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零章 李三公子 文 / 笑談濁酒
榮宗敬也是有模有樣的伸手點著一根雪茄,抽上兩口,又彈了彈煙灰,對著陳家駒輕鬆笑道:「看來家駒早就打上了我們這個便宜伯父的主意,不錯,上海灘但凡有點兒名氣的實業家和商業家,都同我們兄弟倆保持不錯的關係,如果家駒你真有意,趕明兒,我去給你引薦引薦,是要見郭標郭樂兄弟倆還是馬應彪,你隨便挑!」
敬陪末座的李世清等人聽著榮宗敬所說的這些人名還沒什麼反應,畢竟他們對於上海灘的情況不熟,陳家駒由於對於這個時代的情報是相當的重視,他的反應可不一樣了。暗讚榮氏兄弟果然不愧是雄霸上海灘的大實業家交際廣泛,此時不論是郭氏兄弟還是馬應彪可都是上海灘響噹噹的零售業巨頭!
上海此時的百貨業正處於民國時期最繁榮的階段,因為沒有後來的大官僚大資本的干涉,以永安、先施、大新、新新等四大百貨為首的零售業如同井噴之勢將上海這個被譽為遠東第一大城市的商業繁華盡顯無遺。
鼎鼎大名的南京路商業街在此時就已經是上海灘最繁華最熱鬧,同時也是商業氣氛最濃烈的地方。當時的很多經典商業案例就是放到今天也是讓人拍案叫絕,四大百貨公司之間的鬥法更是整體帶動了上海灘的零售業發展。
陳家駒興奮道:「如此最好,不過,還是有請伯父給我支支招,看究竟是找哪一家百貨公司為好,至少在初期我還是想先選擇固定一家的代理商較好。」
榮宗敬讚賞道:「以點帶面,先行突破,好主意!這樣的話,還是先聯繫永安的郭氏兄弟吧,馬老年紀大了思路或許開始保守起來,就找郭樂!」
榮宗敬一錘定音。
就在陳家駒與榮氏兄弟交談的同時,上海某繁華街道邊一大廈角落裡,也有人在嘀咕著他們。葉青衫滿臉汗水緊張的站在一人桌前,每次面對此人他都是膽戰心驚,生怕一個應付不對就惹禍上身。
葉青衫是亞東銀行的資深財務主管,業務嫻熟,交往廣闊,也算是混在上海灘多年的老手了,可惜近幾年嗜賭如命身家大大縮水,被人招攬暗地裡做些齷齪的勾當。其實葉青衫早就明白,他是被人做局設套了,但為時已晚,面對陰險毒辣的李三公子,他沒有反抗的勇氣。
李三公子年約三十,任何人乍一看見他,都會對他產生好感,眉目清秀,溫婉優雅,典型的氣質男。李三公子出身富貴之家,家中長輩很是出了幾個人物,大伯是孫傳芳大帥府的行政幕僚,父親又在這十里洋行開辦銀行。這樣的出身,一般人想來,應該春風得意,恨不得全上海灘的人都對他極盡討好奉承之詞才好。
但身為富二代的李三公子卻與眾不同,他深知,上面有兩位兄長,家中資源是不可能分給他太多的。什麼官場之類的,李三公子是早斷了念想。只有白花花的銀子,才是最實際的!大伯在大帥府看似風光,可若是沒有父親的打點,混的怎樣還真的很難說。
利用極強的人脈關係,李三公子數年下來買空賣空囤積物資,迅速的暴富起來,成為上海灘屈指可數的暴發戶,只是他為人陰狠有時吃相過於難看,畏懼他的人不少,但同時他得罪的人也不少。
李三公子躺坐在靠椅上,兩腿交叉放在辦公桌之上,手裡點著雪茄,正靜靜地聽著葉青衫的匯報,時而點頭時而靜默心中若有所思。
「老葉,你說難笑天那邊都已經搞定?」李三公子放下雙腿,端坐椅上,看起來是主意已定。
「是,那難笑天說了,他已經跟碼頭打了招呼,再說現在時局如此,大環境之下,估計也沒人敢頂風而上,否則這賣國的帽子給壓在頭上,那是任誰也吃不消的。」
「那,老葉,你覺得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才好?」李三公子起身將葉青衫按坐在沙發上,點了根香煙遞給他道。
這一刻,葉青衫真的有些受寵若驚,這麼多年都沒有這個待遇過,看來這次老闆對這次的行動很是看重。一時間他對這個平時不說恨之入骨吧,至少也是咬牙切齒的老闆,產生了那麼一點點感激之情。
看來,李三公子也不是表面那麼膚淺,能讓葉青衫這個老油條情緒如此波動,不是個簡單的主兒。
「老闆,我覺得關鍵還是要堵住姓榮的進貨渠道,只要趁著現在滬上大面積的罷工停業裝卸運輸陷於停頓,咱們將所有的貨源都給他掐斷。姓榮的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據說他的庫存只夠維持半個月的。」徐之明琢磨了一會兒,回答道。
「有道理,只要咱們把他的進貨渠道給截斷,即使時局恢復,恐怕一時半會兒之下,姓榮的倉促之下難以搞到大量的原料。呵呵,我要讓姓榮的再次品嚐一下去年他申新*四廠被迫停產的滋味!」李三公子悠哉道。
葉青衫欲言又止道:「老闆……我聽難笑天說,似乎姓榮的可能已經知道有人要對付他了……」
李三公子眼裡閃過一道厲芒,面不改色不緊不慢道:「哦,難笑天怎麼說?」
「難笑天說,昨天夜晚他正在酒館裡給他的馬仔們交代咱們的事情,結果有個傢伙居然在外面偷聽,他們就追了出去……」
李三公子神色一緩道:「哦,人抓住沒有?」
「難笑天他們追出去後,在一個巷子口將那人給堵住了,只是……」
「又怎麼了?」李三公子有些不耐煩。
「難笑天說,他們本來是準備把這個傢伙給解決了,扔到黃浦江去,只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群來路不明的人插手把這個讓給帶走了。」葉青衫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可是擔心極了,生怕老闆暴怒之下被殃及池魚。
出乎意料的是,李三公子並沒有想像中的動怒,他淡淡的問道:「對方是什麼人,難笑天可有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