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九百零一章 周瑜之恨（上） 文 / 坐井觀天的青蛙
與此同時，在下邳城內。曹操那雙如能吞天般細密微微瞇起，低頭凝望著木櫬內孫策之屍，腦海裡不覺回想起昔年十八路諸侯大舉討伐董卓，那時江東猛虎孫堅，挎一古錠寶刀，單騎搦戰西涼諸將的威風。十八路諸侯當數孫堅，最為勇烈悍勇。回憶頓止，望著與孫堅甚是相似的孫策，曹操又不禁回憶起，當日孫策單槍匹馬於千軍萬馬中，欲要擒殺自己的那一幕幕。曹操不覺噓唏一歎，若非他埋有陷阱，且有夏侯惇、曹洪、曹安民等死忠烈士守護左右，或者此時躺在木櫬上的人，便是他自己。
「孫氏一門，皆是豪傑。實在令人欽佩吶！孫朗你我雖未仇敵，但孤卻是敬重你。待下邳城戰事結束，孤當以以王侯禮祭葬之！」
曹操喃喃一聲，隨即轉身離去，直至城衙。賈詡早已等候許久，他見曹操臉色中帶有幾分落寞，自知曹操定又去望那孫策之屍。賈詡心中不覺升起一絲難解的疑惑，自己這主公，說他是世之奸細，但他有時卻是極其仁義，如若曹操為施行屯田之策，造福百姓，不惜得罪各地豪門。對於至死方休的敵人，他有時又略顯多情，如昔年的袁術、袁紹，還有如今的孫策。但若是說他是世之英雄，但他卻心狠手辣，不拘小節，凡能取勝之道，只要非是極其傷天害理之計，他都會毫無顧忌地施用。
就連智慧超群的賈詡，追隨曹操如此多年，卻仍是發覺難以瞭解到曹操的為人，他到底是怎樣的人物。
但有一點無需置疑的是，此人有著統一天下的雄心，更有終結亂世，為天下百姓帶來太平盛世的資本！這等人物注定流傳百世，但到底是惡名還是美名，無從得知，還要看後人如何評論。
賈詡一時間思緒萬分，曹操邁步徐徐走入。賈詡猛地回過神來，眼神剎時與曹操接觸，曹操臉色淡然，那銳利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賈詡心裡一緊，收回情愫，連忙向曹操拱手一拜諫言而道。
「大王！據斥候來報，江東寨內忽然大亂，加之近日的情報一同分析，若詡所料無誤。周公瑾必因悲犯病，此時正是我軍一鼓作氣，傾勢而攻的大好時機！」
曹操聽言，低頭沉吟一陣。先前日子，夏侯淵來報，親眼在陣前看得周瑜連番吐血，因此賈詡所猜，亦無道理。
曹操想必，微微頷首，不過還是甚為謹慎而道。
「周郎非是泛泛之輩，此人被譽為天下第一智者，韜略過人，素來多謀。若是此中有詐，我軍必遭滅頂之災。面對此等人傑，萬不可掉以輕心，當以謹慎為之，且再靜觀其變。但若周郎當真犯疾，江東軍必將撤軍，即時我軍再趁勢而攻，亦是不遲。」
賈詡聽言微微一愣，雖說如此，但到那時再揮軍追擊，卻難以重創其軍，所收得的成效可謂是大大減小。賈詡心有想法，但卻並未向曹操詳說，因為他知道，以曹操的智慧，早已料得此點，若是他多勸，反而顯得多此一舉。
賈詡拱手一拜，柔聲而道。
「大王精細，詡實在深佩。」
曹操咧嘴一笑，淡淡地望了賈詡一眼。就在此時，忽有將士來報，江東寨內有十數個俘虜趁亂逃脫，此時已回到城內。曹操一聽，細目剎地一亮，遂令左右先賞賜酒食給那十數個俘虜壓驚，然後再召其一眾人來見。
少時，那十數個俘虜入殿，跪拜於地。曹操喚其中之一問之，那軍士速報道。
「今日周瑜忽發病疾，江東諸軍大亂，我等乘虛逃脫。我等多日聽聞，周瑜連日哭絕，滴水不進，江東軍內日日皆有軍士哭泣，眼下江東軍守備鬆懈，若大王揮軍襲寨，必定無往不利也！」
曹操聽言，雙目迸發精光，也不著急，細細問之這一眾人在江東寨內情報。眾人一一答之，曹操聽罷，臉上遂湧起幾分喜色。賈詡臉色大喜，在旁側作揖而道。
「此乃天助大王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大王宜速發兵馬，襲擊彼軍之寨，必可擒下那周公瑾！！！」
曹操心中亦有此意，當下召見夏侯淵、於禁等將，命其調令兵馬，待時起兵。
至夜，曹操令夏侯淵為先鋒，自為中軍，於禁引軍合後，令賈詡把守城池。初更後三軍出城，逕投江東大寨殺去。
夜色昏暗，月光寥寥，夏侯淵策馬揚鞭，風馳電掣般引軍殺向江東營寨，將近到寨門時。夏侯淵臉色猝然一變，江東大寨內竟看不見一人，但見虛插旗槍而已。
夏侯淵心裡一揪，一絲不祥預感湧到心頭，情知中計，急忙退軍。還未回過神來，號令尚未落下。四下炮聲齊發，霎時間喊殺聲驚天動地，如能震裂天地。只見東邊老將韓當率一部兵馬殺來，西邊周泰首當其衝，惡眉直豎，圓瞪虎目，縱馬掄刀引軍衝殺過來，北邊呂蒙英姿颯爽，如一尊威武戰勝率軍狂撲過來，同時間南邊周瑜親率大軍，兼合凌統、丁奉等將以鋪天蓋地之威勢，浩浩蕩蕩地飆飛殺來。
江東四軍一齊而上，曹兵慌促大亂，根本難以抵擋，三路軍馬剎時被江東四路大軍衝散，首尾不能相救。夏侯淵急勒馬逃退，呂蒙策馬狂衝，剎時衝近於禁眼前，抬槍望夏侯淵心窩便刺。夏侯淵嚇了一驚，慌亂拔槍抵擋。『砰』的一聲巨響，只見夏侯淵被呂蒙一擊撞得連人帶馬暴飛數米。呂蒙臉色冷酷策馬再殺，夏侯淵且戰且走，不一時數隊江東兵馬衝散四周曹兵，撲湧過來。夏侯淵見情勢不妙，猝然奮力猛揮一槍，當開陣腳，殺退呂蒙，四周江東兵馬圍殺不及，被夏侯淵取一路殺開逃去。呂蒙虎目爍爍，即按住槍支，拈弓上箭，瞄準夏侯淵的背心，看得眼實，驟發一箭。箭矢破空而射，快得無影。正在逃退的夏侯淵只覺背後一陣狂風襲來，多年的廝殺經驗，令他察覺到危機降臨，下意識地轉身一槍飛刺，恰好刺破呂蒙射來的冷箭。呂蒙見一箭未有得手，正欲再射。此時一隊裝甲精良的曹兵鐵騎趕到夏侯淵身邊，極其勇悍，一時便將夏侯淵四周撲來的江東兵馬殺散，嚴嚴實實地護住夏侯淵。呂蒙眼色一寒，認得那支鐵騎是虎豹騎，立馬呼令其部署，隨他一起追殺趕去。
與此同時，正在中軍的曹操，滿臉驚駭之色，虎衛軍奮勇廝殺，護著曹操望後軍撤去。忽然間，一聲如同雷霆般的暴響轟起。
「曹老賊！！！還我主公命來！！！！」
只見一員身穿金甲赤袍的老將，舞刀沖飛過來。正是老將韓當也。韓當把刀舞得密不透風，殺入曹兵人潮內，如同波開浪裂，前去抵擋的曹兵皆被韓當殺散。韓當縱馬狂衝，取右路赫赫殺進，曹操看得心驚膽跳，急忙命右邊的虎衛軍助陣抵擋。虎衛軍壯士拚死而擋，捨命搏殺，一時間竟將韓當給死死堵住，韓當突破不得，老眼崩裂，怒恨滔滔，望著曹操破口大罵不停。
曹操趁機急撥馬逃開，行不到數里，又是一聲驚破肝膽的虎嘯聲暴起。
「曹老賊！！！江東周幼平來索命來了！！！！」
只見周泰揮刀縱馬，如入無人之境，赫然直衝殺過來。那周泰渾身如似燒著火焰，刀發如同雷霆般迅疾，殺得曹兵聞風喪膽，各自逃散。曹操急令剩餘的虎衛軍助陣抵擋，虎衛軍齊吼一聲，聲浪蓋天，飛湧堵住周泰。周泰惡瞪虎目，衝勢不停，亂砍亂劈，強硬殺開一條血路，斜刺裡來截殺曹操。曹操嚇得魂不附體，引數十從騎急望後軍狼狽逃去。周泰在後邊殺邊追，亦是叫罵不止。
曹操有史以來還是第一回被殺得這般毫無還手之力，狼狽逃至後軍之時，卻見後軍正被一大部江東兵馬團團圍殺。曹操慌亂投眼望去，正見江東軍陣上，周瑜揮舞著一柄亮麗寶劍，親身上陣，凌統、丁奉二將緊隨其後，殺得其軍節節敗退，兵敗如山倒。
於禁立於陣中中央，喝令兵士反擊，可惜自軍兵馬已被江東軍殺得心寒，各自逃散，根本喝止不住。凌統英目驟迸精光，一看見於禁的身影，立即大吼一聲，揮舞起雙鞭衝殺過來。於禁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撥馬就逃。丁奉見得著實，立馬縱馬繞陣而走。於禁衝開一陣，凌統就在後面緊追不放。突兀之間，丁奉攔頭擋住於禁的去路，於禁沖得正緊，快要衝到丁奉的面前時，丁奉暴喝一聲，一刀奮力砍出。於禁急彎身避開，大刀幾乎是貼著他身上的鎧甲一飛而過。於禁極險的避過一刀，加鞭飛行，丁奉在後緊追，凌統亦在一邊追著。
曹操見於禁險象環生，嚇得一陣臉白口青，急撥馬望小路逃去，欲要趁亂逃脫。曹操剛走不遠，忽然間凌統眼疾，竟發現了曹操的蹤影，立即扯聲大叫道。
「老賊！！！休想逃走，納命來！！！！」
凌統一聲暴吼，幾乎嚇得曹操墜落馬下，曹操急奮力揮打馬鞭，只顧逃命。凌統拔馬望曹操背後跟去，此時周泰亦衝殺過來，兩人左右追殺在曹操身後。曹操縱馬狂奔，絕影似乎亦知其主落險，四蹄奮力奔動，如同一道無影火風，速度快得驚人。周泰、凌統追之不及，而各隊曹兵奮勇抵住欲要追殺曹操的江東兵馬，眼見曹操越逃越遠，周泰、凌統心中急躁無比，恨不得背生雙翼，飛去攔阻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