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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人怕出名豬怕壯 127:小杜鵑 文 / 舞月踏歌

    127:小杜鵑

    南城門外,人群漸漸散去,十大車的散酒已經賣出去一半多,時候已經不早了,看來今天不會有什麼人再來買了,水柔和子墨便張羅著收工回家,準備好好休息明天再戰。水柔擦了擦滿頭的汗,往陰涼處一瞧,只見春兒已經躺在榻上睡著了,子朗坐在一邊兒給她扇著扇子。那悉心呵護的樣子,叫往來路過的人艷羨不已。

    水柔跑過去,哈哈笑著說:「四哥,平時睡著的都是你啊,看來我四嫂要青出於藍了。」

    子朗示意她小點兒聲,水柔扮了個鬼臉,招呼夥計把剩下的酒罈搬到車上。

    「這是朱家的酒嗎?」這聲音甜甜膩膩的,叫人一聽就渾身酥軟。子墨猛地一個回頭,嚇了一跳,眼前是一大群穿著鮮艷衣裳的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兒簡直能把南城門給熏成香的。她們一見子墨就咯咯咯地笑,好幾個已經按捺不住喊了出來:「哎呦,好俊俏的小後生啊!」

    子墨的臉紅了,長這麼大還沒被女人調戲過呢!水柔一見,連忙過去解圍:「姑娘們可是要買酒?」

    姑娘們中走出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子,一雙妙目不離子墨,嬌聲說道:「怎麼,朱公子連故人都不認得了?」

    子墨的汗啊,順著額角就往下淌。他不禁想起了去醉仙樓的那個晚上,那昏黃光影下瑩白的肌膚,那慌亂中觸及的綿軟。臉,紅得更加徹底,話也說的結結巴巴:「杜……杜鵑姑娘。」

    小杜鵑咯咯地笑出聲來,玉手一揚,手中的帕子輕拂在子墨臉上:「原來你還記得我啊,你怎麼不去看看我?」周圍的姑娘們全都笑起來,那聲音才叫一個肆無忌憚。

    子墨這個窘迫啊,這麼多的青樓女子圍著自己可怎麼好?他想向水柔求助,水柔卻朝他扮了個鬼臉,然後跑到榻邊叫醒了春兒,姑嫂兩個嘿嘿笑著看熱鬧。這下子朗總算是能和軟榻親近了,倒在上面任春兒怎麼叫也不起來。

    小杜鵑斜睨著子墨,笑道:「聽說朱家被奸商騙了,是誰這麼不小心啊?」

    水柔扯著嗓子喊:「是朱子墨,他都被我娘罰跪了。」

    小杜鵑歎了口氣:「唉,誰叫我整日裡念著人家,人家卻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偏偏我又是個沒記性的,就愛喝朱家的散酒,這可怎麼辦呢?」

    子墨一個勁兒地擦汗,他雖然生的俊俏,卻從小到大都是老實孩子;雖然坐船出行的時候給春兒做過奸細,也曾經逛過一次青樓,但始終恪守本分。好好的突然被煙花女子們圍了一圈,嬌嗲嗔怪就在耳畔,他怎麼能不臉紅?

    「姐妹們,」小杜鵑開始煽動:「不管什麼酒,只要經過朱家的手,那就是福酒。要是屋裡擺上那麼一兩壇,保你貴客盈門,到時候想贖身贖身,想從良從良,相當花魁的,那就是天下名妓!」

    哇!姑娘們嘩然了,一個穿粉衣的姑娘說:「杜鵑,怪不得你今天非要叫我們來,原來是要幫著朱家渡難關。不管是真是假,這麼好的福酒不買上一壇可不成!」

    有一個買賬的,就會有一群跟風的。呼啦啦,姑娘們都圍到酒罈子那兒,揮著手不停地喊:「福酒,我要福酒!」小杜鵑一見連忙大喊:「別亂動,弄灑了可就不靈了!」

    姑娘們一聽,馬上排起了長隊。水柔一見生意又開始了,趕緊跑過去幫忙。子墨簡直要崩潰了,綠衣的買了酒,不停衝他拋媚眼;黃衫的喊著「真可愛」,然後撲上來就是一口;紅裙子的更可怕,一隻小手摸著她自己的抹胸,然後從裡面掏出一錠碎銀,把子墨嚇得差點兒沒坐地下。

    春兒遠遠地看著,嘿嘿直笑,捏住子朗的鼻子,迫使他睜開眼睛。春兒笑道:「子朗,你快瞧瞧,咱們家子墨走桃花運了。」

    子朗茫然睜開眼睛,朝子墨那邊瞥了一眼,繼續躺倒:「嗯,艷福不淺。」

    這邊姑娘們一人抱著一罈子酒,正要返回醉仙樓。小杜鵑又喊開了:「誰說青樓女子無情?朱家此番蒙難,姐妹們慷慨相助,真是義薄雲天!小杜鵑在此謝過!」

    姑娘們一聽,都覺得自己特講義氣,情不自禁地把頭也昂得高了些。小杜鵑又道:「這裡還剩些酒,若是姐妹們想法子幫朱家都賣掉,那更是功德無量!」

    其實這些姑娘和朱家也沒什麼關係,也不會為了朱家赴湯蹈火,只是這小杜鵑「義薄雲天」的高帽子一戴,她們立刻覺得自己其實也有偉大的人格。這下可熱鬧了,南城門下吹啦彈唱鶯歌燕舞,城中男人們一聽,連醉仙樓的姑娘都去幫朱家,都跑來圍觀。但凡來湊趣的男人一個都沒跑了,那些小手絹一揮,小手一扯,一個個都神魂顛倒買酒去了。

    小杜鵑把子墨擠到一邊,自告奮勇開始收錢。她挽著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既潑辣又能幹。散酒生意無比紅火,水柔和子墨卻閒了下來,湊在子朗他們那兒歇著。春兒托著腮,發出無限感慨:「子墨,你說小杜鵑這姑娘真夠奇怪的,也就見過你一面,居然這麼幫你,你這麼小就如此迷人,以後可怎麼得了。」

    子墨低著頭小聲說:「四嫂,其實我覺得有點兒對不住她。咱們這酒是家裡存貨,並不是上了當的,莫少離那邊倒是咱們佔了些便宜。她這樣,我覺得是騙她。」

    水柔壞笑著望著子朗:「那你贖了她賠罪吧。」

    子墨的臉漲得通紅:「那怎麼成?娘還不氣死了?再說,我哪兒有那麼多銀子贖啊。」

    春兒嘿嘿笑著:「我倒是有個主意,你四哥會畫銀票,你叫他給你畫上一些。這次他故意漏了點兒破綻,就是怕沒人認出來叫那莫少離得意。你四哥要是真好好畫,那可真能花出去。」

    子墨嚇得連連擺手:「不成不成,那更不成了。」

    水柔道:「這也不成,那你乾脆多去看看她吧。」

    子墨低著頭不言語,煙花柳巷,只去那唯一的一次,怎麼能再去?怎麼能?一直睡著的子朗突然嘟噥出一句:「真可憐,出身青樓被嫌棄,怎麼就遇上個沒情沒義的!」

    不到半個時辰,剩下的酒全都賣光,小杜鵑抱著自己那一壇拎著一袋子錢走過來,把錢袋拋給子墨:「收著,一個子兒都不少。」

    子墨坐在那兒不知說什麼好,子朗站起來作了一揖:「多謝姑娘相助,姑娘才是真正的義薄雲天。」

    小杜鵑笑笑說道:「四爺這麼說,我可不敢當。」她望著子墨,慢慢說道:「朱子墨,你不用謝我,也不用記住我,我買了朱家的酒,以後自然想什麼來什麼。」她轉過身,淒然一笑:「自然……也會嫁作良人婦!」

    她走了,春兒唏噓不已,而子墨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出神,水柔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子墨,你被她迷住了?」

    子墨立刻紅了臉,不說話,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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