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79章 唐瀟的煩惱 文 / 綠野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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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殺氣騰騰——那是一群白衣如雪的青年練習的結果。╰佰鍍搜索:╰\\綠^色^小^說//╰
白衣堡的弟子們，面色肅然，正在認真訓練著，有獨坐一角盤膝練氣的，有三五成群、熱火朝天合練的，有師門長輩認真指點弟子的……此次白衣堡受北王邀請，作為王府的代表之一出征這次狩獵比賽，現在正在緊張訓練中。
唐瀟面帶微笑緩緩走著，看見他的弟子均恭敬向他打招呼。唐瀟也笑著還禮，有時還停下腳步，對一些新人勉勵幾句。
這些都是白衣堡二代、三代的弟子，看著這些神情專注、堅毅剛強的面孔，唐瀟發自內心的高興、自豪，這裡面有不少都是他帶著在森林裡修煉過的，唐天龍、唐紅、唐林之……他看著、帶著這些稚嫩、稚氣的青少年一步步成長起來，從嫩枝成為小樹，從孩子成為漢子。
小院盡頭的廂房門口，擺著兩把太師椅，正端坐著兩位白髮白鬚白衣的老者，這兩人是堡中的長老唐凡、顧飛。此次全力協助唐瀟帶隊出征。
唐瀟上前向兩位長老行禮。兩位長老也起身還禮，畢竟唐瀟現在是堡裡的少主了。
顧飛身材不高，長眉飄飄，紅光滿面，一副和氣慈祥樣，他看見唐瀟笑呵呵道：「少主，兒郎們這陣子憋足一口氣了，這次一定能取得好成績。」
唐凡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個性沉默，再加上同是唐家人，派起輩分來還是唐瀟的長輩，態度就矜持多了
「師兄！」門簾一掀，從側廂房走出一個女子，她柔情似水地看著唐瀟。女子潔白如玉的臉頰沒有一絲瑕疵，瓊口瑤鼻在陽光掩映下煥發出晶瑩剔透的光亮，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朱唇兩色，淺深相映，一身白衣更是襯托著女子玉清冰潔，端是美得不可方物。此女子正是唐海晴。
「師兄，喝茶。」唐晚晴盈盈笑著，右手端著一杯香茗，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在微風中輕輕飄著。
「謝謝晴妹。」唐瀟接過茶杯，竭力控制著不去看唐海晴的空蕩蕩的左臂，目光裡隱藏著深深的痛楚和溫柔。
唐海晴又是盈盈一笑，向兩位長老行個禮姍姍退下，進屋提起一個水桶，給正在練功的同門兄弟姐妹們送水去了。
「可憐這個孩子啦！」顧飛瞧著唐晚晴的背影，惋惜道。
「都是晚輩的不是。」唐瀟自責道，望著唐晚晴姣好的背影，他臉上閃現出發自內心的痛苦。
「練武之人，難免有三長兩短，少主不必自責。」顧飛見唐瀟如此，忙勸慰道。
「唉——」一向冷靜樂觀的唐瀟忍不住長歎，顧飛長老怎麼知道自己的心事呢？
唐海晴與他一向青梅竹馬，自小，唐海晴對他就傾心愛慕，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不知道唐海晴的心事呢。他也很喜歡這個溫柔、堅強、嫻熟的師妹。但是——
臨行前，父親的講話一遍遍在他耳邊回想：
「瀟兒，如今白衣堡的重任就放到你的肩頭了，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對情感方面過於執著。兒女情長固然美妙，但家族的傳承更為重要啊。
你大哥去的早，你三弟又志不在此，家族數千子弟的生活、家族百年的傳承，就都靠你啦。如今是多事之秋，外有虎狼窺視，內有……唉!」
提到內部，唐老爺子唐人傑歎了口氣，沒有說下去，蒼老的面容露出難以掩飾惡疲倦，語調愈發滄桑。
唐瀟也知道，唐家經過近百年的綿延，人數幾千，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了，家族中本姓的，外姓的，形成了好幾個派別，有事情，你推我，我推你，有利益，則蜂擁而上。
唐老爺子唐人傑接著囑咐：「此次京都一年一度的狩獵比賽，不同常年。儼然已經成為江湖各大門派重新排名的聚會，你務必重視，此次，堡中兩位元老也跟著你去壓陣，今年京城已經成為江湖群雄聚集，天下四堡之首的地位在你手裡不要墜了名聲！」
唐老爺子停了下，低沉道：「還有最重要一事，我知你與晴兒那孩子感情好，但這是不可能的，我要事先給你說清楚，這是不可能的，省的你害人害己……」
唐瀟猛然抬頭，看著父親，但唐老爺子卻不看他，只是定定看著前方，低沉但不容置疑地道：「我們白衣堡有三大姓，唐、張、顧，這也是我們白衣堡創業的三大家。我們唐家是這三大家中人數最多、勢力最強的，堡主一職一向由我們唐家出任。但為避免一家獨大，早年就有約定，堡主一職的聯姻，必定要在另外兩家中找，不能在唐家內部產生……」
唐老爺子唐人傑直視著自己的兒子唐瀟：「瀟兒，你是下任堡主，能和晴兒在一起呢？」
唐瀟無言。
堡中的情況他知道，這幾年看著父親東奔西跑，為家族有良好的外部環境奔波，為家族內部的安定團結忙碌，老父親日漸蒼老，白髮蒼蒼，他於心何忍，他也想早日父親分憂解難，他能夠扔掉堡主的位置，再讓白髮蒼蒼的老父獨自承擔這些無盡無休的勞苦嗎？
他不能！
但唐海晴呢？這麼多年，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默默地支持他、保護他、安慰他；在他痛苦時她默默陪著他；在他快樂時，她為他雀躍，這麼多年來，她為他付出無怨無悔，他能冷冷地對她說：再見，我們不適合在一起嗎？
他也不能！
唐瀟拳頭緊緊握住，心在流血。
父親走後，母親靜靜走了過來，愛撫地撫摸著兒子的頭髮，柔聲勸道：「孩子，媽知道苦了你，但這都是命呀！晴兒這孩子溫柔善良，媽也喜歡，但不能呀！你父親說過了，即便讓她做小，別的幾家也是不答應的……」
唐瀟知道白衣堡是有這規則，是別的二家怕嫁入的人名小實大，掌握了權利，乾脆禁止堡主娶唐家的人，不過不是堡主的，則沒有這個限制。
唐瀟的母親輕歎，看著痛苦抓著頭髮的兒子，她也心如刀絞造，自己的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為情所苦，為情所困，有心愛的人卻不能相伴，她也為兒女們垂淚啊，她何嘗不想如兒女所願，不讓他們痛苦，但她不是尋常女子，也知道老爺如此做是不得以而為之。
就說唐瀟吧，有多少爭權奪利之人巴不得自己的兒子放棄繼承之位，但他們放得了嗎？如果放棄了，他們這一系近千人將永無出頭之日，始終在水深火熱中掙扎了。旁幾派搶這個位置的人，她可清楚他們的品行，哪一個不是手狠手辣趕盡殺絕之輩！政治就是這樣殘酷。
怨誰呢？怨誰呢？這是命啊！
母親總是自私的，唐瀟母親看著孩子思量了一下，又柔聲道：「要不……孩子，你若真喜歡她，就……在外面安個家吧！」
金屋藏嬌？唐瀟苦笑，這怎麼對得起晴妹妹呢？
唐瀟望著母親痛苦的眼神，望著母親顰起的眉頭，唐瀟不忍，反過來安慰母親道：「母親，您不必為我擔憂，我……我自會處理的。」唐瀟咬牙強笑道，心在滴血。
唐瀟母親聞言，有些寬心地點頭，她向來瞭解自己這個兒子，顧大局，識大體，把握能力甚強。兒子既然這樣說，自然是有把握處理好此事了。兒子的問題解決了，就牽掛起女兒小雪了，這丫頭，較起真來，還真叫人頭疼。想到這裡，她不由歎氣：「還是你妹妹小雪……」
唐瀟聞言皺眉，妹妹性子比他還要強，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他們，父母真苦啊！外人只能看到父母處在高位的榮耀，但他們作為子女看到的就不同了。
「母親儘管放心，妹妹應該也會想通的。」唐瀟勸慰母親道。
「唉——」母親長歎，但隨即強笑，溫柔地看著兒子唐瀟，愛暱地給兒子整下衣衫。這個親暱的動作讓唐瀟心一顫，他面帶微笑，目視母親離去，面部如常，但內心卻波瀾起伏：父母苦，但他何嘗又不苦呢？他會尊重妹妹的選擇。誰又會尊重自己的選擇？
唐瀟緊緊握拳，不斷提醒自己：我是長兄、我是兒子、我是男子……
我的自我裡有家族，而家族裡也有自我，這並不矛盾。唐瀟想起以往森林裡對一個叫何風的少年說過的話：我們讚揚、感激前輩的犧牲，為我們換取的今日的幸福，但論到自己的時候呢？明天的後人會怎樣看到今日的自我呢？
我是男人！我是白衣堡主的兒子！唐瀟默默地對自己說著，我的自由固然是重要的，但個人的自由與家族的生存相矛盾的時候，我又能怎樣呢？自我犧牲是一個男人最大的美德，如果沒有自我犧牲的精神，就沒有男人的魅力。
為了自己這一系近千人的幸福，為了整個白衣堡近萬人的生存，就讓我入地獄吧，就讓我一人承擔所有的痛苦吧。但是，晴妹妹的痛苦他能接受過來嗎？……
「咳咳……」老者唐凡故意咳嗽幾聲，咳嗽聲打斷了唐瀟的回憶。唐瀟發現自己走神了，忙振作一下，目視兩位長老道：「我們團隊協作還要多練，個人武藝固然重要。但在狩獵時，協同作戰更重要，實踐證明：五個齊心協力的九級戰士勝過三個各自為戰的初級戰將……」
紅光滿面的顧飛點頭：「少主說的有理，接下去幾日，我們將要重點磨合團隊協同作戰。」
唐瀟點頭。
唐凡嘶啞道：「此事少主無須多慮，老夫與顧長老會全力安排，你且先跟我來。」他示意唐瀟跟隨他走到一邊，然後張望下左右，看人沒有注意他們，悄悄對唐瀟道：「你去勸勸小姐吧，這孩子要絕食了！」以往一向不動神色的唐凡長老現在滿眼是舔犢之情。他口裡的小姐自然是唐瀟的妹妹小雪。
唐凡對小雪的喜愛並不值得奇怪，白衣堡唐人傑子老爺子此次派來的自然都是全心輔佐唐瀟的，與唐瀟等關係匪淺，尤其是唐凡，從小看著唐凡、小雪長大，感情深厚啊。
「絕食？」唐瀟皺眉。
此次來京，父親要自己一定要把小雪帶來，說是創造小雪與北王兒子接觸的機會，讓她見識一下上流社會的風采，以斷絕她與何其歡的關係。在老爺子看來，十有**是自己的女兒涉世太淺，才被一個窮書生迷住，等她真正見識了上流社會的榮華富貴後，定然會豁然開朗、浪子回頭。當然在小雪沒有融入貴族世界之前，唐瀟一定要嚴加看管，防治她像上次那樣私奔。不過說到上次私奔，唐老頭還是奇怪，看守這麼嚴，女兒怎麼會「不翼而飛」。小雪自然不會說她被上官仁綁架去逼婚，只是解釋是她靠地形熟悉，偷偷溜的，但老頭心裡還有疙瘩。
「為什麼絕食？」唐瀟問，對妹妹，他是很關心的。
「都是唐逸那小子！」唐凡老頭板著臉咬牙切齒道，臉愈發黑了，「說什麼小姐的男友是黑社會小混混，勸小姐斷了與他的關係，惹小姐不高興了。」
「亂彈琴！」唐瀟憤怒了。原本他對唐逸這後起之秀印象還不錯，及至交往多了，也看出此人是功利之輩，只是本著團結的目的，仍與他和睦交往，但唐逸這小子還是三番五次騷擾自己的妹妹，也讓唐瀟有些火了。且唐逸反映的小雪男朋友何其歡是黑社會小混混的事，唐瀟與兩個長老也曾悄悄去江南路查看過，只看見何其歡扶老攜幼，修牆鋪路，忙個不亦樂乎，沒有什麼魚肉百姓、敲詐勒索的惡行。附近人見他也是親熱有加。
唐瀟見了想：此人人品不錯嘛，雖然職業是很有些不佳。但妹妹所托是人，非物！妹妹所嫁的是人，非職業！（當然若職業能好，則更佳。）
唐瀟正要去看絕食的妹妹，忽見一手下匆匆趕來道：「長生郡主駕到！」@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