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七十六章 文 / 峨眉滅絕

    第七十六章

    「兩隻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飛啊，麼麼，飛啊，啪——」

    「呵呵，你又輸了，喝吧！」紫陽郡主笑得如春花般燦爛，麻利地斟滿艾飛的酒盅。

    艾飛雙手撐在桌面上，努力地抬著頭，醉眼迷離道：「你這功夫小妞反應還挺快！」說罷將酒一飲而盡，舔了舔下唇，歪著嘴搖頭晃腦道：「你笑——個屁呀！笑得跟白扇子似的，看了就來氣！你以為你是誰啊？整天揚著個頭，看誰都這樣！」說罷昂首挺胸學起了紫陽。

    紫陽郡主板起臉，笑意卻還殘存在嘴角。

    「砰」——艾飛腦袋耷拉下來，重重砸在桌面上，閉著雙目，嘴裡唸唸有詞，「你這麼傲個人，怎麼就非對我家銅人低聲下氣呢？你到底喜歡他哪點啊？難道喜歡他黑？嘻嘻……」她竊笑一聲，吧唧吧唧嘴，呼呼睡開。

    紫陽郡主緩緩將酒壺放回桌上，靜靜坐著，望著不省人事的艾飛，眸中糾結萬千。

    不知坐了多久，她猛然抬頭，取來旁側櫥櫃上的文房四寶，優雅地磨好墨，提筆輕輕沾了沾墨汁，坐於梳妝台前。墨汁滴落於攤開的紙上，點點黑暈蔓延開來。她凝視著銅鏡中的皎月般的面容，良久，輕咬下唇，毅然揮筆，雋秀的「休書」二字現於紙上……

    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她輕輕地擱下筆，緩緩站起，回頭望著熟睡的艾飛，朝床頭盈盈而去。玉手摘下搭在掛於床頭的衣衫，繞至艾飛身後，輕輕披在她肩上。

    艾飛彷彿是脖子癢，伸手亂抓一通，又悶悶睡去。肩上的衣衫滑落至地上。

    紫陽秀眉一挑，粉唇微微翹起，餘怒未消似的白了眼艾飛，俯下身去欲拾起，觸到之時玉手卻頓住了。她賭氣似地撅著嘴起身，走至門口。門大敞而開，陰涼的寒風趁虛而入，肆意地吞噬著搖曳的燭火。梳妝台上，墨跡未乾的紙張浮起，飄飄搖搖而下，悄悄鑽入床底。

    紫陽郡主卻似輕風拂面般閉起雙目享受著，貪婪地吸著冰涼的空氣。良久，抬頭望了望空中近滿的明月，她淺淺一笑。艾飛問的對，自己喜歡令狐修什麼呢？說不清楚，她只記得，一個夜晚，天空同樣掛著今天的皎月，一抹暗紫色的挺拔身影摩挲著手中的紫帕，仰望夜空暗自惆悵。她站在遠處觀望著，那一刻，她心神一悸，那副畫面從此烙印在心中。只可惜，畫面的主人公心裡思念的卻是另外一個人。今天這麼做，會後悔吧！呵，一定會的！

    她踏出門，轉身凝望著艾飛，淡淡一笑，緩緩將門合上。

    「嗖」——一襲黑影閃過。

    她水眸一震，側過頭去，冷冷道：「誰？」

    頸上一陣酸麻襲來，艾飛咧咧嘴，緩緩直起身子。「天都亮了？我怎麼趴這睡著了，哎呦，我的脖子！」艾飛瞇著眼睛迎上射入的刺眼光線，痛苦不堪地捶著脖子，不經意地往地上一掃，樂了。

    紫陽郡主依舊面如桃瓣，安詳地躺在腳邊。

    「哈哈，你比我還慘，竟然躺這睡上了！快起來啦，地上髒死！」艾飛蹲下身子打趣一番，推了推她的胳膊。

    紫陽郡主一動不動。

    艾飛眉頭一皺，喃喃道：「不會病了吧！」說罷用手背探探她的額頭，嘀咕道：「溫溫的，不燙啊！」

    「哎，就再背你一次，我這命啊！」她抱怨著，轉過身在紫陽腰側叉開腿蹲下，摸到她雙臂用力一拽，紫陽的下頜順勢搭在她左肩上。

    「哇，怎麼變這麼重！」艾飛咬著嘴唇，卻突然表情瞬間僵住，一絲不安湧上心頭。她怔了良久，顫抖著騰出右手往左肩探去，雙目陡然一震——紫陽的鼻尖沒有流出一絲氣息。

    艾飛頭嗡得一聲炸開，雙手無力地垂下，怔怔地目視著前方。

    紫陽從她背上緩緩滑落，癱在地上。

    艾飛不敢回頭，雙唇劇烈地抽搐著，眼睛不停地亂眨。「我沒在做夢吧！這——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