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94章:正是這個女人 文 / 甲乙明堂
第94章:正是這個女人
屋子很暗,且不大,但關一個犯人足以。
一束簡單的白熾燈高高掛在屋頂,直照著牆壁上被鎖起來倒掛的男人。
顯然這男人來之前已經被一頓毒打,就連巨大的進門聲,他也依舊垂著腦袋,沒有動靜。
帝一夫人看了他一眼,因為抓他的人刻意沒有傷臉,所以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歲月的痕跡在這個男人臉上留下了不少疤痕。
蒼老的臉和邋遢的胡茬告訴別人,他這些年過的是多麼糟糕。
帝一夫人也不上前,反倒是就著一嫂搬來的椅子坐下。
輕輕彈了彈桌面上的灰塵,脫下手上的皮手套。
原本的心焦,在確定了此人之後都安定下來。
帝一夫人竭力地定下神來,聽見一嫂輕聲地歎了口氣,她聽見她說:「夫人,是他沒錯,就是他把小姐……」
帝一夫人用力地握著自己的手心,竭力阻止自己喘息。說道:「弄醒他。」
不消一會,只見剛剛守衛的其中一個壯漢就提了幾桶水進來。
衝著帝一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將那個倒掛的男人重新捆綁在牆上,昏迷的男人這才有了動靜,想要掙扎,可是受傷的身體哪裡敵得過一個壯漢。
只能乖乖的被捆綁完了,還沒來得及反應。
那壯漢左右各提兩大桶水,朝著男人的腦袋就淋了下去。
「還記得我麼。」帝一夫人的語氣淡淡的,朝著那個被僥倖的可憐男人說道。
「呼——」男人的發被胡亂的扯起,逼迫著他不得不直視遠處的人。
可是燈光太刺眼,他只能依稀看到帝一夫人的剪影。
不過這優雅的語調他卻永遠忘不掉。
正是這個女人,當年用這可憎的語氣決定了他的生死。
也注定他這大半生的逃亡。
「夫人,我當然不敢忘。」那男人他逃跑了這麼久,怕是早已經預見會有這麼一天,倒是沒有多少驚恐的顏色。
「你記得就好。」帝一夫人看他這樣,也索性站起身來。
似是想要走近,可是半途,又停了下來。
「說,孩子呢?」
講到了重點,男人反倒是笑了,他像是找到了帝一夫人的軟肋。
那軟肋似乎也是他拚死活命的法寶。
「夫人說的真是讓人聽不懂,孩子,什麼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帝一夫人幾乎咬碎了一嘴銀牙,才從嘴巴裡蹦出這幾個字來。
她恨。
她想要把眼前的男人碎屍萬段。
可是她得先知道孩子的下落。
因為,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人知道,當年的孩子到底被抱去了哪裡。
「夫人越發說的讓人迷糊了,夫人的孩子不是帝家的少爺,好好的麼。」
帝一夫人瞪著他,像瞧一個怪物,最後她衝著一嫂使了個眼色。
「打!打到說為止!」一嫂也是看著帝一夫人這些年過來的。
她也後悔,自己怎麼找了個這樣的人,害苦了夫人,也害苦了小姐。
守衛得了令,立馬利索的從腰間抽搐一條繩子來,先是往水桶裡滾了滾。
接著往一大碗的細白鹽裡讚了贊。
用力的對著禁錮的男人胸口就是狠狠的一抽。
「啊!」
「呼呼!」
那男人痛苦的叫了出來,慢慢的轉換成細碎的***聲。
一鞭一鞭。
皮開肉綻的聲音格外刺耳。
「停。」
一嫂揮了揮手,示意了下。
男人喘著粗氣,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不堪,皮膚上更是一道道血色傷痕。
泛著紅黑色的血泡,像是一條條猙獰的蛇蟒,甚是驚人。
「說,孩子呢,當年你把孩子抱到哪裡去了?」帝一夫人的目光刀一樣剮過來,看的人心裡直發寒。
「我說了還有命?」男人倒是能扛的住打,依舊不說。
這下子帝一夫人火了,可是她反倒笑了,那笑容令人看著都毛骨悚然。
一嫂知道,這是帝一夫人生氣到了極點的徵兆。
果然帝一夫***怒,「你當你不說還有命!你早該死了!逃了這麼多年,已經是你揀來的活頭了!」
「你打死我,就永遠不會知道那孩子的下落。」那男人嘴裡硬得很,卻不敢正視帝一夫人了,「這麼多年我過的也不好!你就當是懲罰了我,饒了我,我就告訴孩子的下落。」
他試圖還想討饒些什麼。
帝一夫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男人的膽子大了,瞥了她一眼,冷嘲熱諷地說:「只有我知道這孩子的下落,你也想找到她是不是,我告訴你,她死了,她已經死了,你的孩子,早在你不要她的時候就該死了……」
男人的話一句一句地鑽進帝一夫人的耳朵裡。
她的心底那道沉匿的傷口像是被雙手蠻狠的撕開。
一滴滴的在流著血。
他的話沒有說完,帝一夫人幾步走到跟前。
一巴掌打了上去,直打得男人的臉轉到了一旁,半邊臉立馬腫了起來。
一嫂也怔住了,她沒想到帝一夫人會自己動手,她從來沒有見過帝一夫人這麼凶狠過。
半天,帝一夫人氣得渾身發抖,「都是你!都是你!你最好期待著孩子沒事,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男人剛剛的那股視死如歸的勁也沒了。
他看著惡毒的帝一夫人嚇得渾身發抖,竟然沒有說一句話分辯。
他不該這樣的,不該去挑釁一個母親對親生孩子的愛。
這麼多年他逃到太累了,他也知道帝一夫人絕對不會讓自己再走出這個大門。
可是現在看來,他的挑釁已經把自己往地獄的十八層了。
生不如死,他真的會生不如死!
男人知道她真的會說到做到的,在心裡打了一個寒噤。
只見帝一夫人突然奪來守衛手裡的鞭子,「我今天就打死你,索性打死了你!看你說不說。」
男人嚇得呆了,被綁住的身體,在牆壁上一動不能動。
即使心裡知道帝一夫人的力氣遠不比剛剛壯漢的力氣大。
可是帝一夫人像個發怒的母豹子,完全扭曲的臉,已經讓他後悔萬分。
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鞭子,火辣辣,只能看著拿那鞭子一道道的落在身上,不得動彈。
很快,都有碎末的血肉飛濺出來,撒在地上。
帝一夫人越打越生氣,下手越來越重。
彷彿失心瘋了般,一字一句不停地重複著,「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一嫂見情形不對,大驚失色地跑過去想拉住帝一夫人。
帝一夫人掙扎著,嘶喊道:「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女兒。」
沒人明白她此刻的心有多痛。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只有不停地抽打他,抽打著,直到自己的手都麻木了,沒有感覺了。
依舊無法填補內心的劇痛,和空洞。
男人早已被抽打的痛不欲生,見有人攔住了她,立馬尖聲嚷道:「我說!我說!孩子沒死,孩子還活著!」
屋子裡突然靜下來,帝一夫人和一嫂都睜大了眼看著男人。
這個消息似乎把所有人都拉回了平靜的邊緣。
帝一夫人的臉早已經白的沒了一絲血色,她嘴角哆嗦著,伸手指著男人。
她握著鞭子的手顫動的厲害,隱約還能看見絲絲血絲,「你……說什麼……」
語氣到最後已經淡的都快聽不見了,似乎以為那句話是夢寐的話。
怕聲音大了,就驚著不見了。
一嫂乘機將帝一夫人扶到椅子邊。
她早已經癱軟下來,身上被汗濡的濕透了。
守衛將男人的頭抬了起來,一嫂安撫了帝一夫人後。
上前訊問道,「不要以為你說假話就能瞞得過去。」
男人的聲音是痛楚的,他吐了口血沫子,揚聲道,「我是知道我的下場,只是希望夫人在找到孩子之後,也給我死個痛快。」
「你說。」兩個字,似乎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
帝一夫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期盼,或許她已經沒有資格去期盼什麼了。
「孩子,孩子當年被我丟在孤兒院了……」
當時跑到了林子,小孩子又哭的厲害。
帶著那麼小的孩子根本是個累贅,我看到山上有個教堂。
想把那孩子丟在那兒再逃。
走到那邊去了,才發現是個孤兒院。
當時是晚上,天很黑,我敲了門,把孩子裹在包袱裡就離開了。
天!
孤兒院!
孩子沒有死!原來是被丟到孤兒院了!
帝一夫人先是慶幸不已,可轉念又想。
她苦命的孩子,居然成了孤兒院裡沒人要的孩子。
料想那男人不敢欺騙什麼。
帝一夫人丟下手中的鞭子,在一嫂的陪同下,艱難的走出石屋子。
不再管裡面那個垂死的男人。
好了,一切都好了。
有了孩子的消息,立馬就可以去查了。
孤兒院,應該很好找的。
最快的話,明天就會有消息。
和來時相比,這次車子開的很快,因為帝一夫人身上還沾了些許血跡,神色也憔悴狼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