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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我的相公我的豬 084:出師不利 文 / 舞月踏歌

    084:出師不利

    「奪」地一聲,一顆石子打在小蛇的七寸,那條竹葉青掙扎了幾下就停止了扭動。春兒暗道:一下就打死了,好厲害,春兒雖有這準頭,可沒這力道。盤膝而坐的幾個人全都睜開了眼睛,那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蛇雖劇毒,也是世間生靈啊。」流光則瞧了荊楚一眼,站起身說道:「荊兄好手段!」

    荊楚笑笑:「過獎。」

    流光瞥了春兒一眼說道:「子朗,我和了空大師先去瀑布那邊轉轉。」

    子朗點點頭,荊楚給了春兒鼓勵的一眼,然後帶著了空和尚和流光往來路走去。春兒呆呆地望著子朗,這一晚上在馬車裡,心心唸唸都是他,怕他還生著氣,怕他根本就沒來這裡。現在好了,子朗就在眼前,可是,要跟他說些什麼?

    一肚子的話都哽住,她只能這麼傻傻地看著。子朗依舊坐在原地,凝神注視著那條小蛇,神情裡現出無限哀傷。

    春兒咬著嘴唇,怯怯地喚了一聲:「子朗。」

    他抬眼,清澈的雙眸只是瞧了瞧春兒,便又望向那條竹葉青。春兒垂下頭,腦子裡一片空白,水柔都囑咐了些什麼來著,怎麼一件也想不起來啊。

    對了,裝可憐!

    春兒怯生生湊到子朗身邊坐下,揉揉又酸又痛的腿,嘴裡胡亂說著:「子朗,我病了,我是不是很虛弱?臉色也不好看對不對?」這絕不是裝的,其實自己就是這麼可憐呢。

    子朗不語,還是盯著那條死蛇看。春兒心裡一陣慌亂,子朗不愛聽這些,那該說什麼好?她這一急,話說得更加結結巴巴:「是……是我說要來找你,娘就派人送我和水柔來,水柔怕你生氣,在山下等著。我……我這麼說是怕你擔心……我們路上沒什麼危險的。」說道這裡她頓住了:「其實,可能你也不會擔心。」

    這都說了些什麼啊!春兒暗罵自己笨,平時好像能耐挺大的,一到關鍵時刻就不管用。她乾脆硬著頭皮說:「子朗,本來我不想這個樣子來的,我想要收拾得好看些的,是水柔說頭髮要弄得亂一點兒,臉色要襯得慘白點兒,人要顯得憔悴點兒,這樣你才會……」她越說聲音越小:「才會可憐我。」春兒閉上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貌似沒表達出什麼,倒把水柔給出賣了。

    春兒還不懂,如果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在他面前就會緊張,會語無倫次、臉紅心跳、不知所措,會變傻、變呆、變得失常。她只是痛恨著自己,為什麼想要表達的意思完全沒法說出口。

    見子朗還是沉默著,春兒鼓足勇氣湊得更近些,搖著他的胳膊問:「你是不是生氣了?我知道……叫你的朋友看見我這樣子,他們會覺得我很邋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子朗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那條蛇身上,直到這時這才慢慢開口:「這條蛇是竹葉青,荊楚的石頭打在它的七寸上,一擊斃命。」

    春兒訥訥接口:「七寸,是蛇的心臟所在……」她的心糾緊,無法再說下去,子朗的意思莫非是——心死了,竹葉青便死了?

    她慌忙從石頭上爬起,找到一塊土質鬆軟的地方,撿了塊尖利的石頭,手忙腳亂地在地面上用力挖著,直到挖出個大小差不多的坑,這才停下來喘氣。她的額上沁出一層細密汗珠,頭疼欲裂,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已經熱得燙手。不行,子朗還沒答應回去,不能倒下,不能。

    她咬著牙跑回大石上,硬著頭皮用兩根手指拎起那條死蛇的尾巴,放到坑裡把它埋了。邊填土邊說:「小蛇啊,趕快投胎去吧,下輩子要是還做蛇,別出來亂跑。咬著了人不好,叫人打死也不好,你就在山裡好好修煉,練成個小青,然後找個好相公。」說著說著,只覺得眼裡一熱,眼淚辟里啪啦掉下來:「你要是真找個好相公,千萬好好對他,一定不要學我。」

    她擦了擦眼淚,傻傻地望著那個小土包,彷彿那裡面不是蛇,而是埋著春兒自己的希望。子朗遠遠地望著她,慢慢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謝了。」

    春兒猛地抬頭:「子朗,你謝我了,那我做對了對不對?可是你怎麼不叫我的名字?你怎麼不叫我小春兒啊,你叫呀,叫呀。」

    「春兒。」

    她笑了,這是她到了這裡之後第一個會心的微笑,雖然笑得有些傻氣,卻是那般燦爛,那樣美麗。漸漸的,那笑容僵住,然後慢慢從臉上消失掉,她傷心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子朗:「我知道了,這是我逼你叫我的,不是你願意的是不是?你心裡還是很討厭我……是不是?」

    他歎了口氣:「春兒,下山吧。」

    下山吧。是一起回雅捨去,還是叫自己直接回到馬車上?春兒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站起來,剛剛才見到他,怎麼能就這樣回去?

    對了,水柔教的第二招,色誘。

    春兒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笑瞇瞇說道:「子朗,我想去溫泉沐浴,你陪我。」

    子朗道:「了空大師還在等我。」

    春兒咬著嘴唇,乾脆自顧自往前走:「沒關係,我自己找猴子玩兒,叫它們給我看衣服。它們和我是朋友,不會不管我的。」

    「那好,春兒就找猴子去吧。」

    春兒猛地站住,扭過頭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子朗,那眼裡滿是哀怨。亂蓬蓬的頭髮,髒兮兮的小臉,沒有血色的嘴唇,還有幾乎站不住的身子都叫他心裡一緊,他歎了口氣:「好吧,我陪著你。」

    一聽這話,春兒綻出個勝利的笑容,馬上開始撒嬌:「子朗,林子裡有蛇,有蟾蜍,有樹枝會扎我的腳,還有,我走不動了。」她嘻嘻笑著,忘記了身體的不適:「背著?還是抱著?」

    子朗默不作聲,彎下腰將她打橫抱在懷裡,春兒歡快地大叫一聲,勾住子朗的脖子猛地在他臉上啄了一口,子朗的腳步停下,靜靜地看她,春兒的笑容凝住,死死地咬著嘴唇低下頭,眼淚又在眼圈裡打轉轉:「我……我很唐突是嗎?那我不親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春兒雖被子朗抱著,卻在默默地掉眼淚,原來人世間最遙遠的,是心與心的距離,即使近在眼前,也可能是遠在天涯。子朗,子朗,春兒是誠心誠意來找你的,從此心裡再沒有別人,只想安心地做子朗的小妻子。現在春兒懂得了,付出真心沒有回應是個什麼滋味,春兒再也不會那樣對子朗了,一定好好陪著子朗改掉斷袖之癖,做個正常的男人。

    子朗的內心同樣糾結,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亂了,可是懷中的小春兒,是真心來找子朗的嗎?即便是回到從前,她又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春兒,你究竟是真心尋回子朗,還是只是心裡歉疚?如果突然再出現個什麼醉溪,你又會不會再次決然離去呢?

    或許,春兒只是為了心裡有一個安慰,如果是這樣,自己要不要再次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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