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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人怕出名豬怕壯 125:到哪兒都躺著 文 / 舞月踏歌

    125:到哪兒都躺著

    這一晚,子朗和春兒在房裡小聲密謀著,還時不時地傳出笑聲。等春兒睡了,子朗這才坐到案前,拿著筆不知在畫些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春兒就吵著要跟子朗一起去,裝哭耍賴齊上陣,連帶撒嬌與扮可憐:「嗚嗚嗚~~~子朗,你就帶我去吧,我一個人在家悶得慌,我都好久沒整過人了,心也癢癢手也癢癢。子朗~~~~~」

    子朗嚇得趕緊勸說:「春兒肚子都這麼大了,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辦。再說,這次還不是多虧春兒聰明機警,你在家運籌帷幄,我們去衝鋒陷陣,好不好?」

    春兒哇地一聲開始哭:「臭子朗,你對我不好,你嫌棄我是個蟈蟈。」

    子朗忍不住笑了:「就因為是蟈蟈,才不能隨便出去亂跑。」

    水柔已經在門口等得不耐煩,忍不住跑進來說:「行了四嫂,你就是咱們的諸葛亮。你剃過孫靖西的鬍子,把我四哥捆在床上撓癢癢,還把蘇念蕊關柴房裡和狗共度一晚,你最厲害了!在那些故事裡,哪有軍事出去掄大錘和方天畫戟的?不都是坐在帳中搖扇子嗎?」

    春兒噘著嘴對子朗說:「那你拿把扇子給我。」

    子朗笑著遞過去一把,春兒嘩嘩扇了兩下,隨手拋到一邊兒:「還是不高興!我怎麼覺得我是個狗頭軍師啊!」

    子朗好說歹說,答應回來時給春兒捎桂花糕、蟹殼黃、各色蜜餞、還有橋頭百年老店的春卷,這才算將春兒勸住。他帶著子墨和水柔坐上馬車,奔著渡口行去。

    二月春風裁著柳枝新葉,一帶碧水連著接天遠山。兩三鷗鷺凌波飛過,漾起漣漪點點,復又振翅長歌。子朗他們下了馬車,一眼望見渡口那兒停著一條貨船,船上站著幾名小廝,兩個客商打扮的人正在岸邊的亭子裡坐著吃酒,還時不時發出大笑聲。水柔小聲說道:「四哥,就是這兩個人。」

    子朗笑笑:「面色黝黑,身體健壯,聲如洪鐘,想來雙手也必是十分粗糙。這不像客商,倒像是莫少離身邊的打手。」

    「四哥,你怎麼知道,這兩個人確實手上有老繭。但你說是打手,我以前可沒見過。」

    子朗笑而不答,子墨忍不住了:「真傻,莫少離還能派兩個你見過的來騙你?」

    水柔捏緊拳頭沖子墨示威,子朗使了個眼色,然後走上前去:「張老闆,王老闆,朱子朗這廂有禮了。」

    那兩人見朱家的人真的來了,不由得相視一笑。對這位朱家四爺,他們多少有些耳聞,聽說是小侯爺看上了他的老婆,設計勾引卻被人家打成烏眼青,還差點兒被點了天燈。不過這都是主子的事兒,只要自己能完成任務拿了賞銀就好。那位張老闆起身還禮,笑著說道:「朱家小哥都和四爺說了吧,四爺想好了沒有啊?這批貨可都是上好的劍南春,一準兒賣個好價錢。要不是我老婆快生了,我急著回家,我才不捨得呢!」

    子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水柔,四哥累了。」

    水柔連忙衝著身後招手:「快,還不趕緊去把軟榻抬下來讓四爺躺著。」窖香陳釀兩個七手八腳抬下軟榻,在亭子裡給子朗支好,子朗施施然躺在上面瞇起了眼睛。兩個小僮一邊給他扇著風,一邊在旁邊擋上遮風小屏,又端了張小几過來,擺上各色吃食。

    張老闆和王老闆面面相覷,水柔笑笑解釋道:「我四哥到哪兒都這樣,他喜歡擺譜,累了必須得躺著。」那兩位老闆聽了這話目瞪口呆,從沒見過這麼談生意的,這也有點兒太所心所欲了吧。怪不得最近聽說朱家每況愈下,就這樣的幾位大爺,還有個不敗家?!

    子墨上前說道:「二位,我們朱家前些日子叫人劫了貨,生意做得不順,連日常周轉都有些吃力了。好多主顧都付了訂金急著要貨,我們也不能失了信譽。二位老闆的貨好,價格便宜,真是雪中送炭啊!」

    老張和老王連連點頭,暗道這小哥可真是稚嫩,一張嘴就把什麼都說了。兩個人說了些客套話,只聽子朗懶洋洋說道:「能不能快些?我累了,趕緊辦完事兒回去睡覺,所有的酒我都要了!」

    子朗躺在那兒,說話間就要從懷裡掏銀票往外遞,老張和老王都不約而同地嘿嘿壞笑,心裡的潛台詞是:見過傻的,還沒見過這麼傻的。朱家人雖然來了三個,可一個俊得比女子還美,現在正懶洋洋躺著;一個是不諳世事的少年郎,還有一個根本不懂生意的小姑娘。這仨人也太好騙了吧。

    一旁的水柔輕輕咳了兩聲,扯了扯子朗的袖子,聲音雖小卻剛好讓那兩個人聽到:「四哥,先別急著付銀子,咱們好像應該先看貨。」

    子墨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對,看貨看貨。」子朗皺皺眉頭:「真麻煩,你們看吧,我累了。」

    於是子墨在兩位老闆的注視下走近了些,他顯得有些拘謹,小心翼翼地對那老張老王說:「二位,我們可不可以先看看酒啊?」

    張老闆和王老闆哈哈大笑,更加認定子墨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雛兒,而朱子朗則是個什麼都不管的大爺。他們從剛才朱家幾人的對話中判斷,朱子朗今天是帶了錢來的,他們不是懶懶散散就是呆呆傻傻,一定很好騙。兩個人打定主意,這會子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晚上好向小侯爺邀功去。

    張老闆爽朗大笑:「行!做生意哪有不看貨的道理。」他喚人搬出兩罈子酒,拍開罈子口的封泥,然後把罈子舉到子墨和子朗面前:「聞聞,這可是上好的劍南春!」

    子墨仔細聞了聞,帶著些疑惑問道:「水柔,這是劍南春嗎?」

    水柔也湊過去聞聞,說道:「是劍南春的味兒,但是有點兒淡啊。」她沖那兩個老闆搖搖頭:「這裡不是摻水了吧?怪不得這麼便宜。」

    張老闆趕忙擺手:「姑娘可冤枉好人啊,這可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好酒,姑娘再仔細品品看?」

    子朗躺在榻上,突然睜開了眼睛:「水柔,不用再聞了,這一壇是劍南春沒錯。」他微微欠起身:「可是你們賣得便宜,我還是不太放心,要不把船上那些都開封看看,裡面可別有假貨。」

    「那怎麼會。」兩位老闆陪著笑:「您放心,我們都是有信譽的酒商,絕不會坑蒙拐騙的。」

    子朗微微一笑:「真的?」

    「真的。」

    子朗馬上又躺倒,伸出一個巴掌在水柔面前揮了揮,然後又閉起了眼睛。水柔道:「我四哥懶得說,我把他的意思轉達一下:他說暫時信了你們,先給我們裝上五大車。我四哥要先睡上一覺,你們裝好了之後喊他,若是他隨便開上五壇,都是剛才那樣的酒,我們就把酒全都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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