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八百一十九章 曹操撤軍（上） 文 / 坐井觀天的青蛙
十日後，曹操頭疾稍好，忽紛紛有各地飛馬來報。正於并州作戰的夏侯淵，派人來報。
「報！！徐元直入仕西北，高伯義得其所助，夏侯將軍敗於并州，損兵折將，已退回冀州！！！」
曹操聽言，細目大瞪，驚愕未止。又有蜀地細作入帳稟報。
「報！！！西川都督張姑義不敵趙子龍，兵敗將亡，敗於錦竹，已退守安漢！！！」
曹操如遭轟雷打擊，踉蹌數步，跌坐落席。於此，進攻西北的三撥大軍，除了曹操所領之部外，皆被西北將領擊敗退走。曹操喘著大氣，怒氣攻心，頭疾之痛，又是撲腦而來，痛得曹操五官扭曲，顯得尤為猙獰。
諸將看得心中憂慮，郭嘉暗裡歎氣，正欲張口。又有荊州細作入帳來報。
「報！！！荊州劉景升逝世，劉玄德於諸葛孔明輔佐之下，大破蔡德珪之兵馬，連日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奪襄陽、武陵、江夏三郡。後蔡德珪投誠江東，江東孫氏起兵來救，卻仍連連挫敗於劉玄德之手，此時劉玄德正於南郡江陵與江東兵馬對峙！！！」
曹操聽罷，猛吸了一口涼氣，此時西北文氏這心腹大患未能得以殲除，那邊曹操一直心有忌憚的劉玄德又壯大勢起。曹操流連不利，怒火之盛，如同燒在全身。
曹操臉色急急變化，臉色時黑時紅，帳下諸將無不敢言，帳內一片死寂。驀然曹操『哇』的一聲吼起，口中噴血，箭瘡爆發，頭痛欲裂，當場昏死過去。
曹操病情反覆，西北各地戰況亦是不利，軍中人心惶惶。駐守於洛陽的荀彧，聞之西北之事，遣派人報，勸告退兵，又言洛陽多有漢臣蠢蠢欲動，局勢不穩。郭嘉聽報，憂慮更盛，暫不敢報於曹操。
數日後，曹操病醒，想時下屯兵虎牢關下日久，欲要進兵，又被關羽拒守，不得進取。并州、東川戰事又是處於下風。曹操欲止征討西北戰事，又恐被天下人恥笑，失了尊威。此時心中正是猶豫不決。適庖官來進雞湯，以曹操補身。曹操食不知味，見碗中有雞肋，因而有感於懷。正沉吟間，張頜入帳，稟請夜間口號。曹操噓聲一歎，隨口只道。
「雞肋！雞肋！」
張頜不明所以然，尚且以為曹操大有深意，傳令諸將，都稱『雞肋』。行軍主簿楊修，見傳『雞肋』二字，沉思一陣，便笑與教隨行軍士，各收拾行裝，準備回歸洛陽。兵士疑惑，有人報知張頜。張頜大驚，遂請楊修至帳中問道。
「眼下大戰在即，丞相且無指令，德祖故教兵士收拾行裝？」
楊修燦然一笑，隨即說道。
「將軍有所不知，修聽今夜號令，便知丞相不日將退兵歸也！所謂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今西北戰事艱難，進不能勝，退恐人笑，在此久處，耗費糧食，軍心動搖，且又要提防關羽揮兵來戰，可謂無益，不如早歸是好。依修所料，丞相必班師矣。故教兵士先收拾行裝，免得臨行慌亂。」
張頜聽言，連有驚色，同時又對楊修的膽氣甚是賞識。可知曹操疑心之重，人所皆知，麾下文武除郭嘉之外，無人敢推測曹操之意，唯恐引起曹操忌憚。
張頜想了一陣，臉色一凝，忽然向楊修勸道。
「德祖真乃丞相之心腹也！不過丞相乃世間神人，若他知得你揣摩其意，喜怒不知，德祖且要稍稍收斂。」
楊修一聽，頓時醒悟，驚出了一身冷汗，忙作揖向張頜拜道。
「將軍之言極善，修方才醒悟。這回去後，立即教今日傳令兵士禁言此事。」
楊修為人聰慧，一點就通。張頜微微頷首，又與楊修說道。
「還望德祖莫怪張某多事。張某曾聽聞德祖昔日數番事跡，雖妙卻不得丞相讚許，故而有此勸也。」
楊修聽罷，腦中隨即想起往事。原來楊修為人生性放蕩不羈，恃才放縱，行事毫無顧忌，曾數犯曹操之忌。
那時曹操剛敗袁紹，勢頂天下，曾見袁紹府中花園，闊大無比，氣勢宏偉，甚麗於皇宮後院。曹操嫌棄相府花園未有氣勢，曾命人改造花園一所。花園造成，曹操往觀之，不置褒貶。造園官吏，請曹操提名。曹操取筆只於門上書一『活』字便去。眾人皆不曉其意。後來楊修得知，笑與眾人說道。
「丞相功績無邊，新敗袁紹，勢頂天下。修聞丞相於冀州見於袁紹府院，曾多歎其闊大之宏。今丞相於門內添活字，乃闊字也。丞相定嫌此花園不過華麗闊大，有失其尊威。」眾人聽罷，方才醒悟，於是再築牆圍，大興土木，進駐名貴玉石花草，改造停當，擴園足有三丈，又請曹操觀之。曹操看後大喜，遂問眾人。
「擴園乃何人之意也？」
左右即將楊修之言一一告之。曹操口中雖贊，但心中卻惱楊修言辭有失。他如此一說，若被朝中之臣得知，定會議論紛紛。楊修並不知其失，後來又是一日，塞北送酥一盒至。曹操見塞北之人，竟敢只獻酥餅一盒，心中惱怒，卻又不想發作，自寫『一合酥』三字於盒上，置之案頭。楊修入案見之，竟取匙與眾分食訖。眾人不敢，楊修卻笑道。
「諸位無需多心，此乃丞相心意。這塞北異族，不識丞相尊威，竟獻這等薄禮，實乃有辱丞相。丞相無意取之，故令我等分食。」
眾人聽罷，方才心安，紛紛取酥來食。後來曹操得知，甚是詫異，問楊修從何看得他之心意，楊修答道。
「丞相不喜，故在寫予一合酥三字，拆字來看，便是一人一口酥。修故而看得。」
曹操聞言雖喜笑，但卻是對楊修這自作聰明的行舉，更為厭惡了幾分。
再說，曹操自挾持漢獻帝，身居丞相，權傾朝野，多有憤慨忠於漢朝死忠之士，刺殺曹操。曹操身邊戒備森嚴，暗殺者無一得逞。曹操卻心有忌憚，恐人暗中謀害己身，常分付左右道。
「我生有怪病，睡於夢中，常舞劍殺人。但凡我睡著，你等切勿近前，否則害了你等性命！！！」一日，曹操晝寢帳中，忽然翻身，落被於地，一近侍慌取覆蓋。曹操聽得動靜，心中一驚，躍起拔劍就斬，殺人後，已醒。帳外兵士聽得動靜，急來看望，見曹操殺人，皆是大驚。但曹操仍卻裝作不知，復上床睡。半晌而起，忽然大喝帳外兵士入內，佯驚問道。
「何人殺我近侍？」
眾如實相告。曹操故作痛色，命人厚葬之。至此人人皆以為曹操果生怪病，會在夢中殺人。楊修卻明曹操之意，惱其濫殺無辜，臨葬時指那近侍之屍歎道。
「君以為丞相身在夢中，卻不夢中之人，實乃君耳！」
眾人皆不知楊修所指，告之曹操，曹操聽罷，對楊修這般不知好歹，不禁起了一分殺意。
楊修回想往事，自知早已觸犯了曹操，不敢再有造次，回復令兵士禁論今日之事。兵士疑之，在帳內議論紛紛。
且說當夜曹操心亂，不能穩睡，繞寨私行。忽聽得兵士在帳內議事，曹操細聽後大驚，急入帳問之兵士。眾人不敢欺瞞，當即一一告之。曹操大怒，遂回帳，命人喚楊修問之。楊修聽曹操召見，嚇得渾身一顫，急令左右去請張頜、郭嘉來救，然後整衣一番，速來見曹操。
楊修入帳，作揖施禮畢，便聽曹操厲聲喝起。
「楊德祖，你果真才學過人，竟能未料先知，猜我會有撤軍之意！！你且說來一聽，如何猜得！！？」
楊修聽言，速即下跪，唯唯諾諾而道。
「丞相恕罪，修不過凡俗之輩，而丞相卻是世之神人，試問凡人又豈能揣摩神意。修不過聽得丞相今夜雞肋之令，細想深奧，略有謬論，若有誤犯尊威，還望丞相息怒。」
曹操細目剎地瞇起，眼內儘是殺意凶光。若非看在這楊修頗有才學，聰慧無比，又是忠臣之後，曹操許早前，就下令將他處死。
當下楊修頗有收斂，曹操怒火漸消了幾分，冷聲而道。
「你可知你之謬論，本丞相大可憑此，治你於擾亂軍心之罪也！！？」
楊修嚇得當場色變，哭泣跪地，求曹操恕罪。曹操正在思慮，郭嘉、張頜兩人在帳外求見。曹操聽報，遂喚兩人來見。郭嘉、張頜作禮畢，郭嘉先言稟道。
「楊德祖以下犯上，揣摩丞相之意，冒犯尊威，死不足惜。但眼下局勢不穩，若在此時處死此人，對我軍可謂百害而無一利。丞相但且饒恕其罪，觀其表現，日後再做處罰。」
曹操聽言，心中已無處死楊修之意，不過卻有意壓其鋒芒，故而詳怒而喝。
「不可！！此子不識大體，恃才倨傲，若輕饒之。本丞相如何統領朝中百官！？」
「丞相息怒。楊德祖為人雖傲，但卻有幾分學識，韜略謀策，皆是上乘。且對丞相一片赤誠。丞相何不留之，為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