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0章 文 / 芥末綠

    第60章

    「冤枉啊利總裁~我知道的都填了，不知道的當然只能填問號，反正你只說五分鐘內填完，又沒說除了填完還要與事實相符。」瞿司煊委屈的瞪大眼，臉上無辜的表情回到七歲正常兒童的反應。

    利辰睿冷哼一聲，銳眸並沒漏掉小鬼微彎的眼角盪開的那抹賊笑。

    和一個七歲的孩子談投資案，他大概是瘋了才會那麼做。雖然他承認這個小鬼的確很不一般，但那又如何？再聰明也只是個小鬼而已。

    「利總裁想反悔？」見他遲遲不表態，瞿司煊立即猜到他的想法。卻不惱不急，反而老神在在地把玩著手中的筆。

    利辰睿瞥了眼優哉得很的小鬼，目光落在手中的表格上，然後定在父母親姓名那處，濃眉習慣性蹙起，「父親瞿志嶸，母親紀雅薰？這是你父母的名字？」

    「不，這是我爺爺奶奶也就是姑姑她父母的名字。」

    「怎麼不填你自己的？」眼皮一翻，斜眼睨過去，「不會是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吧？」都說私生子或者有人生沒人要的野孩子在性格上才會特別怪異，眼前的小鬼有可能也是其中一員。

    他尖酸刻薄到近乎惡毒的譏誚讓瞿司煊猛地震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地隱匿。

    「生氣了？」果然被他猜中了？

    利辰睿放下表格，玩味的瞅著對面神情多變的小鬼，對他產生了那麼一點點興趣。

    「叔叔，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張嘴很惡毒？」瞿司煊忽地站起來，在利辰睿眼裡顯得非常嬌小的身子往他這邊傾過來，漂亮的鳳眼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道，「你用這張嘴傷害了多少愛你的人？」

    絕對沒想到小鬼會突然迸出這些話來的利辰睿楞住。有那麼一剎那，他在小鬼眼裡捕捉到了一絲燃燒著恨意的東西。

    果然是來找茬的啊。利辰睿暗想。一個七歲的孩子，他到底知道多少關於自己的事情？為什麼會感覺到他恨自己？

    擰眉思忖著，目光在他臉上流轉，那張小臉上顯露出的倔強忽地讓他胸口一窒，心底劃過一陣多年不曾有過的悸動。

    「你到底是誰？」大掌忍不住撫上他的臉，卻在剛觸及便被瞿司煊甩了開來。

    「叔叔是青年癡呆嗎？這麼快就忘了我的名字。」瞿司煊重新坐回去，嘴角微微勾起，慵邪的笑著，像個小惡魔。「叔叔，都告訴你我姓瞿了，怎麼還沒想起來我是誰？」

    他的提示讓利辰睿神色一凜，隨即沉下臉悶聲問道，「你是瞿逸的兒子？」沒聽說他已婚的消息。

    見他臉色愀變，瞿司煊笑得更歡了。

    「叔叔真讓我失望，我還以為你一眼就能猜到的。」

    該死！難怪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似。最重要的是難怪他對小鬼喜歡不起來。

    他惱著，卻又忽地覺出有絲不對勁。抓過小鬼填寫的那份表格，「你今年七歲？」也就是說小鬼出現在七年前？

    怎麼可能？七年前瞿逸壓根沒有任何親密的女性朋友，除了……那個沉寂在心底的名字剛一閃現，錐心的疼痛已在體內蔓延開來。教他無法也不敢再細想下去。

    算了，也許他是瞿逸打『野戰』時的意外收穫，當時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知道小鬼和瞿逸有密切關係，原本湧現的那麼一點點興趣瞬地沒了蹤影。

    他起身，神情冷漠道，「小鬼，你爸爸的公司比叔叔這好玩，乖，回家找你爸爸幫你投資去。」語畢轉身欲離開。

    「我就要你！」

    他頓住，冷哼了聲才回頭，黑眸冷冷盯著滿臉寫著『非你不可』的小鬼，勾唇戲謔道，「小鬼，別在我面前任性。我可不是你爸爸，不會因為拒絕了你而難過。不過如果你能哭一哭給我看，或許我會答應也說不定。」

    瞿司煊不答反問，「叔叔，你喜歡食言的毛病過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一點沒變？明明答應過的事情馬上就反悔，你就不怕一輩子得不到某些人的原諒？」

    利辰睿胸口一窒，太陽穴的青筋隱隱顫動。

    混蛋瞿逸！他到底是有多寶貝這個兒子，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真是不討喜的小鬼。

    「你是真的想投資還是純粹太無聊了跑來尋我開心的？」他踅回軟椅上坐下。

    「誰那麼帶種膽敢尋利總裁的開心？」知道他已答應幫忙，瞿司煊馬上靠過去挨著他坐下。

    「你不就很帶種？」利辰睿斜他一眼，翻看資料的動作僵了一下，極不習慣有人貼他這麼近。何況對方還是他討厭的那個傢伙的兒子。

    「小鬼，別靠那麼近。」大掌粗魯的按住小鬼的頭顱撥開，下一秒卻又彈了回來。讓他懷疑那顆黑壓壓的頭顱是否是橡皮做的。

    「叔叔，你有家人嗎？」

    家人這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詞彙殺入腦海之際，那股剛平息下的錐心之痛復又洶湧翻滾而至，心底潛藏多年一直不敢回想的傷痛似剛出籠的龐然巨獸，一下比一下更兇猛無情的撕扯啃噬著他的心臟。

    利辰睿蒼白著臉，太過激烈的疼痛使得大腦無法思考，只剩難當的痛楚沒有盡頭的蔓延。

    在父母離世後，他原本可以擁有一個美滿溫馨的家，有一個全心全意愛自己的女人，和一個同她一樣漂亮貼心的寶貝女兒……可這些都不會再有了。是他見鬼的驕傲和自尊摧毀了一切，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一切都晚了……

    瞿司煊仰頭偷覷了眼神色慘然的利辰睿，他迷離渙散的目光明顯是仍沉浸在對過往的回憶和追悔中。

    「你看起來這麼寂寞，一定沒有家人對不對？」他故意說得很大聲，靠在利辰睿手臂上的腦袋更是『不小心』的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胸口。

    利辰睿吃痛，飄遠的思緒瞬間回籠。

    深幽銳眸瞪他一眼，撇唇嗤道，「你一個小鬼知道什麼是寂寞嗎？」

    「不就是像你這樣孤孤單單，沒人疼沒人愛，冷了熱了沒人噓寒問暖，餓了病人沒人貼身伺候嗎？」瞿司煊很認真的回答，完了又道，「你一定時常覺得內心空虛孤獨對不對？」

    利辰睿甩他一記冷眼，剛想諷刺他兩句又聽他說，「別否認了，你的臉上明明就寫著『我很寂寞』」

    他的自以為是簡直教利辰睿發噱到極點。

    「重新填一遍，全部換上你姑姑的資料。」這次毫不客氣的推開他，把表格和筆扔過去。

    瞿司煊聳了聳肩，反常的沒有再說什麼，抓起筆唰唰幾下幾乎沒有停頓填寫完整。

    利辰睿驚愕地瞪著眼前的表格，難以相信姓瞿的小鬼竟然這麼快就填寫好了，甚至在填寫他姑姑的身份證字號及帳戶時都沒有遲疑過。

    「叔叔，這些資料完全正確，絕對沒有錯哦。你可要好好保存，以後或許可以幫到你的忙呢。」他意味深長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