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九百三十五章 法孝直的陰謀(中) 文 / 坐井觀天的青蛙
法正故裝慘色,冷苞聽言,剎地冷笑起來。法正臉龐一抽,又是裝著疑惑而道。
「冷將軍明知我身受苦辱,為何卻在暗裡冷笑?」
冷苞見法正尚且還在做戲,坦然笑起。
「哈哈!我已知公之意也。公又何必再故弄玄虛?若我所猜無誤,公將欲獻益州耶?」
法正聽言,大驚失色,慌亂而道。
「冷將軍切莫冤枉好人。我雖受辱,但卻尚知忠義,豈會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竟是如此,公昨夜為何偽裝成兵士秘密出關,至今早方回?公不必多心。劉玄德任人唯用,輕視我等西川舊臣,這等氣量狹窄之輩,絕非明主。我亦有心投軍侯久矣。此心相同,又何疑焉?」
冷苞終於露出其狐狸尾巴,歹心昭顯。法正聞之,一道陰寒殺氣在其雙眸內一閃而過,然後又慌忙壓低聲音向冷苞示意道。
「隔牆有耳,冷將軍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倘若被人聽得,必遭滅門之禍也!」
冷苞知法正心思謹慎,走到其身邊低聲在法正耳畔而道。
「我與公以表明心意,真心相待,公又何必處處提防?眼下葭萌關危在旦夕,卻又進退不得,坐以待斃,久守必亡。我等文者武士,讀書學才,強身健體,不正是為了能夠攀龍附鳳,建功立業,取得富貴,福延子嗣?
如今劉玄德難守西川,且又對我等西川舊臣百般刁難。公深有遠見,昨夜出關,想必已保得其身,何不將兄弟一同帶上?」
法正臉色連變,與冷苞目光交流一陣,故裝遲疑而道。
「此事不可操之過急,軍侯為人謹慎,縱使我竭力保之,卻又恐軍侯不信!」
冷苞淡然一笑,心裡早有思量,當即說道。
「不勞公費心,我只需公寫予一信,今夜我親自送往,親自到軍侯營寨,以表忠心!」
法正微露驚色,沉吟一陣後,便答道。
「如此亦好。不過冷將軍當要謹慎為之,不要被他人發覺,否則你我皆難逃一死!」
冷苞拱手而謝,法正當即取文墨書寫文書一封。冷苞謹慎收著,告退而去。
「哼!冷苞啊,冷苞你此番可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作孽不可活吶!」
法正望著冷苞緩緩離去的背影,在心中歎聲而道。
卻說法正剛離開文軍大寨,文翰遂聚合麾下一眾文武於帳下議事。今日本是文翰早前定好出軍之時,一眾文武還以為文翰乃為戰前而做準備。但一眾文武入帳,卻見文翰尚未披甲,不由皆露疑色。
文翰坐於高堂之上,當即將昨夜法正投誠之事,一一具說。話畢,文翰將目光投往張松,張松心神領會,不過因有劉巴為前車之鑒,不敢掉以輕心,出席作揖而道。
「法孝直與某曾是至交,此人學富五車,有經天緯地之才,且又非墨守成規之人,頗有志向。聞主公所言,法孝直確有可能真心來投。此人與劉巴不同,其心思細密,舉事謹慎,若當真傾心為我軍內應,大事可濟也!」
文翰聽罷,微微頷首,遂又將目光投向李優。李優細細分析一陣,拜禮而道。
「此下局勢於我軍有利,但若說法孝直欲保存其命來投,我觀其心性卻非貪心怕死之鼠輩。不過如其所言,受劉玄德毒打而投,卻又有幾分可信。但此事令優頗感疑慮的是,劉玄德擅於用人之道,豈會在這般危急之時,毒打西川重臣,這豈不是自亂陣腳耶?」
文翰聽言,甚是認同頷首而道。
「我亦有忠文之疑,不過聽法孝直昨夜解釋,乃是劉備欲穩內局,故而分奪西川舊臣之權,建立威信。」
李優臉色一沉,皓目爍爍發光,隨即答道。
「劉玄德行事素來妥當,少有這般急躁,除非他發覺其軍內,因時下局勢險峻,而人心動搖。故會如此。」
就在李優出言分析之時,成公英忽然忿然出席,凝聲秉道。
「時下我軍佔盡上風,只要主公傾軍而攻,葭萌關一月之內必可攻克。劉玄德乃世之奸雄,法孝直亦乃多智狡猾之輩,主公萬不可輕信,延誤戰機。依某之見,宜速攻之。」
文翰聽言,微微皺起眉頭,沉吟不定。正如成公英所言,劉備、法正皆非泛泛之輩,法正倒戈投誠之事,文翰並不敢貿然輕信。不過文翰卻又不欲放棄能夠保存兵力,便能攻克葭萌關的大好時機。
就在文翰躊躇之時,李優似乎察覺到文翰心中所想,作揖而道。
「若真如法孝直所言,此下西川軍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此間必有尚望能保存自身之人,密潛我寨來向主公投誠。不如便靜等數日,若真有人來降,可見法孝直所言屬實,倘若未有,其中或是有詐,主公當應謹慎為之。」
李優此言一落,頗合文翰心中之意,文翰當下應同。成公英見狀,臉色一急,又是來諫。
「主公且慢!劉玄德極擅籠絡人心,豈會犯此兵家大忌。應付此等奸雄,主公當應徐徐漸進,佔據主動,方為上策。倘若瞻前顧後,延誤時機,反而容易有所錯失,還望主公三思!」
成公英苦苦相勸,不過文翰似乎主意已定,並無聽取。成公英心急如焚,卻又勸不得文翰,待席散之後,無奈只好來尋李優商議。
少時,成公英趕到李優帳篷,李優似乎早料到成公英會來,早在帳前守候,將其引入帳內。成公英臉上尚有幾分惶急之色,急急而道。
「李公目光毒辣,豈不知劉玄德、法孝直等人不可輕信,為何剛才在議席之上,不多勸主公?」
李優聽言,沉吟一陣,方才凝聲而道。
「成公稍安勿躁。此等道理,不但你我心知,主公亦心有主意。不過主公決意一搏,乃是為大局著想。倘若我軍強取硬攻葭萌關,即能攻破,以葭萌關之牢固,我軍亦會大損兵馬。近年我軍於蜀地屢屢大舉進兵,兵力耗損極其嚴重,涼、雍二州可用兵力,幾乎在這數年間盡數徵用,倘若再調用兵馬,涼、雍二州兵力空虛,萬一有何變故,如何是好?而待時我軍殺入西川,卻又無足夠的兵力穩定局勢,如何能夠壓制西川百姓還有西川臨近的南蠻?主公思得此關鍵,故而欲力保兵力!」
成公英一聽,臉色連變,低頭沉思一陣後,歎氣而道。
「如此看來確是我鼠目寸光,不識大局。不過法孝直投誠之事,可當應謹慎為之。」
李優聽言,重重頷首,皓目爍爍發光。
當夜,法正秘密派人告之劉備,冷苞的歹心。劉備聞報,故意使關口防備鬆懈。冷苞引一部心腹將士,輕而易舉便潛出了關外,望文軍營寨投來。
到了夜裡三更,冷苞被山下巡邏的文軍斥候攔阻,冷苞急報之來意和身份。文軍斥候聽得,當下趕去回稟文翰。
文翰正夜坐帳篷,聽聞又有西川之人趕來寨下求見。文翰刀目一瞇,心中暗付一聲,來得真是夠快。文翰當即命兵士喚來李優、成公英、張松等人,然後又派來報斥候將冷苞引入寨內。
少時,李優、成公英、張松三人聽令趕入帳內,隨之不久,冷苞亦踏入帳篷,畢恭畢敬地作禮畢,冷苞遂向文翰秉之其來意,且又呈上法正之書。
文翰臉上不露神色,接過法正的書信,細細觀之。只見文翰於几案上翻覆將書看了十餘次,然後向冷苞問道。
「你本乃西川大將,為何卻要與法孝直一同來降我?」
冷苞聽言,眼中射出兩道陰冷的神色,咬牙切齒地陰森說道。
「我等西川舊臣本以為劉玄德乃當世明主,卻不料他卻是假仁假義之奸雄。他剛奪得西川重權,便立即排除異己,重用其麾下爪牙還有如馬孟起那般外來之人,反而我等西川舊臣卻受其百般刁難,稍有冒犯,便下罪重罰。當日不止法孝直遭其毒打,就連張姑義因來勸解,亦幾乎受其重罰!劉玄德奸猾如狼,虛偽如狐,故特棄彼而投麾下,還望軍侯不以某不才,寬容納之!」
冷苞說得毫無半分虛假,面目所露的恨意極其真切。文翰暗暗看在心裡,又向李優、成公英、張松默默投去眼色,三人剛才在冷苞發言之時,細細觀著,皆無發覺有端倪之處,當下三人皆向文翰示意此人所言可信。
文翰遂嘴角翹起,燦然大笑。
「哈哈。今得冷將軍與孝直來投,實乃天助我得西川也,豈有不納之理?還煩冷將軍速回葭萌關內,與法孝直約定,暗裡調配,我遲早以兵接應!!!」
冷苞聽言大喜,當下作揖拜謝。文翰賜以金帛,冷苞欣然受之,辭別出營,望葭萌關歸去。
冷苞剛是出寨,文翰甚喜,向李優、成公英、張松笑道。
「哈哈哈!看來法孝直來降,並非詐也。今當速作發兵!!」
張松神色一凝,出席拱手而道。
「依臣對冷苞瞭解,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確是可信。加之其素來行事謹慎,若非暗中確認法孝直有心造反,絕不敢輕易與其同謀。如此一來推算,以某愚見,主公實應信之所降真實。」
李優、成公英聽言,兩人對視一眼,亦無異議,皆隨聲附和。文翰見麾下謀臣,皆認可此事,大喜過望,速發號令,通令諸將,待次日三更時分,偷襲葭萌關。
且說冷苞受了文翰所賜金帛,暗中潛回關內,法正早已聽聞細作來報。法正冷然一笑,不一時,冷苞趕來拜見,具說前事。法正聽得,神色凝重,暗暗壓低聲量,與冷苞說道。
「如今形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冷將軍從今日起,可率本部兵馬,守於關內。只等軍侯兵馬一致,見機行事,將關口獻出,如此大事可濟也!」
「公所言甚是,某自知如何行事!」
冷苞聽言,慎重頷首,當下將法正之言謹記在心。兩人商議一陣,冷苞便告辭退下。法正稍等一陣,便秘密趕去見劉備。
劉備聽聞文翰已經中計,多日深鎖的眉頭,當即鬆了開來,燦然笑起,大讚法正。隨即劉備又召張任、黃權等來見,將法正詐降兼苦肉之計,一一細說。兩人聽罷,黃權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淡然。而張任則是苦聲而道。
「原來如此。主公瞞得張某苦哉!」
劉備與法正相視一笑,劉備遂先與張任賠罪,張任惶恐回禮。法正笑言而道。
「還望大都督息怒。此事並非主公之過,實乃某欲相瞞。畢竟茲事體大,關乎整個益州安危,某不得不謹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