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我不帶錢很久了(二) 文 / 綠野居士
第八章我不帶錢很久了（二）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無塵拖著剛剛贖出來的何其歡，點著上官仁的鼻子，氣得說不下去了。
上官仁怪笑：「老夫怎樣？老夫信守諾言，昨天看見若多看不下去的事情，看不慣的人，居然沒有動手殺人，你不感謝我，竟然責怪我。」
無塵深深吸口氣，馬上冷靜下來道：「這方面，我感謝你，可是，可是你怎麼可以捉弄一個孩子？！」
旁邊何其歡也偷偷說：「是不像樣！還老師呢，騙學生的錢，吃學生，沒有職業道德。」
上官仁笑了：「小子，我那是讓你體驗。若你凶，那店小二還敢擋你道，罵你，逼你做事？你越善，他就越欺你，對不對。」
何其歡不語，顯然有些認同。
無塵見了忙道：「此事是你們錯在先，哪有吃飯不付錢，還要責怪別人不讓你走？上官施主，教育是件嚴肅的事，可不能這樣搞陰謀詭計，走歪門邪道。」
何其歡贊同：「對，要陽謀不要陰謀。」
尤其想到剛才贖何其歡的過程，無塵又要冒火了，趕緊再深深吸氣，趕緊再深深吸氣，不斷叮囑自己：淡定。淡定。
今天早上，到了上課時間，無塵還找不到何其歡，再看上官仁笑得怪怪的，就知道情況不妙，識力擴展開去，就發現何其歡竟在一家酒店裡做小工。
無塵飛身而去，到了酒店拉起何其歡就要走，店門口掌櫃的看見了忙上前阻攔：「慢！慢！老和尚，交了錢再走。」
「什麼錢？」
「什麼錢？昨天到我這胡天胡帝吃白食，現在想不認賬了？！」
「這……」，無塵暗罵上官仁，躊躇一下，問道：「老衲沒有帶錢，賒賬可以嗎？「
「沒有帶錢？賒賬？誰認識你，誰能保證你不會賴賬，我們可是小本經營，賠不起呀。」
一文錢難倒英雄，無塵身上哪有錢，他不帶錢也已經很多年了。無塵不會像上官仁那樣耍狠，沒有辦法，只好拉著何其歡給掌櫃說好話。
掌櫃的原來看無塵一副凶像，還是嘴巴硬心裡打鼓；後來看無塵只會說好話，一點不敢動粗，心裡定了：原來也是一個紙老虎，呵呵。於是嘴巴硬心裡更硬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老和尚，你別說了。大家瞧瞧，昨天這小子喝我最好的酒，吃我最好的菜，嘴巴一抹，要走了，有這個道理嘛？今天你如果不還，我就把你們送官！」
「是呀，是呀！」旁邊有人附和。
「現在的孩子，真不像樣？誰家的孩子？」
「看那和尚急著要把他拉去，難道是老和尚的私生子？」
…………
無塵聽了，差點氣得吐血。何其歡聽了，氣得衝上去就要和掌櫃理論。這時，無塵突然心裡一動：這別就是上官仁的陰謀詭計，故意設計讓我們衝動發火……想到這，他一把拉住何其歡淡淡道：「掌櫃的，我們沒有錢，你說怎麼做來抵飯錢吧？」
掌櫃眼睛一轉，道：「就在這裡做工，什麼時候工錢能抵飯錢了，什麼時候走。」掌櫃暗笑：兩個呆頭，給我免費做小工，很好呀，我要時時找點你們的錯，讓你們一直免費做下去。嘿嘿。
「你……」何其歡還想說。
無塵拍拍何其歡肩頭：「好了，孩子。我們今天的課堂就在這裡吧。」
「啊，原來還是老師，有這樣的老師嗎？」
「哎，人心不古，世風漸下。」周圍人又是一陣議論。
無塵想明白了，心靜如水，任憑他人怎樣議論，一副木木的樣子，只是心裡淡淡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笑臉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事。
何其歡見無塵不爭不辯，若無其事樣子，不由想起學校煉心課程要求，覺得自己剛才急躁了，這種環境可是煉心的好場所。而且無塵老師不也說了，今天課堂就在這，於是他也淡淡一笑，泰然處之了。
………………
「小二，來碗茶。」一個客人叫到。
「來了！」何其歡顧不得擦汗，急忙奔去。
……
「客人走了，老頭，快去擦桌子。」掌櫃叫到。
無塵急忙奔去。
……
掌櫃暗喜：外來民工是好指揮呀，以後招人要招外來民工。於是他像當初追女朋友一樣緊緊盯住兩人：
「上茶怎麼慢，做工再加一天。」
「洗碗不乾淨，做工再加一天。」
「上菜差點撞到客人，做工再加一天。」
………………
無塵木然；何其歡暗念：我心靜如水。我心靜如水。
………………
有客人看不下去了，指責掌櫃：「有你這樣當老闆的嗎？太欺負人了吧。」
「是呀，外來人也是人，你這樣做，誰還會來做工，招工荒你知道嗎？」
眾人正在議論，突然有人大吼：「小二，上菜，上你們店裡最好的菜。」
又有人大叫：「怎麼做生意的？我們來了半天了，也沒有人來招呼！」
「來了。」何其歡忙應著趕去，看見門角落一桌有四個人大馬金刀地坐下，正呲牙咧嘴地罵罵咧咧。
四人三人黑衣，敞著胸，捲著袖，黑著臉，剌著青，很明白地告訴大家：俺是流氓俺怕誰。另一人卻書生打扮，一頂青色方巾，何其歡仔細一看，卻是他的同學李起。
李起也看見了何其歡，他警惕地看著何其歡，問道：「你喬裝打扮幹什麼？想騙我什麼？」
何其歡苦笑：「我在打工！」
「打工?」李起旋即想明白了，「是為了練心吧！」
「也可以這麼說。」何其歡道，他總不能說，自己跟著老師吃白食，被扣了吧。
何其歡打量和李起在一起的人，個個目光凶悍但狂妄，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起是小年齡上學，比同班同學都小，何其歡等同學對他還是關心的。怕李起和黑社會在一起吃虧，因此，何其歡悄聲捉醒李起：「你怎麼和他們混在一起？」
李起聽了不樂意了：「怎麼你眼紅了，這幾個大哥可是照顧我的。我是他們小弟。這幾天我跟著他們吃香喝辣，你可別想搶我位置。」
何其歡還想要勸李起，旁邊一個黑社會分子也不樂意了：「你小子嘰嘰咕咕什麼，一邊去。」
掌櫃的見了也不樂意了，指著何其歡斥道：「幹活還說閒話?想偷賴，做工時間加一天，快幹活去!」
何其歡輕輕搖頭，轉身離去，幹活去了。
上菜，上菜、再上菜。李起見何其歡奔跑幹活，而自己端坐大吃大喝，不由得意了，悄聲問何其歡：「羨慕嗎？羨慕的話，我和大哥說說，你也做我們小弟，和我們一起。」
何其歡搖搖頭，轉身離去，心想：等下，找個機會好好勸勸李起同學。在轉身的剎那，他卻突然瞥見其中一人偷偷從袋中取出一物，何其歡現在眼很尖，看出是一隻半死不活蟑螂。沒有等他走幾步，那桌有人殺豬一樣叫起來：「啊！這是什麼？」
「蟑螂！菜裡有蟑螂！」一人提個半隻蟑螂在大叫。
「店家，你給我滾過來，你毒死人嗎？」
何其歡輕輕搖頭，心裡暗道：李起兄弟呀，李起兄弟呀，你跟著黑社會混就不對了，跟著這麼爛的黑社會混就更不對了。要混，也要像大哥我，怎麼也要和黑社會老大玩呀。
三個黑衣人捶胸頓足、敲桌子砸椅子地聲討店家。
掌櫃的急忙跑了過來，他是見慣這種市面的，這種小把戲自然瞞不了他。但與他們爭論也是沒有意思的。這些黑社會巴不得鬧起來。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揪住何其歡吼道：「一定是你搗亂。一定是你不講衛生，外面帶進來！你賠！」
掌櫃的舉動終於將大家激怒了。
李起首先跳起來：「你冤枉別人倒也罷了，冤枉我的同學我要和你過不去。」
周圍顧客看著掌櫃的今天踩了何其歡一腳又一腳，現在又要大踩特踩，終於忍不住了：「太過分了，欺人太甚！」
「見過黑心的，沒有見過這麼黑心的，講些人道好不好？」
「你僱傭童工，我們不說你，你虐待童工就不應該了。」
…………
無塵遠處見了，暗喜：善哉，善哉。多好的人民呀，這可以讓何其歡這孩子知道人心還是向善的。
突然，一隻小狗竄進來，親熱在何其歡打轉，衝著他直搖尾巴，然後又調轉頭，沖掌櫃的兇惡地汪汪直叫。
掌櫃的嚇一跳，退了一步，尖叫：「哪來的狗，快趕出去。」
這時跟著狗衝進來幾個男女老少，其中一個男子大叫著：「恩公呀，恩公呀！」撲上來拉住何其歡就要拜。
恩公？何其歡有些茫然。
「恩公，您忘了？」那男子見何其歡有些茫然連忙道：「您忘了？去年在古林村，遇到荒年，我們沒有吃的，您給了我們銀兩。來，孩子，快拜見恩公！」他對事後孩子說。
何其歡想起來了：寒秋，古林村，一片蕭瑟，災民流離失所，何其歡將自己所有錢和糧食都給了他們。對，他們當時正要宰殺一隻可愛的小狗，他也順便救下那狗。
此刻，小狗親熱蹭著他的腳，顯然還認得他，聞到他的氣息進來的，然後小狗又對掌櫃兇惡叫起來。
啊！無塵忍不住又發起議論：善哉，善哉。愛，是唯一一種世間萬物都能聽懂的語言，在愛的世界裡，所有生命都能完美交融。不管人還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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