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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黑暗 文 / 分享陽光

    第一百六十五章黑暗

    黑暗又是黑暗,縈繞在他周圍的總是黑暗,而那黑暗就是一個看不見的牢籠,他便是那牢籠中的囚徒。

    日復一日的凝望著那一成不變的黑暗,孤寂與思念就如同無形的手將他撕扯,將他扭曲,讓他不願再守望這片黑暗。

    每每再難耐時,他便伸手去拍打那片黑暗,卻總是換回的是刺骨的冰冷……

    他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可時間對他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可他卻在期盼著時間的流逝,因為每當過去一個三百六十四天,他便能衝破這黑暗的牢籠,擁有一天的光明,更能見到她了。

    她,那個和他一樣擁有著孤寂靈魂的人兒,那個看似堅強卻倍是脆弱的人兒,那個他深愛著的人兒。

    為了她,他甘願沉睡在每一個三百六十四天,只為了能見到她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為了她,他甘願守望者這片黑暗一千年,只要能有一天是能見到她的。

    一陣帶著濃濃消毒水味道漫來,雖然刺鼻,讓人難耐,但對於他來說卻是最棒的氣味了,因為那代表著他又能醒來了。

    慢慢的睜開眼,雖然仍是一片黑暗但他知道,這黑暗是有盡頭的,在這黑暗的盡頭,便是有她的存在了。

    就算明知道身體還是不堪重負,他依然近不及待的想下地,想去看她。

    「你要我跟你說幾遍呀,你這樣的狀態,受傷了可是很麻煩的。」

    秋向東一樣吊兒郎當的調調,很難讓人將他和醫師想到一塊去。

    力不從心的感覺真不好受,又一次跌坐在那輪椅上。

    「她還好嗎啊?」

    秋向東將他慢慢推出那陰冷的房間,就像是又再次回到了人間一般,暖暖的氣流將他包圍,燈光柔柔,可對於習慣了黑暗的他來說,依然是刺眼的,當那雙銀眸慢慢的適應了一份柔亮時,那滿室的照片卻讓驀然一震。

    是她,那個他思念的人兒。

    在每一張照片中,她都笑那麼的甜美,笑得那麼的幸福,也分外的滿足。

    她現在和西門離江在一起了,但沒有結婚。」

    秋向東邊為自己點上一支煙,便說著。

    他微微一愣,後又說到,「我能看出西門離江很愛她。」

    秋向東一挑眉,「這麼坦蕩?」

    他卻微微的牽出一抹笑來,雖然幾分淒然在其中,「說是不難受是騙人的,但我已經不能再給予她什麼了,願有人能給她幸福,連帶那我曾欠她的幸福一併給予她。」

    「那你可以放心了,西門離江對她很好。」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微微顫抖的呼吸,讓他氣息不順了,但他依然執意要站起來,走向那照片中的她。

    指尖小心翼翼的撫過每一張照片中的她,深深的將她的身影刻進心裡,這樣便在那片黑暗中勾勒出她的模樣來。

    「不去看看她嗎?」秋向東將輪椅踢至他身旁。

    「要,當然要。

    對了,成成呢?成成也好嗎?」

    秋向東叼著煙,一臉戲謔的說,「你兒子似乎命帶桃花哦,不管到哪裡總能引來一堆的女人。」

    聽到這,他微微皺起了眉宇,他當初就是厭惡著那些看到他的人,總是流露出讓作作嘔的骯髒**,才有性潔癖的心理病。

    「那成成他沒事吧。」

    他擔憂的問到。

    「幸好有西門離江這個稱職的爹地,有他在沒人敢靠近成成,但小風倒是很擔心,這樣下去,成成會得恐女症,那樣無法給你傳宗接代了。」

    「會那樣嗎?」他也擔心了。

    秋向東倒是很無所謂的說到,「這倒不會。」

    推開難道厚重的門,長長的樓梯就在眼前,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慢慢登上去,當那烈日照上他時,生痛生痛的。

    他知道他的吸血鬼鬼在加重,就處劃藥物也控制不住,也不能在讓他站在那陽光下了,但他依然咬牙忍著。

    在一片爬滿花卉的籐架背後,他聽到了歡快的笑聲,讓他再也按捺不住了,衝上前去,輕輕的撥開一葉綠葉。

    只見在那陽光下,成成歡暢的奔跑著,沐浴在陽光下,沐浴在愛中。

    成成的鑫發似乎比他的更耀眼,那銀眸比他的更柔亮,笑顏也清純得如似初生的嬰兒,不沾一點凡塵俗氣,令人嚮往。

    忽然,成成像看到了什麼,柔亮的眼眸更加的明亮了,只聽見他高興的叫喚著,「媽咪、爹地。」

    在那一刻,他多想去答應成成,「成成,爹地在這。」

    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看著他跑遠,跑向那從走廊盡頭慢慢走來的一雙男女。

    無需走近,哪怕只是她的朦朧身影,他也能認出她來。

    他驀然緊張雙手攀上了那花架,卻讓花架上的薔薇刺得深深的沒入掌心,可他不去顧及,只為能多一秒再多一秒的看著人兒的笑臉。

    她真的很幸福,那曾經澄清的眼眸中時常瀰漫著清冷不復了,已化作一條柔柔的溪流,沁入每個人的心扉。

    「今天沒人跟著你了嗎?」人兒溫柔問著。

    而她身邊那擁有的著一雙藍眸的男人,將成成抱起,笑寵溺而情深的回答她,「有,那天要是沒有了,那就奇怪了,我剛來趕走了。」

    成成小手抱住西門離江的脖子,給他一個大大的親親,「爹地最棒了。」

    逗得西門離江笑得開懷,「還是成成乖,不像你小天天哥哥,越大越長得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臉了。」

    人兒掩嘴一笑,「這能怪誰,有其父必有其子,這生人勿近的嘴臉,還不是你遺傳給他的嗎?」

    「才不是呢,」成成嘟起小嘴,「哥哥那叫酷。」

    西門離江和人兒都笑了。

    看著他們一家人的其樂融融,他也露出了淡淡的笑。

    當三人走到那的花園時,人兒似乎感覺到了那溫柔的視線,她憑著感覺望向那視線傳來的地方。

    卻只見看到了茂盛的薔薇花架,她帶著一絲疑惑,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花架,可每一步卻都讓她莫名的加速著心跳。

    當她最後鼓足勇氣,探頭向那花架後,卻依然是一無所獲,就像以往一樣,一點點失落泛起。

    「小風,怎麼了?」

    西門離江發現她的異樣,便走來問到。

    可人兒也只是予他一輕笑,「沒什麼。」

    靠近他溫暖的臂彎中,正欲走開,地驀然發現了一片綠葉上殷紅一點,令她知道,這裡剛才的確是有人。

    可到底是什麼人?為何那樣看著她的目光,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溫柔,就像那個記憶中的溫柔男人。

    再次回到那被幽暗和陰冷所包圍的玻璃棺中,每當此時他總有難耐的衝動,不願再次沉睡而去,哪怕是明知會因此而消耗他的生命,也想多看她一眼,但又一想到那樣便再能見到她了,他又苦苦的壓抑下那衝動了。

    這一次,秋向東遞給他一張照片,照片中她嫣然對著鏡頭一笑的,也似在對著他在笑。

    所有的不甘與難耐消散了,緊擁著那張照片墮入幽暗的睡夢中。

    黑暗縱然依舊,可在那看不見的牢籠之外,卻有了她的陪伴。

    她溫柔的笑,笑看孩子們的嬉鬧……

    她幸福的笑,輕依在那個能給她如今無邊幸福的男人的身邊……

    一幕幕在那他所不能觸碰的冰冷之外演繹著,但他卻甘願這她的世界之外,這般看著她,只要知道她幸福便夠了。

    有她的陪伴,那三百六十四天,就如同讓他好夢一場,眨眼而過。

    又是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又是那一片熟悉的幽暗,又是秋向東的吊兒郎當。

    「看來你做了一個好夢。」

    秋向東叼著根煙說到。

    他輕輕一笑,就如同那雲開慢慢露出的明月,銀輝漫漫輕散,分外的柔,」是的,我夢見她了,雖然她就如同現實一樣,沒能感覺到我的存在,而我也似那旁觀者一樣的看著她,但我知道她幸福就夠。」

    緩緩抬起手來,想撫去那遺留在臉上的一點寒意,卻驀然從指間飄落那張相片。

    那是她的照片,他驀然慌張的想走向去撿起,又來了讓他倍感熟悉的力不從心。

    秋向東想幫他,卻被他拒絕了,他倔強的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拾起那照片。

    他全身發顫的慢慢的俯下身子,看著指尖離那照片越來越近時,卻突然全身跌坐在地,可終於讓他拾到那照片了。

    他顧不得自己還坐在那冰冷的地板這上,用掌心小心翼翼地撫去那照片上的寒氣與幾乎難辯的灰塵。

    看著照片中依然笑得甜美的人兒,他也笑了。

    「我的天啊,你至於嗎?」秋向東無奈的蹲在他身邊說到。

    他輕笑著搖搖頭,「你不會明白的,那種只能在一邊看著的感覺,可卻又不想錯過她的每一分一秒的感覺。」

    秋向東歎了口氣,與他一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明白的。當年我就曾這麼就像是旁觀者一樣的,看著扎西亞與哥哥一起,因為我知道扎西亞喜歡的是哥哥,所以我寧願不去打擾她最求幸福,獨自在一旁給予她的祝福。」

    聽聞秋向東的話,他笑了,「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可是,我卻是比你要幸運的,我最終能和扎西亞在一起。」

    秋向東起身一把將他拉起,又恢復了那痞子樣,「而你卻只能永遠這麼看著了,那天受不了了,告訴我一聲,給你個安樂死這點還是能幫上忙的。」

    「你不是說了嗎?活著是對我懲罰了,死對我來說是獎賞,所以我要活著,活著來接受因對她的背叛而給予我的懲罰,」幽然的一笑淡淡,「而我也從沒有覺得這是真的是一種懲罰,反而讓我這一直以仇恨支持著扭曲靈魂,對未來的每一個三百六十五天,存在了希望和期待。」

    就在他們說話間,從外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和人的說話聲。

    從那些不是很清楚的聲音中,秋向東依稀能便出其中有扎西亞的聲音,還有成成和西門皓的聲音。

    秋向東一拍腦門,「要看來要露餡了。」

    又見秋向東急忙走出外室的監控處,一看屏幕大叫不好。

    忽然間,他有種感覺,那一直曾在心中偷偷的祈禱著,有一天人兒會出現在他面前的奢望,似乎今日便能實現了。

    他蹣跚的走向外室,只見秋向東又衝回內室,還緊張兮兮的對他說,「待會不管如何,你可不能告訴他們我在這,不然,就算我不被夏小風追殺,也會被扎西亞給吼暈了。」

    可他此時除了一陣劇烈的心中聲可聞,其他一律再難入耳了。

    他就這麼呆呆的站著,隨著那些腳步聲在靠近,心中幾乎破胸而出,他能感覺到與她只有那一門之隔了,那曾經多少個日月所奢望著的,相見的場景即將發生在眼前了。

    當那道門緩緩的被推開了,當那抹門外的光隨著那門的打開傾卸而來時,他在那人堆中最先看到的便是她,而他的眼中也只有她。

    正如每一次醒來所看到她一般,髮絲依然微紅,透著無盡神秘的嫵媚,不善於彩妝的她,依然素潔著臉龐,可卻又有著另一番讓人尋味的美艷來。

    眼眸愈發的澄清了,不再有如煙的孤寂和著清冷在內,而此時那澄清中卻盈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他輕輕的向她挽起一笑,就像無數次他向她笑一樣,只是當時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笑有多麼的滄桑與淒然。

    人的眼眸中的震驚頓時化作了,水汽迷濛了她的澄清,很快的水汽又凝結成了晶瑩的珠光,就算是扭曲了她的眸光,卻讓他知道了,這是她的喜極而泣。

    她沒有因他曾經對她的欺騙,而厭恨著他,她也沒有因他曾經對她的背叛,而懷恨著他。

    在她眼中看到了感激,似是在感激著上蒼,能將他還給了她。

    就在那一刻,她驀然倒下,驚得他欲跨步上前,卻發現自己的腳步那般的沉重,也幸好那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接住了她。

    當她再次能站起身來時,她邁動著略顯虛浮的腳步向他慢慢走來。

    一步、兩步、三步,她就在他眼前了。

    她緩緩在抬起手來,途中幾番猶豫,就像是怕他不是真實的存在,唯恐輕觸便消散了。

    最終她還是鼓起了勇氣,用她那柔軟的小手輕附在那冰冷的臉龐之上,指尖顫抖著一點一點的滑過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最終有如似珍寶一般的輕捧起他的臉。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該隱,該隱,我的吸血鬼。」

    當她悲喜交加的喚著他時,他也想伸手去擁抱她,也想回答她,「是的,是我。」

    可是在那一瞬間他害怕了,這一切太過於似夢如幻了,讓他害怕著就像無數個夢境中的她一般,伸手欲去觸摸她,卻觸碰到的是刺骨的冰冷,而她也在那冰冷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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