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0章 曾經天真 文 / 綠野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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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歡猛然回首，看見路邊一人似笑未笑地看著他——李琦。那人竟然是他的同學李綺！他瘦了，黑了，一身黑衣，腰間掛著一把利刃，臉上卻多了幾條傷疤。[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兩人就這樣站著默默對視著，然後猛然大笑起來，衝過去狠狠地擁抱著，親熱地敲著對方的肩膀、後背，大聲叫起對方的名字。
人生四大喜之一——他鄉遇故知啊。
好一會，兩人才冷靜下來，幾乎同時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語畢兩人又是相視大笑。
「走！找個地方，我們邊喝邊談!」李琦手一揮，豪氣道。他突然掉頭對旁邊道：「小三、老五，你們繼續巡街，把保護費收齊！李琦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冷的。何其歡這才注意到李琦周圍還有二人，一個比他還小一些，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乾瘦乾瘦的，另外一個卻有三十多歲左右。兩人穿的與李琦一個式樣的黑衣，看著李琦的神情明顯有些畏懼。
「這是我的手下！」李琦轉身向何其歡介紹道，他的言語又多了份親切。
何其歡望著李琦，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他暗暗想：李琦變了，變了，過去那天真善良的李琦身上怎麼多了讓人不安的冷酷和殺意？記得大家一起在森林修煉時，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成為黑社會，但還有著隨和呀，為什麼一段時間未見就會這樣？是什麼造成了他的改變？
沉默的李琦帶著何其歡來到一家小吃店，店老闆看到一身黑衣的李琦，顯然認識，有些畏懼地將他們讓進裡面的雅座。很快，幾盆小炒和一罈老酒被送了上來。店老闆討好地看著李琦，看他還有什麼吩咐。而李琦揮手示意他離開，不要打擾他們。
安靜的房內，只有他們同學兩人了。
李琦放下酒杯，敘述起自己這陣子的經歷，森林修煉、獲得第一……這些何其歡都知道，但他沒打斷李琦的話語，他看得出李琦悶了許久，有傾訴的**。
李琦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語調也變得苦澀，他說起了他在森林莫名其妙被驅逐，然後莫名其妙被追殺的事情……李琦額頭的青筋直跳，握住被子的手越來越用力，連指節都有些發白。至今，那天的情景，他還歷歷在目——
王成志沉悶地低吼著，緊緊抓住偷襲的敵人扎入他體內的的利劍，身子猛地一挺，讓利刃刺穿了他的身體，湊近了敵人，把自己右手的刀已經深深地插入偷襲的敵人的小腹……
羅林的胸口全部破裂了，但身邊也躺著一個腦袋破裂，白花花腦漿亂溜的黑衣人……
王二虎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搶過他的刀像瘋虎一樣朝阻擊的人衝去……
王二虎渾身是血，卻躍身而起，緊緊抱著一個黑衣人，厲聲催他快逃……
一天前，還火熱的血，冷了；一天前，還歡笑的臉，碎了……
李琦，他恨！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那個冰冷的血腥的夜晚，那個隨和、怯懦的少年死了，一個渴望強大、冷酷的少年誕生了——仇恨讓人成長，人的成長有時並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只是一個轉折，就是幾步路。
那個夜晚，就是李琦的成長之夜。
在王二虎的掩護下，李琦逃出了追殺，他在月夜下跌跌撞撞奔跑了整整一夜，在昏倒前，看見凌晨的路上出現了一排馬車。
在李綺甦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了馬車上。這個車隊是京城小漁幫的運貨的車隊，車上有個老者，是小漁幫的副幫主，在森林狩獵時，李琦和他遇到過幾次。此人憐憫他，救了他，並帶他來到了京城。李琦已經無處可歸，也乾脆拜在他的門下。
經歷過生死的李崎，身負血仇的他變得異常冷靜和冷酷，靠著他的聰明和冷血，李琦很快在這裡打拼出一片天地，成了小漁幫年輕的十三把刀之一，負責這一片區的日常管理。
聽著李琦淡淡的敘述，何其歡看著李琦額頭幾道猙獰傷疤，可以想像李琦遭遇的血腥和殘酷。何其歡用力拍拍了李琦的胳膊，什麼也沒有說——此刻言語還有用嗎？
李琦看看何其歡，冷漠的眼神多了一絲暖意，他把杯中的酒一下灌如口中，看著何其歡笑道：「以前我對你還很有意見，哎！現在全部看開了，那時少年輕狂呀！……」
在學院時，李琦曾經因為追求幾個女孩，特別是追求韓月，與何其歡產生過不大不小的一些隔膜，但經歷過生死的洗禮，那些朦朦朧朧的情愛糾紛現在看上去變得十分可笑了。但當初與那些朦朧愛戀相交集的純真的學院生活，卻讓兩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啊！無憂的陽光的學生生涯就這樣遠去了！
曾經的陽光男孩，曾經的純潔女孩……
金色陽光下的小山坡，碧波蕩漾旁的大樹下，激揚文字，指點山河……
黑髮飛揚，白齒閃動，一張張純真而快樂的笑臉……
回過頭去看學校生活，原來這樣值得留戀！那些人，那些事……
何其歡和李琦兩人不約而同歎了口氣。兩人對視苦笑，這一瞬間，兩人都明白，曾經的無憂、曾經的悠閒，已經與他們告別了。一絲滄桑浮現在兩人心頭。他們已經被糾纏進殘酷的生活、被動或者主動地走入激烈競爭的生活，或者吃人或者被人吃。曾經的溫情只能悄悄藏在心底某個角落，在遇到某個人、在某個時刻，才開悄悄開啟……
「說說你吧！」李琦看看何其歡道，「你這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怎麼會在街頭叫喊要參加黑社會？」
何其歡摸摸鼻子，他已經有了主意，有些東西不能細講。何其歡舉起酒杯，慢慢咪了一口酒道：「我也離開學院很久了，選擇一條不同與書院讀書的生活——江湖。既然是在江湖，就要選擇真正沉入最深刻、最複雜、最直接的江湖吧，或許也是一種人生、也是一種體驗吧。」
李琦點頭，還要什麼比黑幫能最直接體現江湖的風味呢。他知道何其歡這個人，要麼不選擇，選擇了就要追求極致。
兩人不約而同打量對方，均發現對方是——六級戰士級別的武功了。何其歡當然是壓抑住真氣掩飾起來的。而李琦剛剛入森林時才三級戰士的級別，現在達到六級，可以看出他練得是多麼刻苦，他的生活是多麼的艱辛。在生死中打拼是最能磨礪自己武功的。
「好吧！你既然有這個願望，就加入我們幫派吧。讓我們在這裡殺出一條屬於我們的天地來。」李琦舉杯。
「好！」何其歡舉杯。
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
還是竹林人家。這次院座裡有幾叢翠竹綠葉向何其歡搖曳起歡迎之手。
酒樓後的庭院，院內也有幾叢翠竹，院外則是更多的一片竹林。這裡，別有一番幽靜的風味。庭院內有兩進院落，何其歡感覺的到四處都有暗探和警衛。這裡就是小漁幫內堂的真實面目了。
何其歡跟在李琦後面，前面正是前面櫃檯的那個灰衣掌櫃，但他現在腰桿筆直，哪裡還有老眼昏花的糊塗像，一雙厲眼精光四射，不停打量著何其歡。
「你說，你推薦這個愣頭青加入？」老者沉吟道。
「是。他是我兄弟。」李琦道。他知道在這裡講同學不如說是兄弟值錢。
「你知道他剛才在幹什麼？亂跑亂叫著要加入黑幫，這可是要給我們惹麻煩的呀！」灰衣老者捻著下頜幾縷鬍鬚道。
「我擔保！用腦袋！」李琦冷冷道。
老者沉吟著，終於扔出一塊牌子，也冷冷道：「記住你說的話，好好教育他一下。惹了麻煩，大家都麻煩！」
李琦抓過牌子，轉身帶著何其歡出去了。
李琦帶著何其歡來到自己的小屋，給他詳細介紹起小漁幫的機構和以後的注意事項。
小漁幫分內堂、外堂和特別行動隊三大部分。內堂的堂主就是剛才那個灰衣掌櫃，主要是管理幫派的內部機制，外堂則是對外的機構，聯繫其他幫派，與官府打交道等。李琦屬於特別行動隊，這是小漁幫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特別行動隊本身又有明樁暗樁之分，明樁指暴露在外面的人員，主要是在自己的轄區巡邏，收取費用，處理突發事件；暗樁則是不為人知的骨幹成員，他們是特別行動隊的核心，如暗殺、特別任務都由他們完成，危險性極強，但待遇也極其高。明樁絕對不能參與暗樁的事情，而暗樁無事時則可以參加明樁的任務。
何其歡看著手中的牌子，這是一塊黑色的金屬牌，上面有條魚的圖案。李琦看著何其歡道：「現在你只是候選，也就是最基本的外圍分子，畢竟幹我們這行的，絕對需要小心謹慎，你還需要經過考察，才能成為真正的成員，」李琦停了一會道，「你……你如果只想體驗一下黑幫的生活，那這是最好的選擇了，……」他沒有說完，只是看著何其歡。
何其歡知道李琦的意思，是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真的邁入了黑幫，那就是一條不歸路了。一入幫派，永不得叛。生是幫派的人，死是幫派的鬼。況且一如黑幫，要洗白，那是難於上青天的。
何其歡鄭重其事對李琦點頭：「我自己會把握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