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峰迴路轉（二） 文 / 妮團團
躺在檢查室的床上，周圍都是自己不認識的儀器。手臂一疼，她這才發現小護士趁自己不注意給自己注射了一支針劑。
「你給我打的是什麼？」
也不知為何，她心裡總是忽快忽慢的有些忐忑。
「只是讓你鎮定的藥劑，這次的檢查，會有一些疼。」
聽她這麼坦然的說，宋心歌以為又是自己多疑了。抱歉的笑笑，慢慢的感覺出自己腦袋越來越沉，身體也開始不聽指揮。
她注意到護士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打開檢查室的另一扇門，通往另一間房間。
「張醫生，一切準備就緒。」
宋心歌還沒有完全昏迷，聽見小護士的聲音，她勉強睜開眼睛，看見張博站在自己面前。他穿著白大褂，如同他的習慣一樣，胸前的兜裡夾著一支鋼筆。
「你想做什麼？」她聲音虛弱如同蚊子叫，不知道張博能不能聽見。
他溫柔的彎腰覆在她身上，「別害怕。」
這樣的張博讓宋心歌產生錯覺。他是不是變回當初那個陽光大男孩了？
她漸漸陷入沉睡，可是身體的感覺還是存在的。冰涼的儀器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不停檢查。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心歌徹底陷入沉睡。
張博檢查過後，帶著他的檢驗報告和病理樣片裝在箱子裡，「等我上了飛機之後再給她注射這支，然後你也可以離開了。」
小護士點點頭，「我知道了。」
宋心歌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等她睡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檢查室的床上。
身體沒有任何不適，若不是手臂上的兩個明顯的針孔告訴她剛剛發生的不是夢，她肯定也會錯亂。
跌跌撞撞從房間裡走出去，急忙奔回一川的病房。
抓住門扶手，「還好，都在。」
孩子正在劉玉的勸說下，樓影風透過窗戶玻璃看見她，快走兩步走出病房。
「檢查結果還好吧？」
宋心歌突然撲進他的懷抱裡，「嚇死我了。」
剛剛強忍住的眼淚辟里啪啦的掉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
宋心歌把剛才的經歷一字不差的講出來，生怕樓影風不信似的，她把手臂放在他面前，「就是這兩個針孔。」
針孔已經有點淤青，樓影風輕輕用手撫摸著，「我們去找院長。」
醫院的醫生裡，根本沒有張博這個人，而那個執行的小護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辦？」
「抱歉，樓先生樓太太，我們先做一個血液測試吧！如果用了什麼危險的藥物，會檢測到殘留的。」
又抽了一管血，宋心歌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變得像紙一樣。靠著樓影風扶她會病房，生怕驚擾了家人，她只能勉強支撐身體坐在沙發上。
劉玉哄了樓一川一個多小時了，可他吃了吐，吐了就不想再吃了。給他專門做的兒童餐，還有很多都沒吃。
「寶貝兒，我們再吃一口好不好？」
劉玉用盡了好話哄他，可一川真的難受的吃不下，他摀住嘴搖搖頭，弱弱的叫了一句，「奶奶，我吃不下了。」
劉玉心疼的也不敢在孩子面前哭，只是默默地收起餐盤，「那你什麼時候想吃告訴奶奶好不好？」
「好。」
劉玉把食盒放在樓影風和宋心歌面前，「一天比一天吃的少，這可怎麼辦呢？」
原本胖嘟嘟的孩子，這幾天瘦成了皮包骨，劉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媽，這些是不是太清淡了？這孩子喜歡吃酸酸甜甜的。」
宋心歌想了幾道菜，可劉玉一一搖頭。「都試過了，吃不到第二口。」
看見宋心歌虛弱的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劉玉也不能讓她太操心。「我回家和廚師商量，晚上再過來。影風，你照顧好他們母子。」
劉玉帶著保姆，抱著小河回家。從下午到晚上，她都和廚師戴在廚房裡，不停的嘗試各種酸酸甜甜的食物，各種各樣的搭配，做了不下百種。
快到了晚飯時間，家裡傭人全部出動把飯菜裝進食盒。整整二十個食盒，每盒三層，每一層放兩個菜。光是提著食盒去醫院的傭人就整整十個人。
一盤盤精緻的菜色擺在樓一川面前，他艱難的用湯匙舀了一口，猶豫著又放下了勺子。
「奶奶，我還是吃不下。」
「乖乖，我們就試試好不好？」
劉玉幫他舀了一口，樓一川只是tiantian，側過頭開始乾嘔。他從中午到下午幾乎就沒吃什麼東西，胃早就承受不住了。
「媽媽。」樓一川哭的可憐兮兮，聽得宋心歌和劉玉默默地擦眼淚。
「來，我們吃一點肉絲。」
宋心歌夾了一口放在樓一川面前，「先tiantian。」
酸酸的感覺讓人食慾大開，可對於樓一川來講，這些都是一樣讓他覺得噁心的。
他搖搖頭，因為在宋心歌懷裡，他沒辦法掙扎著去嘔吐。
「我們就吃一口好不好？媽媽求你了。」
宋心歌的眼淚落在他輸液的手背上，讓樓一川心疼的想哭。
「媽，我吃。」
他把一大口才都吃進嘴裡，只嚼了兩下就咽進肚子。臉上的表情是笑，卻比哭都難看。
「乖乖，我們再吃一口。」
劉玉又夾了一種，樓一川還是咬咬牙咽進肚子。
兩口，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搖搖頭推開宋心歌，「媽，我累了。想睡覺了。」
「好，睡吧。」
母子連心，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他的痛苦。宋心歌默默哭泣，卻不經意看見自己手臂上的針孔。
張博是婦產科醫生，這個時候冒出來，難道是知道自己不孕的事情了。那他會不會有辦法？
看著一川痛苦的小臉，她扔下筷子走出病房，偷偷的拿出手機。
電話裡還存著張博的手機號，儘管不知道他會不會換，宋心歌還是打算試一次。
「嘟——嘟——」居然通了。
「喂？」
疲憊的聲音，讓宋心歌聽不出他是誰。
「請問你是張博嗎？」
「我是！」張博一個激靈坐起來，「心歌，是你嗎？」
「是我，我想問你，那天給我檢查之後，能不能治好我的病？」
宋心歌下垂的手臂幾乎是緊握拳頭，青筋爆出。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說出這句話的。
「我只是給你做了檢查，至於能不能治好，還要看我的檢查結果。」
從宋心歌所在的醫院出來才半天時間，他也是剛下飛機。身在國外的張博，帶著宋心歌的檢查報告，想要聯繫自己曾經學習的醫院，看看是不是能夠治好。
其實，樓影風也可以把宋心歌送到國外治療，但是，沒有把握的事情，那些功成名就的醫生是不會理會的。
「如果你能治好，你會不會幫我？」她聲音越來越弱，底氣已經不足。「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看在孩子是無辜的份上，你能不能幫幫我？」
宋心歌幾乎低聲下氣的求他，讓張博心裡很不舒服。
「心歌，如果可以，我會幫你。記得，我愛你，所以我願意幫你。」
「這？」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答應他，是違背她的心。不答應他，若是惹惱了張博，自己的病就失去了希望。
「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因為張博心裡已經有了完美無瑕的主意。只要他能治好宋心歌的病，他就可以得到宋心歌的人和心。
張博幾乎是沒有休息的直奔醫院，和各大醫生會診之後，他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三天三夜都沒出來，終於，當他幾乎變成了野人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的是實驗成功的報告。
「子宮受損，用這個方法可以治。」
「果然！」所有人都對他豎起大拇指，「張，你可以靠這個申請當地的醫學大獎的。」
張博善意的笑，「時間來不及了，我還要回國做我的事情。能治好這個病，不見得治療所有的子宮受損。將來，我會取得更好的成績的。」
張博沒有給宋心歌打電話，他只想當著她的面親自說出這個結果。他幾乎能幻想出來宋心歌激動的痛哭流涕的樣子。
「院長，有了匹配的骨髓了嗎？」這幾乎是樓影風每天都要詢問的問題，全世界已經找遍了。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
樓一川一天天消瘦，化療的效果也越來越差。儘管現在可以暫時控制住病情，可沒人說得準什麼時候會爆發。
「樓先生，請你考慮一下再生一個孩子的這個方法。母親的臍帶血有很高的幾率可以匹配成功。」
樓影風搖頭，「算了吧！」
宋心歌躲在拐角把兩個人的對話都聽見了。她不知道該不該感激樓影風為她考慮那麼多。每天，看著兒子從活潑變得沉默寡言，強忍痛苦，她就恨不得自己能替他承受病痛。
樓影風還沒和院長說完話，宋心歌突然衝到他面前，「你去找代孕吧！」她不是尋求他的意見，而是告知他。
「為了孩子，我可以接受。」
樓影風就像是看見瘋子似的看著她，「別胡說。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商量。」
走到病房門口，卻聽見裡面居然有笑聲。
宋心歌驚呼一聲，「張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