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九百六十六章 圍困襄江下 文 / 坐井觀天的青蛙
其中有兩員將士生得虎背熊腰,一看便知是絕世猛將,然後又見一身穿西川百花紅袍,一頭青絲隨風飄逸的俊朗男子,坐在一架四輪車上。
諸葛亮定眼一望,見正是郭嘉,不覺輕搖了手上的鵝毛扇。鵝毛扇輕動三下,小船在距離諸葛亮船隻數十米外停住。郭嘉嘴角帶著一絲放蕩不羈的笑容,笑聲而道。
「哈哈,半月不見,臥龍先生仍舊風采過人,實在讓嘉不得不自慚形穢」
諸葛亮聽言淡然一笑,不慌不慢,遙扇而道。
「貞侯死裡回生,不愧有鬼才之名,在貞侯面前,亮方才是那自慚形穢之人。」
兩人一席對話,暗裡皆有諷刺之意。郭嘉聽言,哈哈笑起,手指坐下四輪車。
「哈哈哈哈蒙臥龍先生所賜,嘉餘生皆要靠此車為行,無以回報,只得略施釁,使這襄江翻天一倒,以來助興。不知臥龍先生,覺得如何?」
諸葛亮聞言,亦是燦然笑起。
「呵呵。貞侯這一舉,可為驚天動地,亮麾下三萬兵士大半淹死於此,能以逃生者想必亦被魏王兵士所擒。貞侯謀略絕倫,亮實在甘拜下風。只是不知,我軍此時可尚有生還者?亮願與魏王互換俘虜。」
諸葛亮此言一落,郭嘉臉上笑容更勝,毫不猶豫地便凝聲答道。
「可惜臥龍先生來得太遲,能逃於襄江者,已被我軍盡數殲滅。就不知這襄江之內,可還有苟存一命者,臥龍先生不妨派軍士下江內一尋?」
諸葛亮一雙皓目剎地一凝,微微瞇起,凝視著對面的郭嘉。郭嘉亦凝神望著諸葛亮,兩人各不張口。
一陣死寂之後,不知過了多久,諸葛亮微微一搖鵝毛扇,輕笑而道。
「貞侯何必欺瞞於我?倘若果真如此,魏王早收兵撤去,何必在這襄江上等孔明耶?」
郭嘉聽言,似乎已洩了其心中恨意,亦不願與諸葛亮過多糾纏,冷聲而道。
「孔明果真眼光毒辣,料事如神。確如孔明所猜,此時尚有數百荊州人馬被我軍重重包圍。其中有數員猛將,魏王甚是欣賞,故而欲要勸其投降。可惜,那數人皆是不識時務之輩,寧死不降。魏王正是苦惱如何處置?聽聞孔明才智過人,何不獻計來教?」
諸葛亮聽得,一雙皓目內,連連泛起漣漪,沉吟一陣,拱手而道。
「依孔明之見,這數人竟是如此頑固,魏王又何必咄咄相逼。先前戰事,我軍曾擒得魏王麾下李典等將,若是魏王願意,亮願交換俘虜。如此魏王亦可重得數員大將,起碼比得之數具屍體要來得實在」
「哈哈哈哈哈」
郭嘉聽言大笑不止,笑聲儘是嘲諷之意,諸葛亮臉色一冷,緩緩地閉住雙眸,壓住內心怒火。如今郭嘉手上佔據主動,諸葛亮根本無任何資本與之周旋,若是再失去冷靜,只會壞了大事。郭嘉笑聲緩緩止下,諸葛亮方才睜開雙眸,張口問道。
「不知貞侯此笑何意?」
「哼我笑你諸葛孔明自作聰明,小覷他人潘無雙、張翼德皆乃絕世虎將,能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如若囊中探物此人可堪比二十萬兵馬你諸葛孔明,卻想只用寥寥數人來換之,豈不視人太過不堪?」
郭嘉冷哼一聲,疾言厲色怒斥而道。諸葛亮詳裝惶恐之色,作揖而道。
「貞侯息怒。亮實不知潘、張尚且生還。」
郭嘉心知諸葛亮做戲,冷冷地瞰視著諸葛亮。與此同時,諸葛亮已確認潘鳳、張飛尚且生還,當下腦念電轉,張口又問。
「潘無雙與張翼德乃我家主公結拜兄弟,絕不容失,否則孔明項上人頭不保。不知魏王要如何才能放過潘、張兩位將軍?」
郭嘉見諸葛亮忽然示弱,心中冷笑不止,似乎已遂了心願,冷聲而道。
「茲事體大,嘉不敢輕易決定,孔明你若想保存項上首級,還需看魏王如何定奪」
「如此便勞煩貞侯,為孔明走上一趟。」
諸葛亮作揖而拜,郭嘉冷冷地瞟了諸葛亮一眼後,便令兵士把船駛回。過了大約半柱香時間,遠處的大船忽然又動,如同一水中惡獸般向諸葛亮所在的小船駛了過來。
『轟』的一聲暴響。
大船猝然停住,巨大的浪花撲得小船椅不止。諸葛亮臉色平靜,默默地望向大船船頭。不一時,曹操帶領著一眾雄威將士的身影緩緩而現。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笑傲天下的朗笑聲隨即傳來,曹操驅身而前,如同一尊絕世霸王一般,低頭俯視著小船下的諸葛亮。諸葛亮眼見曹操,又詳裝惶恐之色,作禮而拜。
「敗軍之將,見過魏王」
曹操眼見諸葛亮這般弱勢,嘴角上的笑容不由更勝,手指諸葛亮厲聲喝道。
「諸葛孔明,昔年孤麾下大軍屢屢大敗於你手。孤麾下大將曹子孝、夏侯元讓兩人被你兩把大火燒得狼狽不堪,其部署更是損亡了十萬有餘至此你諸葛孔明之名,名震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孤麾下這兩員大將,卻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再看近年你暗中聯合東吳,孤未曾料及,幾乎被孫伯符、周公瑾這兩個竊賊,取了兗、徐二州。孤原本征伐荊州的十五萬大軍,如今僅剩下不到二萬兵馬想你當初何等威風,你可有想過今日會落得這般地步?」
曹操立於高處,聲音高亢,厲聲連連數落著昔年的敗績,諸葛亮一一聽著,眼中神色卻毫無所動。
「亮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本以為就此終結一生。幸賴皇叔,不以亮卑鄙,猥自枉屈,三顧亮於草廬之中,咨亮以治平天下之計。亮惶恐而又感激,遂許皇叔以驅馳。皇叔視亮為已出,屢屢交託軍務大事於亮手。所謂女為悅己而容,士為知己者死。皇叔對亮之大恩大德,亮唯有鞠躬盡瘁而報。皇叔乃中山靖王劉勝之後,漢室帝胄,雖家道中落,販席為生,但卻以天下社稷為己任,聚合天下義士,征戰於亂世之間,仁義充塞四海。天下百姓無以望之,猶如嬰兒望之父母。魏王名震天下,割據中原,富貴已極,權傾朝野,卻屢屢犯人境土,而使生靈塗炭,天下百姓無不人心惶惶,終日擔心受怕魏王麾下虎狼之師。亮雖微薄,但受皇叔之拖,據守荊州,守護百姓,不得不與魏王相抗。世理之事,無謂乎仁義為先,魏王失之仁義,故而屢戰屢敗。」
諸葛亮拱手作揖,細聲娓娓而道。曹操聽得細目不斷瞇起,目光凌厲,冷冷地望著諸葛亮,冷聲而道。
「漢室沒落,社宇崩潰,各地諸侯割據一方,不尊朝廷。孤尊聖上之命,討伐天下亂賊,乃秉天命,如何失之仁義耶?」
諸葛亮聽言,默默搖首,淡然而道。
「魏王何必欺瞞於亮,當今聖上於魏王手中如同傀儡,社稷大事輪不到聖上做主,全由魏王把持。魏王乃為人臣,卻欺君犯上,談何仁義二字?」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聽罷,猝然仰天朗聲大笑,這笑聲聽似放蕩不羈,但其中卻有幾分孤獨之意。諸葛亮聽之,臉色微微一沉,沉吟不語。曹操笑畢,臉色一凝,細目爍爍如炬,凝聲而道。
「諸葛孔明,倘若當初孤將社稷大器交還與聖上之手,只怕如今天下漢室早已覆滅,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這天下江山,若無孤曹孟德坐鎮,威懾諸侯,可還屬於劉姓耶?」
諸葛亮聞言,緩緩地閉起雙目,好似陷入了沉思。一陣死寂之後,諸葛亮忽然睜開雙眼,不慌不忙平靜而道。
「魏王。治世之臣與亂國之賊,看似只在一線之間,但卻有極大的區別。倘若魏王真心輔佐漢室,當應以君為重,臣為輔,君若有犯,臣諫之,相輔而成,造福天下,方為臣子之道。如之不然,臣奪君權,肆意操縱,妄自征戰討伐,以取其利,乃為竊國之賊也」
曹操聽之嗤然一笑,細目剎地瞇成一條細縫,細縫內閃爍著晶亮迫人的威光,如似一尊絕世帝王。諸葛亮毫無畏色,平淡相視。兩人目光交接,都好似要嵌入對方的眼眶之內,看透對方的內心。曹操緩緩張口而道。
「諸葛孔明,你何必自欺欺人?當今聖上才能昏庸,若將國家大事交付其手,只會重蹈覆轍昔年十常侍之亂孤是臣也好,是賊亦好。倘若天下無孤,早已崩潰,各地諸侯紛紛稱王,漢室遲早覆滅。此等事實,天下人無所不知,更何況是你?諸葛孔明」
曹操此言一落,諸葛亮心神忽然有幾分震盪,內心出現些許動搖,不過卻是一閃而過。諸葛亮眼中的目光很快便又堅定起來,舉頭瞰視著曹操,凝聲而道。
「賊即為賊,臣即為臣,兩者絕無相存之理。魏王若欲為賊,染指社稷大器,天下義士必赴命而討之,至死方休」
曹操聽言,嘴角一翹,目光剎地變得幾分陰寒,冷冷而道。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諸葛孔明你冥頑不靈,執意要與孤作對,實在令孤寒心」
諸葛亮神色漠然,默默而道。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魏王之道,與亮之救國之道水火不容。魏王又何必強逼於亮?」
「哈哈好竟若如此,諸葛孔明你又為何來見孤?」
曹操把手一招,話鋒猝然一變。諸葛亮面色沉著,從容答道。
「自然為潘無雙、張翼德等人性命而來。」
曹操咧嘴冷笑,疾言厲色說道。
「此二人屢屢欲要害孤,孤焉能讓其存活於世?諸葛孔明你實在是癡人說夢話」
「魏王既然願與亮在此對話,必早有定奪。何必還要轉彎抹角,魏王欲要從亮此中得之何物,亮願聞其詳。」
諸葛亮目光清澈,好似能看透人的心思。曹操聽言,想時間拖延許久,已經足夠夏侯淵做下埋伏,亦不再與諸葛亮多加糾纏,冷聲而道。
「你若要此二人性命,便轉投於孤之麾下,為孤出謀劃策,任孤驅馳如之不然,你便等著與那二人收拾吧」
「曹老賊果然是打著這個主意」
諸葛亮皓目一凝,心中暗暗說道,然後又拱手一拜,答言而道。
「亮適才早有先言,亮之道,與魏王之道水火不容。魏王倘若一味相逼,縱使亮違心而投,亦無乎於行屍走肉,生不如死。魏王又何必咄咄相逼,置亮於死地耶?」
曹操聞言,咧嘴又是笑起。
「哈哈。諸葛孔明你智慧超群,謀略絕倫,可謂是天下無雙。你若與孤為敵,孤寢食難安,坐如針氈,如心中之刺,不得不急除之你若不願投孤,孤雖憐你之才,但亦只好取你性命,以圖心安」
曹操目光迫人,渾身散發一股令人不禁慾要跪伏膜拜的霸王氣勢。諸葛亮臉色連變不止,最後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張口一歎,默默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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