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八十八章 文 / 峨眉滅絕

    第八十八章

    正午時分，若在京城的街市豈止熱鬧非凡，可在這雲隱寺中卻只聞和尚們嗡嗡的唸經聲和敲擊不斷的木魚聲。

    艾飛繞進兒子們的住處，有如軍隊的宿舍般井井有條，一塵不染。她在靠窗的床榻坐下，靜靜地侯著。她真不明白莫問在搞什麼，偷偷留了張字條給她，說是有事先離開，還囑咐她在寺中好好呆著千萬不要出去。她早已將莫問與兇手二字割裂開來，可是又覺得他很神秘，有很多事情瞞著她。

    「爹！」「爹！」——孩子們走到門口還規規矩矩的，一瞄見艾飛便立刻雀躍著圍了過來，唧唧喳喳個不停。

    「不對！爹是女子，不能叫爹了，應該叫娘！」

    「可是叫娘好彆扭啊！」

    「……」

    艾飛頭被他們吵得大了一圈，連忙揮手制止，「打住打住！還是叫我爹吧，聽著夠帥氣！叫娘的話別人以為我七老八十了呢！」

    兒子們齊刷刷笑嘻嘻的點頭。

    艾飛將他們掃了個遍，不由眉頭一皺，問道：「小胖呢？」

    大個搶著答道：「今天輪到小胖跟師兄去化緣！」

    艾飛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面色陡然凝重起來，沉著聲語重心長的道：「早知道就不把你們送到這來，過著這麼枯燥的生活，都瘦了一圈了！」她挨個掐著臉蛋兒，眸中滿是憐意，倒還真有幾分慈母的風采。

    「爹，我們覺得挺好的！」大個拍拍胸脯笑得開懷，「在這有飯吃，不用挨打，還能練功夫，要是能一輩子呆在這就好了！」

    其他孩子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呸呸呸！」艾飛眼珠一瞪，咧嘴斥責道：「你們傻啦！當和尚有啥好？天天就唸經幹活，不能吃肉，也不能娶媳婦！你們趁早打消這念頭，等我忙完就接你們離開！」

    兒子們摸著光溜溜的小腦瓜面面相覷。

    「爹，我回來了！」小胖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嘴角還掛著饅頭渣子。

    大個臉色一沉，教訓道：「小胖，你又偷吃了！」

    「沒有沒有！我沒偷吃饅頭！」小胖慌忙搖頭擺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著。

    「哎呀，吃個饅頭有啥大不了的！」艾飛不耐煩地說著，一把拉過小胖到跟前，迫不及待地問道：「小胖，今天到城裡化緣，有沒有打聽到什麼？」

    小胖忙不迭的點頭，面露喜色，「爹，我在城門口看到你的畫像了！畫得真像！」

    「是嗎？我們也要去看！」其他孩子七嘴八舌的搶白起來。

    艾飛蓋頂的烏雲裡淅淅瀝瀝的雨點灑落。她眉頭緊鎖，沉思半晌，又追問道：「除了這個城裡有沒有什麼跟以前不一樣的？」

    小胖摸著禿亮的腦瓜，撅起嘴眼珠四下轉悠了一陣，忽地笑開，「對了！我看見衙門掛上了白布，還有兩幅老長的對聯，不知道寫得什麼！」

    「白布？」艾飛捏著下巴半瞇著雙目，「是衙門死人了嗎？」

    大個「啊」的一聲叫起來，插嘴道：「我想起來了，幾年前衙門也掛了白布，好像是死了什麼太后娘娘！聽常老虎說過，只有皇上的親戚死了衙門才會掛白布！」

    「什麼？」艾飛頭嗡得一下炸開，一時間似乎忘記了怎麼呼吸，雙手在身下的蓆子上亂抓著，口中喃喃道：「不會的，不會是他！不會的……」

    兒子們見狀，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疑惑不已。

    「小胖，是誰死了？你聽沒聽到？」艾飛忽地抬頭，雙手緊緊扣在小胖的胳膊上，陷進去深深一塊。

    小胖吃痛掙扎著，「我沒聽到，只是路過瞧了一眼就去化緣了！爹，好疼！」

    艾飛一怔，立馬鬆開手替他輕輕揉著，眼眸漸漸深邃起來。片刻，她猛然抬眼，拽過大個對他耳語幾句，隨即神情嚴肅道：「大個，一定要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要小心，別讓人跟蹤！」

    大個愣了愣，隨即使勁點頭，一連堅毅道：「爹，你放心吧！」說罷快步離去。

    夕陽西斜——

    艾飛一身農夫裝扮，頭戴著斗笠，還貼了鬍鬚，立於寺門前。

    大個一臉不安，諾諾道：「爹，我沒有錢，沒有辦法就偷了這衣裳，佛祖不會怪我吧！」

    艾飛摸著他的腦袋，淡淡一笑，「放心吧！佛祖要怪你，你就讓他來罰我！」

    「爹，你又要走嗎？」

    「爹你什麼時候回來？」

    兒子們眼淚汪汪，滿是不捨。

    艾飛俯下身去，挨個撫摸著頭，笑道：「我很快會回來，你們要聽主持的話！你們記住，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忽地想起什麼，補充道：「若是有人帶著一塊麒麟玉珮來，你們就不妨告訴他！」

    兒子們乖乖地點著頭。

    艾飛毅然起身，打開寺門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