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此生只得今日喜(1) 文 / 納蘭靜語
第三十五章此生只得今日喜（1）
「姑娘！姑娘快醒醒！」耳旁一群人的叫聲，嚇得我從美夢中驚醒，坐起身瞪大了雙眼看向床畔的那幾個丫環，只見她們一身喜氣洋洋，滿臉掛著笑。
我還未從睡夢中完全醒過來，只是呆呆的看著她們，啞聲說：「發生什麼事了？」
「姑娘快起來梳妝啊，今天是你和少主成親的日子！」幾個小丫環捂嘴偷偷的笑了一下，而綠韻已經滿臉黑線的站在那裡看著我。
我一愣，成親？啊！成親！今天是初一，昨天晚上小月又來鬧騰我，說我以後嫁人了怕我不再喜歡她，無奈的我又抱著她入睡，只是不知她何時離開的。剛睡一會兒就又是綠韻帶著這幫丫環來吵我。
我連忙下床，任由那幾個丫頭拉我到浴桶邊上脫掉睡衣把我扶進水裡，前前後後的給我洗身子。昨天綠韻已經警告過我了，今天的一切都是按成親的規矩辦的，我不可以反抗也不可以不順從她們。
「現在幾點……啊呀，什麼時辰了？」我坐在水裡，忍著這幾個丫頭弄得我皮都快掉了的感覺，仰頭看向捧著一件紅色裡衣讓在屏風邊上笑著看著我的綠韻。
「卯時了。」綠韻淡淡的笑著，她身著橘紅色小衫，腰間繫著幾個小鈴鐺，看起來好不喜慶，轉頭看向在我身旁忙活的丫頭們，也是一身的喜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少堡主成親，連家裡的僕人都有新衣穿，人人臉上掛著笑。我林靜語什麼時候這麼深得人心了？我還以為會像以前看的小說裡，會有人對我有疑義呢，再不就冒出個表妹啊堂妹啊啥的使壞讓我嫁不給裴徹宇，卻萬萬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姑娘，起身吧！」幾個小丫頭笑著拉我起身，低頭看向依然乾淨的水，昨晚上睡前才洗過，現在又給我搓掉一層皮，水裡還這麼乾淨，擺明了是這麼半天我白洗了，身上乾淨的很！我無奈的看到那幾個丫頭輕笑：「姑娘別介意，只是成親時定要洗洗身子才可穿上嫁衣！」
「哦！」我呆應著，她們也不管我發不發呆，逕自扶我走出浴桶，幫我擦拭身子，然後綠韻走了過來將那件大紅的裡衣套到我的身上，輕輕的繫上腰間的帶子，堆的滿臉笑容。
「我成親又不是你們成親，怎麼一個個的比我都高興？」我終於問出口了，呼……
「啊？」綠韻呆滯了一下，然後捂嘴笑了出來：「語兒姑娘，是少主不讓你亂在堡裡走動，怕前陣子堡裡不安寧傷到你，但我們可知道，裴家堡上下可都對姑娘你景仰的很啊！」
「景仰？」我看著她。
「少主自從遇到姑娘後，曾經那個不論做事情是一板一眼，還是待人冷聲冷語的少堡主，現在臉上常常掛著笑，雖然有時還會像以前一樣，但是他現在真的多了很多笑，臉上也越來越富有人性的色彩了！所以啊，大家都知道是姑娘你，也就是我們未來的少堡主夫人的功勞，有的人沒有見過你，都很好奇夫人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大家特別希望你可以早日嫁入裴家堡，今天就是你和少堡主成親的日子，大家當然比過新年還高興！」
我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一天天的無病呻吟，又或者撒嬌耍賴都被大家喜歡著，實在是看不出來自己究竟哪點好，現在大家都對我這樣，我真的是羞愧的臉紅啊。
「韻姐姐，再不給姑娘梳妝就來不及了！」旁邊有丫環催促著。
「啊，是呀！」綠韻趕忙拉著我的手走到梳妝台邊，將我按到椅子上，我略低下頭看到鏡中的自己。噫？怎麼我也滿臉放光，一臉喜氣的樣子。我一直以為我沒有什麼變化呢，原來心裡的期盼早已洩露了我的心事。
「姑娘，你老實的坐著，我們給你上妝梳頭髮的時候千萬不許亂動！」綠韻正色的看著我。
嚴肅的樣子讓我實在也不敢和她打趣，只好順從的點點頭，但是還是脫出而出一句話：「可不可以畫清淡一些，我可不要臉上畫的跟猴屁股是的！」
一看這些丫頭就是訓練有素，想笑卻不敢大聲笑，一個個的捂上嘴，語笑嫣然的，眼睛都彎了。
「好，不過也不能太淡了，畢竟是成親！」說完，綠韻就向身旁那幾個丫頭使了眼色，大家一擁而上，把我圍住，有人抓住我的耳朵，甚至有人直接拿著胭脂在我臉上比劃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的，直到肚子開始咕咕的響起來大家才終於停下手，滿意的看著鏡子中的我。我也看向鏡子，身子一僵。鏡中那個粉面嬌嫩的人兒是誰？眉如遠岱，眼媚如絲，秀鼻小巧，櫻唇微翹。什麼時候我也可以美成天仙一般？以前在沁芳閣時，心手的手也很巧，要清雅有清雅，要魅力有魅力，可如今，鏡子中那滿眼含笑，櫻唇嬌艷欲滴的人兒，竟也是我！
身後傳來眾人的抽氣聲，我從鏡中看向身後的綠韻，她瞪大了雙眼看著我，嘴邊嘖嘖稱奇。
「綠韻，我餓了……」我知道我很不應景，打破大家的驚艷是我不對，但是我從早上被她們抓起來到現在，都已經中午了，也沒有一口飯下肚，甚至連水都沒有喝過。
「這……」綠韻為難的看著我：「新嫁娘成親當天不可以吃東西，姑娘！」
「那我晚上還哪裡還有力氣拜堂啊？」我無奈！
「韻姐姐，不然一會兒給姑娘一個蘋果墊墊肚子吧！」
我眨著眼看著旁邊那個清秀的小丫頭，滿臉謝意，真是好人啊，沒有飯吃，給我吃些水果也好啊。
「好吧，水兒你去給姑娘找兩個蘋果來，小紅和小玉在這裡和我一起繼續給姑娘梳妝。
說罷，那個幫我說話的水兒丫頭便快步走出了房間，只留下綠韻和另外兩個小丫環站在我身後。
「還弄什麼？」我呆問。
「姑娘，少主說姑娘你無父無母，所以由綠韻來為您梳頭髮！」說著，她拿起梳子站到我身後，輕輕的梳了起來。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綠韻的聲音在耳旁溫柔的響起，我卻低下頭已是滿眼淚水。
無父無母嗎？不是，這只是當初我對所有人編造的身世。其實我的父母都好好的在另一個世界，只是不知他們如何了，會不會知道，他們的女兒今天已經要嫁為人婦了呢？那天月老的意思，就是告訴我從此我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告訴我，我從此只能呆在這個地方，所以，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爸爸媽媽身邊。看著鏡子中的綠韻，輕輕的念著古代女人嫁人時的梳頭頌，我輕輕的勾起嘴角，不可以難過，也許爸爸媽媽會感覺到我的幸福，只要我幸福了，爸爸媽媽才會心滿意足。
回過神時，綠韻已經將我頭髮挽起，卻沒想到她手巧的將頭髮中間紮起，怪了幾個彎弄成了一個蝴蝶形狀，我驚歎著，看著她又將一些殘留的髮絲輕輕梳直，弄了幾個細細的麻花辮再挽起來留出一個圓弧的形狀看起來特別精緻。身後還有一些頭髮沒有被挽起，她輕輕的梳著那些頭髮，然後順了一些到我身前，又看了看我光潔的額頭，對我笑了笑，順便抬起手將額關的一些碎發打落，正好落到臉頰兩旁，使得整個面部看起來也柔和許多，顯的越加可人。
果然是心靈手巧啊，我感歎著，看著她轉身接過丫環捧來的一個鑲著金邊的盒子，取出一支金步搖插到我的發間，又拿了幾個玉環釵插在四周做點綴。一對翡翠耳環掛在耳旁，又在額前掛了一顆小小的金鏈子，仔細一看，只見鏈子中間還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珍珠，正好墜在我額頭中間。
她低下身在鏡中仔細的看了看我，滿意的笑了出來：「好漂亮！」
我也很滿意這樣的妝容，雖不是特別清淡，但也不特別濃厚，高貴中顯得淡雅，淡雅中又不失風度，綠韻的手可真是巧。
「請姑娘起身！」綠韻微笑著扶著我，此時頭上掛了這麼多東西，我反而有些不自然的順著她的力道站起身，由她扶著我站到床邊，我仰頭看向窗外，真快啊，不知不覺竟然下午，外邊鑼鼓喧天的，看樣子堡中已經熱鬧非凡了。
那兩個小丫環快速的從床上拿起那天我所試過的嫁衣，輕巧的為我穿上，一邊穿一邊還笑著說：「姑娘今天一定會是最漂亮的新娘，韻姐姐把姑娘打扮的更加漂亮了，少主見到後一定會對姑娘寵愛非常！」
我撇嘴輕笑，這就是拍馬屁？不理會兩個小丫頭的笑語，我逕自轉頭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在這間櫻花落，有好多美麗的回憶，今天，又要在這裡嫁人了嗎？
窗外的櫻花像是聽到我心裡的念叨，竟用威風給我送進來幾片花瓣，花瓣順著風飄了進來，落到地上，桌上，甚至還有飄到我身旁打著轉轉一點點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