牌律師來說是件很挫敗的事情。
「你是聰明人，我的意思你還不清楚？只是就不知道你放不放得下了。」
「我放不放得下？」利辰睿嗤笑，「你認為一切恩怨的根源在我？」是誰把他害成現在這樣誰都不敢相信？是誰讓他變得該死的不敢輕易相信感情，所以白吃了那麼多苦讓纖涵母子遭了那麼多罪？
他知道徐衍是想讓他答應讓徐方文落葉歸根成為利家人。但這麼怎麼可能？對於一個花盡心思欲將他置於死地的仇人，他怎麼可能會原諒他甚至不記前嫌的讓他進入利家！況且他真的很懷疑，「你真的以為徐方文只是要認祖歸宗就夠？」
「只要你肯答應其他的由我來辦，我保證可以勸服我父親。」徐衍承諾。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又憑什麼讓我答應？」
徐衍繼續歎口冷氣，「我想你也不想事情一直這樣鬧下去吧？想想紀……你的愛人和你寶貝兒子，你是打算拿時間跟我父親耗呢還是打算把那些時間節省出來陪老婆孩子？」
「我還年輕，但徐方文卻老了，你認為他還能跟我鬥幾年？又能耗我多少時間？」利辰睿強硬的口吻沒有半絲妥協。
徐衍蹙緊眉頭神色嚴肅，「那你的意思是不答應？硬要和我父親耗下去？」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徒增煩惱讓自己心情變差而已。
利辰睿淡勾起冷笑，睇著他一言不發。
徐衍沉思了一番，然後道，「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我只能利用我的本職陪你玩一玩，但我不妨提醒你，一旦動用法律，你的勝算不到百分之十，你和他之間的血緣關係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用這番話威脅利辰睿的。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對方對立，如果不是為了父親，他甚至不會回國。而對於利家，他完全陌生，腦海裡根本就沒有利家這個概念。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介入這場糾紛中。
聽他這麼說，利辰睿不惱反笑，只是笑意不達冰冷的眸。
「我不是你案件中的被告，這些半恐嚇半威脅的話對我沒半點意義，況且，你得罪不起我。」他懶哼著，以指關節搔著蹙緊的眉彰顯他的不快。
徐衍又是一楞，而後突地發笑。
「我發現你不但有做律師的潛質，還有混黑道的魄力。」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說，方才心頭湧現的挫敗和鬱悶莫名的煙消雲散。
他是真的無法和這個男人對立。先不管他是真的不想和利辰睿對立，也不管他得罪不得罪起利辰睿，總之他就是怨恨不起這個男人。或許是因為父親的原因他對利辰睿的內疚一直存在。
「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永遠記著心裡還有一個讓自己怨恨的人是無法真正開心的。他是有錯，但錯不至死，希望你能夠原諒他，就當日行一善，往後必定會有好報。」
「我很懷疑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鐵嘴直斷的律師還是同情心氾濫的隱世高僧。」什麼日行一善往後必定有好報，當他是稚齡兒童不是？
徐衍微揚起嘴角，「總之你認真考慮考慮，我會等你答覆的。」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覆，那就是沒得考慮。」利辰睿想也不想的拒絕。
徐衍也不氣，而是似笑非笑的睇著他，腦海裡忽地閃過纖涵的臉，不由心念一轉，說，「話別說得太滿，你剛才的答覆我當沒聽見，記得考慮。就這樣，我先告辭。」
嘖，這傢伙是耳聾了還是怎樣？就說沒得考慮！
微惱的瞪著那道背影消失，腦海裡竟然不自覺思忖起徐衍要他考慮的那番話。
徐衍沉思著走出電梯，在前台旁焦灼不安走來走去的徐方文見狀馬上迎上來。
「小衍，談得怎麼樣？他有沒有答應讓出一些股份給我們？」他迫不及待的問出一連竄的問題。
「爸，我們去車上說。」徐衍皺著眉率先離開。四周投來的眼色各異的目光如針扎身般讓他很不舒服。
徐方文黑著臉跟出去。
「到底談得怎麼樣你倒是說啊，他有沒有答應——」
「爸，你真的只是想要利家的錢嗎？」徐衍阻斷他的話問。
徐方文楞了楞。
「如果只是想要錢那你告訴我要有多少錢你才開心，我可以盡快達成你的願望。」他又說。
徐方文回神，火氣一下子衝了上來，如果不是在車上他一定會跳起來。
「混蛋！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沒和他談股份的事情對不對？錢錢錢，你有見過我花多少錢？你給我那些錢還不都一直給你存著？我只是想要回自己應得的那份，我也是利家人，他們不承認沒關係，現在是法制年代，你完全可以靠法律幫我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