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我的相公我的豬 079:往事漣漪 文 / 舞月踏歌
079:往事漣漪
身後,依然沒有半點聲音。春兒真想回頭看看,真想撲到他懷裡大哭一場。雖然恨他的隱瞞他的欺騙,可子朗依然是春兒心裡的依賴,小侯爺,真的能和子朗一樣嗎?能嗎?
這一走,怕是不可能再回來了吧?小侯爺也好,醉溪也好,這一切的答案即便不是自己要的,也沒有臉再要求子朗的接納了吧?春兒淒然一笑,碧螺春啊,你可真是自私,說了那麼絕情的話,居然還想著回頭的事!
一步,再一步。每走一步,就離子朗遠一些,為什麼對這距離會如此恐懼?春兒的淚不住滑落,沒入小侯爺贈予的那身衣服的纖維裡,滴到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慌亂裡。她的腳步頓住,真想回頭說:子朗,剛才說的都是氣話,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只是想知道……春兒要的倒底是什麼……
最後,她告訴自己:春兒,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去求一個答案吧,不然的話,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永遠都找不到心的歸屬,這樣對誰都不公平啊!
轎子抬到了小侯爺城東別院的門口,春兒下了轎,門口的守衛攔著不讓進,說是已經有好幾個女人來找小侯爺投懷送抱,害得他好幾次都被罵了出來。春兒心裡覺得怪怪的,還是執意報上名字,又給守衛塞了錠碎銀,守衛這才不情不願地去通報,沒一會兒就急匆匆趕出來請春兒進去。
繞過幾重樓闋,穿過九曲迴廊,小侯爺站在廊下迎她,從她的身影一出現,他熾烈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她。春兒在這種逼視下垂下了頭,猶豫著站到他面前。「你來了。」小侯爺輕聲地說。
春兒福了福身子,心裡隱隱覺得不對,真的,真的不對。在那一瞬間,春兒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小侯爺雖然面帶微笑,但絕不如那風中白衣束髮的少年笑得那般溫柔。雖然只是個微笑,春兒卻明白,這是最重要的。
院內亂紅紛飛,佳人垂首斂眉,如玉面龐,一點絳唇,叫人心生憐愛。小侯爺唇角一勾,笑道:「春兒穿著這身衣服,真美。」
他叫自己春兒,她的心微微顫了一下,子朗也是這樣叫的啊。她低聲說:「侯爺,多謝您以衣相贈。」
小侯爺的眼睛輕瞇了一下,眸中精光一閃,臉上卻更加溫柔多情,聲音也變得曖昧低沉:「不要叫侯爺,叫我離。」
「離。」春兒喃喃地重複著,突然面上燦若春花:「水柔也是這般叫的嗎?」
「不,她們不這樣叫,我……只允許春兒這樣叫。」
那麼這倒是自己的特權了?春兒笑了笑說:「侯爺,我只是來問您,我手裡那幅畫,可是您送來的?」
聽到春兒仍然以侯爺相稱,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又何必問這個?」
春兒緊盯著他:「你告訴我,你是醉溪居士嗎?」
他笑笑,望著蕭疏晚景中那滿地紅葉,悠然說道:「春兒,我只是個俗人。」
俗人?子朗也說自己是俗人呢!一想到子朗,她的心沒來由一慟,子朗子朗,你在做什麼?還怪著春兒嗎?她深吸一口氣,接著問道:「侯爺,您前些日子為什麼送我那幅畫?」
小侯爺沉吟著,目光灼灼望著她,似乎在感慨,似乎在歎息:「因為……因為春兒會喜歡。」那聲音是這般輕柔,如同纏綿雨絲浸潤心扉,那目光如此深邃,似乎想要把她融在這濃情裡。他慢慢走近她,拈一縷繚亂的髮絲,嗅著她沁人的芳香,春兒的心緒煩亂不已,這是自己要的嗎?是嗎?
「春兒,我想你。」他低聲呢喃著,雙臂緩緩搭上她的肩,然後慢慢收緊。
眼看著佳人就要入懷,誰知春兒猛地抬頭:「你……你還記得當年的事嗎?」
小侯爺笑笑,收回了雙手,柔聲說道:「我又怎會不記得?」
春兒笑了,笑得那般燦爛,笑得叫他跌進腮邊的梨渦裡,只聽她那甜美的聲音響起:「當年的我們,又是怎樣的?」
小侯爺目光閃爍著,這小女人倒底不似那些庸脂俗粉,那些女人一看見自己就會貼上來。若不是她有醉溪情結,估計也不會趕到這裡,看來她今天非要問出個究竟不可了。也好,這樣更有趣些!他輕聲歎了口氣:「春兒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那般曼妙,那般輕靈。」
他和子朗太像了,問了半天,都沒一個準確的答案,難道這就是自己心心唸唸的醉溪嗎?他說話滴水不漏,根本無法辨別啊!春兒心裡一動,突然問道:「君若天上雲,儂似雲中鳥,侯爺知道這首歌不是水柔唱的?」
小侯爺目光流轉,笑得很是真誠:「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春兒皺皺眉,又問:「那侯爺又為什麼接近水柔?您明明知道……這樣很不公平。」
小侯爺猛地伸出雙手扳著春兒的雙肩,變得有些激動:「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我只是想再有機會見到你。」
春兒笑笑,輕輕掙開他的手,看著高天上的淡雲,思緒彷彿又回到當年:「那一年,秋風瑟瑟,紅葉也像這樣落了滿地,我就在那望雲山上放風箏。」她轉回頭,綻出一臉甜笑:「你當時一襲青衫,在颯颯風中出眾得耀眼。那時你問我,小丫頭,秋天裡放風箏,你也能玩兒得這麼開心?」
小侯爺微笑著,像是在和她一起回憶:「我是問過這話,春兒那時候笑聲清朗,真的很開心呢。」
春兒繼續沉浸在回憶裡:「我記得我回答說,只要人開心,什麼時候放風箏都好。」
小侯爺笑著遙望天際,彷彿也看到當年那只風箏,彷彿也回到了當年那個夢境:「那時的你笑容燦爛,真是叫人難忘。」
春兒笑意更濃:「是啊,那時候的事真是難忘。你問我叫什麼,我說叫春兒。你問我幾歲了,我說九歲。可惜後來,我竟忘了你的模樣,鬥酒會那次見你時,竟然沒能認出來。」
小侯爺安慰道:「春兒那時太小,記不得也是正常。」
「後來那蝴蝶風箏的線斷了,我急得大哭,你哄著我送我回家,這些事,我永遠都忘不了。」
「是的,我也忘不了。」
春兒笑著,那是連這位城府極深的小侯爺也看不懂的笑容,只聽她輕聲說:「說到這裡,也不必再說了,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而已。侯爺,今日多有打擾,碧螺春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