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6掌 天外來客(下) 文 / 綠野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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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龍大陸。
天黑沉沉的,厚厚的烏雲在天空翻騰著,重重的似乎是要壓上地面,一道道閃電在雲層中蠕動,隨著刺耳的霹靂響起,銀色的閃電像脫韁的野獸,猙獰地撕破夜空,狠狠地向地面砸去,似乎要將下面綿延平坦的大陸砸成粉碎。
極遠的天際,突然出現一個紅點,接著紅點迅速接近,拉著一條長長的火線劃破黑黑的天空,劃破翻騰的雲海。
「轟——」沉悶的巨響,地動山搖。
整個大陸都在顫抖。
沖天的火光,飛濺的石塊,噴騰的黑煙、千瘡百孔的地面……
…………
「損失分析中、損失分析中……」智能電腦的合成聲斷斷續續地響起,像被卡住喉嚨的鴨子一樣嘶啞。
「機體破殘率68%……能量喪失92%,第八、九……十四、十五分區丟失,……第七、第七……」一陣辟里啪啦的響聲之後,火花四濺中,智能電腦陷入了沉默。
控制室的地板上,利姆船長無助地躺著,一根飛射出的合金鋼管將他釘在地板上,「咳……咳……」他咳嗽著拚命想支撐起來。他的旁邊,蕾絲博士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身下一攤血跡正在不斷擴大。
「砰、砰」跌跌撞撞有幾個人從沉睡艙爬出,衝進了主控室。
「利姆船長!」「利姆船長……」幾個人驚呼呼叫著衝到利姆船長身邊。
利姆船長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嘴角還不斷有鮮血噴出:「快!快,檢查周圍環境,控制輻射,記住,我們絕不能破壞這個星球的生態平衡。這是……這是我們的第一定理……我們不能干擾這個星球的進化……不能……不能打擾這個星球的生命……」
利姆船長艱難掃視著圍著他的幾個人。
正面是一身軍裝的壯漢,結實的肌肉簡直要撐破筆挺的軍服。左邊緊緊攙扶著他的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是晶瑩的淚水。右邊扶著他的是一個黃臉的老漢,嘴角不斷哆嗦著。
「琳達……」利姆船長望著面色堅毅的軍人,「我命令……你……你暫代利姆船長,這裡的一切拜託……拜託了……」利姆船長聲音越來越低,猛地頭一垂,倒在那老漢懷裡。
軍人琳達目光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對著利姆船長的屍體端莊敬了一個軍禮,迅速起身下令:「小林,你趕緊檢修總控主機,老林,你跟我來……」
………………
三百年過去了,風雲變幻,滄海桑田。
這個星球曾經的傷疤也早已看不出了,與周圍的地形地貌早就有機融合在一起了。
在這三百年裡,這塊大陸西北的這片森林瘋一樣的擴張,形成了橫跨數千公里的無比浩瀚的綠色海洋。
森林裡的各種動物也突然發生了異變,像吃了藥一樣瘋狂的成長,體形比以往擴大了好幾倍,性情極其暴躁,但幸運的是這些野獸好像被什麼限制、控制著,從不曾走出森林之外。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幾個冒險者進入了這無邊無際的大森林,他們發現了森林中散落的奇珍異寶,發現了森林裡奇特的野獸,於是這個森林逐漸成為冒險者的天堂,成為修行者修煉的樂園。人們都稱呼這種奇特的野獸為妖獸,有關它們的來歷也有了很多的傳說。
這片森林就有了大名鼎鼎的名稱——星雲森林。(飛船部分部件墜落的另外一處地方就是另外一個很有名的森林——星海森林)
星雲森林最中心的一處高山上,山風猛烈地吹著,雲霧只能在山腳山腰纏繞,而山頂就像漂浮在茫茫白色雲海中的一個島嶼。
此時,山頂,一個美麗的白衣少女正坐在一塊青色巨石上。女子十五六歲的模樣,肌膚賽雪,長髮如雲,水靈靈的大眼睛純淨得如同無瑕的寶石。她身穿白色長袍,長袍邊沿鑲嵌著九條金色的條紋,下著月色絲褲,但沒有穿鞋子,露出玉雕一般的小腿和玉足,輕輕踩在山頂的石塊上。
三百年前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
船長離去後,軍官琳達帶著船員老林,駕駛著僅剩的幾架機器人,千辛萬苦終於撲滅了大火,並將飛船深深埋藏在地下數千米,將能源輻射控制在了這最小的範圍內,但軍官琳達也為此獻出了生命……
飛船幾個儲藏艙破碎,裡面收集的東西已經散步在這一大片區域,雖然找回了許多,但還是遺失了許多,好在找不到的東西不會對這個星球的生態造成什麼大的威脅。
可惜的是,因為飛船能源的缺失和功能的損壞,他們還是不能徹底消除輻射對這個星球的威脅,雖然已經控制在很小很小的範圍,但對這裡物種的影響已經產生,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是控制這些變異的物種,不讓它們走出這個森林。
少女抬頭,望著藍藍的天,想著在那天的極高處,在那宇宙的深處,自己的故鄉,心裡充滿了惆悵。
對於他們這些接近永生的高等生命來講,幾百年的時間只是一次旅遊的時間。
雖然飛船是無法維修好,但內部救生艇還是修好了,可以升空到達宇宙,只要出了這個星空,就可以呼救聯繫自己星系的人,並順利回到自己的故鄉。
但是她不願走,他們的準則已經被他們破壞,她要把對這個星球的傷害全部消除才能離開,沒有誰要求她這樣做,但她內心的準則要求她這樣。
天空中,一隻翼龍妖獸兇猛、呼嘯而來,但看到她嬌小的身影,立刻恭敬轉彎離去。
她要消除這些妖獸的所有殺性。少女站起身,明亮的目光透過雲層,透過密集的樹林的枝葉,看著極遠處在森林中小心翼翼摸索的武士,她很奇怪,都是同一星球的,為什麼還要殺自己的夥伴。
在少女看來,這個星球上的豬、狗、人都是兄弟,都是一家人啊。
一定是我們造成這些野獸的變異,使他們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少女這樣下判斷。因此對自己飛船失事造成的影響更感到罪孽深重。
於是更堅定自己不能離去,要改造好這些被自己「帶壞「的生物。
風還是猛烈吹著,少女烏雲般的黑髮漫天飛舞,但她還是在山間靜靜坐著。她清澈如水的目光一遍遍掃視著周圍。她和老林互相調換著,始終以怪異的精神力控制著這個森林若多的妖獸,不讓他們出去。
就這樣——
她靜靜坐在青青的巨石上看著山下,看著滄海變桑田……
她這樣看著有幾百年了,她看著日昇日落,她看著春去秋來
紅花開了,小草綠了,花兒掉了,果子結了,枯草遍野、樹枝抽芽——
…………
陰影中人影一閃,少女身前出現一個人影。這是一個平常的老者,一身淡黃長衫,他望著腳下的群山、密林,道:「小姐,你去歇歇吧,我來看守吧。」老者一挺胸,像一把猛然出鞘的利劍,一股無邊的氣勢頓時散發開來,山頂的颶風也一下停頓了。
「我要外面走走。」少女低聲說。
「帶上人造人2號。」老者關心道。
「好的。」少女低頭看著自己雪白如玉的腳趾,她要去看看,為什麼這個星球上的生物這麼要殺同類。
她是天外來客琳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