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9章 文 / 芥末綠

    第159章

    「……我說怕你會不會認為我是懦夫？」他猶豫了一下才回道。

    纖涵一楞，隨即搖頭，「我從來不認為你是個懦夫，上次那樣說只是想激你……」

    「哦，這麼說我是上當了？」他故做驚訝道。

    「利大哥，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陪著你……」不論手術的結果如何……

    纖涵在心裡補充一句，抬手撫上他冒出扎手胡茬的下巴仰頭心疼的親吻道。

    他微勾了勾嘴角，低頭吻住她粉潤的唇。

    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那一方面發展。經過細心的調養和治療，利辰睿的頭痛症狀稍稍緩解，雖然偶爾仍疼得俊容變色，但每次疼的時間明顯縮短，瞿逸在各項檢查結果出來後表示手術不久後就可進行。

    這個消息讓纖涵既喜又憂。

    基於手術摘除腦瘤是唯一治療腦瘤的途徑，利辰睿會妥協答應她接受手術治療自然再好不過。但眼看著手術日期的逼近，她心急如焚，不但緊張不安，而更多的則是對手術未知的恐懼。

    手術成功率才十分之一，雖然已經做好不論手術結果如何她都會一直陪伴他不再讓他孤單的準備，可是每每想到瞿司煊，她心裡都痛得不行。

    實在是欠那個孩子太多。甚至都不曾以母親的身份盡職疼愛過他一天。原本想著一家人相認團聚後再把欠他的愛加倍補償給他，可是現在……

    「纖涵？」利辰睿不經意從文件中抬眼，瞥到落地窗前的纖涵微蹙眉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喊了一句。

    纖涵側眼看過來，迅速斂去心頭傷痛，緊張的走過來，「是不是頭又痛了？」說著，纖指慣性的撫上他的額頭，以輕重適度的力道拿捏著一點點滑向太陽穴的位置。

    「纖涵，不要這麼敏感，我叫你不是因為我頭痛。」利辰睿抓下她的手輕輕一扯，將她帶入懷。

    「剛才愁眉苦臉的是怎麼回事？心情不好嗎？」他望著她的眼，親暱的以為鼻尖蹭她的額頭。

    纖涵搖頭，溫柔的笑睇著他惑人的俊容，眸底掠過一抹心疼。

    頭痛把他折磨得瘦了一大圈，本就立體的五官輪廓現在更是犀利得像個混血兒。

    正確的來說，這不是消瘦，而是因為腦瘤的關係，他體內的脂肪在一點點消失。

    「最近一直形影不離的照顧我，每天跟著我上下班進出醫院，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累壞了吧？」溫熱的唇愛憐的挲過她漂亮的眉眼，低聲問。

    「不累，能形影不離的陪著你我覺得非常幸福。」她低垂著眼，暗暗調整幾欲哽咽的嗓音，不讓他察覺自己的異常。

    「是嗎？」利辰睿親吻過她的嘴角，微斂的眸有著懷疑。

    不用看她的眼他也知道她的情緒很低落，而她不願意讓他知道的原因就在於她不想讓他擔心。

    可是在面對她時心思極細的利辰睿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她情緒的變化。驟然她掩飾得很好，但她神情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憂心和焦慮卻瞞不過他的眼。

    他知道她這這樣做是心疼他為他好，可是他怎麼捨得看她這麼苦苦壓抑自己的情緒，怎麼捨得讓她痛苦。

    「纖涵，其實你——」剛開口說了幾個字，眼睛卻瞥到纖涵半闔上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終於畢合著靜止不動，而呼吸均勻。

    還說不累。利辰睿好笑又心憐的歎著，動作極輕的將她抱起走到落地窗旁的長形沙發前讓她躺平，並隨手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半蹲在沙發旁靜靜凝視著她熟睡中的面容，利辰睿黑不見底的眸裡滿是心疼和痛楚。

    「纖涵，我該拿你怎麼辦？」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手術的風險遠遠高出成功率好幾倍，萬一到時候他躺在手術台上永遠醒不過來，她一定會痛不欲生吧？那這樣的話她要如何活下去？而他前幾個月對她的冷淡豈不是白白浪費和她朝夕相處的時間？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目光瞥到纖涵秀眉抗拒般皺了一下，他迅速起身走至門口。

    門打開，李崢一臉歉意的半掩嘴站在門口，一雙眼睛越過利辰睿的肩頭往裡面掃來掃去。

    「你看什麼？」移動身形遮住他那雙賊眼，利辰睿沒好氣的蹙眉壓低嗓音冷哼，神情滿是不悅。

    李崢瑟縮了一下脖子，以指關節抵著額頭掩飾尷尬道，「呃，總裁，我是來告訴您有貴客在招待室等您。」

    利辰睿挑眉，「貴客？我怎麼不知道我有約哪個大客戶？」

    「啊，對方是剛下飛機就直奔過來指名道姓要您去招待室見他。」

    「要我去見他？！」利辰睿驚愕住，眼裡滿是詫異，「是誰？」誰這麼帶種敢擺這麼大的排場讓他親自去和他見面？

    李崢眸光閃了一下，迅速搖頭。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然後在他沒開口之際掉頭就走，看得利辰睿傻眼。

    「這傢伙，搖頭的意思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瞪了眼莫名其妙逃也似的李崢漸漸遠去的身影，回眸覷向沙發上仍睡得很熟的纖涵，他輕輕帶上門走出去。

    走進招待室，一眼瞥見那抹朝自己半挑著眉精雕玉琢的小臉上掛著淡笑的小身影，利辰睿驚震得無法言語。

    「寶寶？」原來李崢口中的貴客就是瞿司煊，難怪他一臉神秘想說又不要敢說的表情，敢情是瞿司煊不讓他告訴自己的。

    瞿司煊看著神情激動的利辰睿，依舊站立不動的用目光描繪他日益瘦削的輪廓，臉上的笑容瞬地隱匿，半挑的眉小大人般蹙緊，眼裡掠過無數複雜的情緒。

    「怎麼沒反應？難道認不出叔叔了？」利辰睿走過去，半開玩笑的探手展開大掌摸了摸他的頭。

    瞿司煊仰頭認真的凝視著他，神情和眼神一樣，有著異於同齡人的嚴肅和世故。

    「如果你再瘦下去，我真的會認不出你。」他輕開口，嗓音嘶啞得令利辰睿揪心。

    「怎麼聲音啞成這樣？喉嚨不舒服？」他蹲下，大掌撫上瞿司煊的臉，聲音裡有著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出的心疼。

    瞿司煊眨了眨眼，小嘴動了動，卻是雙臂纏上利辰睿的脖頸將他抱住，小臉埋入他的頸窩裡軟著嗓音道，「我好想你。」

    利辰睿心跳漏了半拍。

    他傻眼瞪著主動抱上來的小鬼，不知道為什麼，在剛才第一眼見到他時心裡莫名湧現的激動現在愈發強烈。那句『我好想你』帶給他的震撼絲毫不亞於纖涵對他說『我愛你』時他欣喜若狂得彷彿得到全世界一般,感覺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想起方才李崢說小鬼剛下飛機就直奔過來找他，那麼——

    「寶寶，你是特意從曼哈頓飛回來看我的麼？」

    瞿司煊窩在他懷裡點點頭。小腦袋一個勁往他懷裡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