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卷 第九十三章 價值 文 / 莫嘯天
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北冥，雪媚再次呆住了，元神上被切割出來的傷口也忘記了，精氣不斷流失。
過了一陣，雪媚察覺到元神一陣衰弱，眼神黯淡了幾分，連忙運起法力，身上九色光華流轉，撕裂的傷口恢復，不過身子踉蹌了幾下。
雪媚察覺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雖然她遁出了主元神，但是肉身被封印的她，根本無法補充流失的元神精氣，如此下去，遲早她會精氣散盡，徹底消散。
更為讓她驚心的是，她被吞天魔罐種下的印記已經引發，開始在她元神中肆虐，那股吞噬的惡性力量，讓她的元神更加衰弱。
遠處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雪媚道友，還請到此一聚！』
聽出這是鯤鵬的聲音，雪媚卻更加小心，吞天與木青竟然被鯤鵬打退，這是她從未想過的，鯤鵬如此強勢，若是有什麼歹念，她怎麼反抗？
心思一轉，雪媚想到，既然鯤鵬如此厲害，就是謀害她，她又能怎樣？
放開了心思，雪媚抓著本尊肉身，朝著仙氣飄渺的仙島遁去。
立身仙島上，雪媚神念掃去，只見鯤鵬在主峰山巔，靜靜地看著她，目中閃過一絲笑意。
雪媚身子一閃，站在鯤鵬身前，複雜地看了鯤鵬幾眼，化出一個蒲團，端坐其中，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鯤鵬倒是笑道：雪媚道友不想告訴貧道，為何道友的兩位盟友反而加害與你嗎？
雪媚苦笑道：這有什麼？貧道自己還不是有這個想法，做著漁翁得利的打算，只不過被他們取了先而已。
鯤鵬嘴角一翹，眼中露出讚許，『道友倒是誠實，不過道友打算如何彌補貧道呢？』
雪媚疑惑道：彌補？還請道友給個說法，貧道為何要彌補道友？
鯤鵬搖搖頭，眼中帶著一絲冷意，『道友看來果然不夠聰明，難怪被兩位盟友算計！』
雪媚急道：你！但還是恨恨住了口，狠狠攥著手心。
鯤鵬冷聲道：道友為何引他們二人來此，莫非早就知道貧道可以打退他們！嘿嘿，道友什麼打算，真當貧道不知道嗎！
雪媚想要辯解，但是還是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沒錯！我鯤鵬是比吞天木青厲害，是把他們嚇走了，但是這不代表你禍水東引的做法我看不出來，若非我比他們厲害，這次我可是會倒霉的，就是身殞道消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吞天與木青可不是吃素的，更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雖然我沒有什麼損失，難道我就該被你算計？
雪媚突然身子顫抖，身子變得透明，胸口之處一團黑氣凝而不散，緩緩朝著天靈湧去。
雪媚朝著肉身一指，幾滴血珠閃現，打在她身上，血光四射。
過了片刻，面色慘白的雪媚出現，如今她以本尊精血給自己重聚了一副肉身，只是難免身殞之厄。
鯤鵬或許有能力救她，但是鯤鵬為何那麼做？沒有好處的事情，鯤鵬不會去做的。
以鯤鵬睚眥必報的性格，陰毒狠辣的手段，不去折磨她已是萬幸，還想求救？
其實她也未必沒有籌碼，只是要看鯤鵬會不會感興趣。
雪媚咬咬牙，沉聲道：鯤鵬道友，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鯤鵬搖頭道：道友還是沒有看清形勢，不管貧道想要從你身上攫取任何東西，道友都沒有反抗的能力，既然如此，道友又有何資格與貧道做交易？
雪媚神色震動，身子劇烈的顫抖，呆呆地盯著鯤鵬。
過了半日左右，雪媚精神都要崩潰了，深深的歎息一聲，臉上儘是苦澀。
頓了一頓，雪媚盯著鯤鵬，笑道：難怪，難怪·······你有如此見識，難怪我們自負甚高，現在卻要被你折辱。
雖然口中說是折辱，雪媚卻並沒有什麼委屈的表情，反而有種解脫之感。
雪媚眼中帶著一絲追憶，茫然道：我們的來歷道友猜出來了嗎？
剛剛問出來，她又苦笑道：呵呵，貧道忘了，不論道友猜沒猜出來，貧道都無法完全相信，又何必去問。
又過了小半日左右，雪媚盯著鯤鵬的雙眼，臉上帶著一絲魅惑的笑意，『鯤鵬道友，姑且仍舊稱呼你為道友，如今貧道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哦，或者應該說，從來沒有看透過你，貧道對你還有一絲價值，不是嗎？』
鯤鵬右手一擺，九轉羅盤出現，一下子懸在雪媚頭頂，點頭道：不錯，只是還要看是不是屬實。
雪媚看了眼頭頂的九轉羅盤，身子一陣顫抖，那股直入心中的寒意讓她明白，這件法寶隨時能置她於死地。
雪媚低下頭，深護幾口氣，沉聲道：本來，貧道想要臣服於道友，如今想來，道友也不會相信，那不若貧道就換取道友的一個承諾怎樣？
鯤鵬點頭道：貧道自是不會相信你們的，雖然並不覺得你們相互殘殺有什麼不對，如今也威脅不到貧道，但是還是扼殺的好，免得日後難纏，惹來麻煩，貧道倒是想聽聽道友想要什麼承諾。
雪媚笑道：按照道友所說，這個承諾只不過是小事一樁，那就是——我要吞天，，木青死！請道友殺了他們為我陪葬！
雪媚恨道：他們想要煉化我肉身，奪我本命法器，我偏偏不讓他們如意！
鯤鵬笑道：好！這個承諾可以給道友許下，那不知道友能給予貧道什麼呢？
雪媚想了想，咬牙道：我們的出身你該猜到了幾分，其中九成以上道行都在三十四重天以下，剩下的一層中，又有九層以上是初期，我，吞天，木青都是如此，否則也不會安心與他們一塊兒，只有寥寥幾個真的踏上了三十四重天中期，其餘的都是初期巔峰左右，具體的，因為我們道行不及，不能判別出來。
雪媚抬頭望了鯤鵬一眼，頓了一頓，『其中有一個人，道行好似與我們無異，但是一直都看不透，他就是水魚，他跟你一樣，神秘，不出頭，也不與人奪寶，就是一直苦修，但是我總有種感覺，似乎他比那幾個中期道行的人還要危險，這只是我的感覺，可能出錯也不一定。』
鯤鵬眼角跳動一下，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水魚便是定海珠的主人，他從青木神君口中知曉此事，如今雪媚提到他，自然想多知道些他的事情。
雪媚苦笑道：如今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水魚？
鯤鵬搖頭道：我不是！既然你說水魚那麼神秘，那他究竟怎樣想來你也不清楚，還是說出你的籌碼吧！
雪媚點頭道：也好，我想，道友一定會感興趣的！道友可還有那塊從扶桑道君之處所得的魂晶？
鯤鵬手一抖，一塊白色的晶石落在手心，眼神示意。
雪媚點頭道：不錯，這就是魂晶，也是我們這些混沌生靈與你們最大的區別，憑借搜魂，你什麼都得不到，除非能解開魂晶。
鯤鵬笑道：那就請道友說出你的籌碼到底是什麼！
雪媚卻指著她的本尊肉身道：在此之前，卻要問一下道友，道友可能解開九目封天之術？
鯤鵬點頭，『自然，貧道受過一次九目封天之術，自然能解開，否則如何擊退吞天，木青兩位道友。』
雪媚暗道果然如此，對於鯤鵬能除去吞天與木青的信心更大了，不自覺輕笑出聲。
沒錯，也許雪媚會死，但是就是死，她也得拉著兩人墊背。
雪媚指著本尊的雙眼道：貧道的本命法器是千幻珠，此珠早已被貧道徹底煉化，融於雙目之內，也是那個時候，貧道才清楚，我等魔神，唯有將本命法器融入己身，方可使出最大的神通。
停了一下，雪媚繼續道：然而貧道在開天劫中受傷太重，沉睡了不知多少年才醒來，洪荒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而且貧道丟失了本源大道，無法完整使出那個神通，所以才遲遲未與木青吞天拚命。
「此術名為『萬古輪迴』，我之道乃是幻，以假亂真，此術施展開來，便是以記憶重化天地，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待我撐不住，此術就會解開。」
「道友想必明白此術的恐怖了吧？」
雪媚的嘴角掛著一絲得意，暗暗有些欣喜。
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前提是我丟失本源大道，最大神通無法施展，才落入你手，這也算是小小的阿q精神吧。
鯤鵬眼中精光一閃，試探性問道：若是如此來說，只要有扶桑的魂晶，就可以施展此術，演示他的一生所見，所聞，所想。
雪媚帶著一絲惋惜道：若非大道丟失，此術甚至可以借來記憶中見過的各種神通，如今的能力只能如你所說。
鯤鵬呼吸也沉重了幾分，若是此術施展成功，那他豈不是可以一一揭開洪荒的各種詭事秘辛。
似乎看出了鯤鵬的想法，雪媚歎息道：道友經受過九目封天之術，此術逆天不下於貧道神通，其中的限制道友也該清楚吧。
鯤鵬問道：莫非此術的施展，也有一定的限制？
雪媚苦笑道：不錯，千幻珠與我雙目相合，只能施展兩次，如今就可以為你演示一次。
鯤鵬笑道：恐怕你是擔心貧道言過其實，不能為你報仇吧？
雪媚點頭，直言不諱，若是鯤鵬能破開九目封天之術，就算吞天也知道了伴生靈寶與本體的秘密，與木青合力也不是鯤鵬對手，自會到另一個世界與她相會。
鯤鵬伸手一抓，托著雪媚的頭顱，右手狠狠朝著眉心剜去。
雖然沒有主元神，肉身還是有所知覺，不斷掙扎，四肢亂動。
僅僅是五個呼吸，鯤鵬手心抓著一道綠光收回，左手一甩，雪媚的肉身躺倒在地。
雪媚盯著自己的肉身，沒有看到鯤鵬抓著綠光，放在自己的眉心，一個模糊的鎖影出現，一閃即逝。
雪媚正要走近肉身，便看到雙目一閃，化為兩顆閃著九色色彩的珠子，飄到她眼前。
雪媚喝道：鯤鵬，你這是什麼意思！
鯤鵬冷笑道：雪媚，你當你自己還活得下去嗎？貧道給你承諾已經是極限，莫非還會救你回天不成？
雪媚聽完，連忙探查自己的元神，這一探查，心中就是絕望，黑氣已經侵入元神，若非一層藍色的光幕護著天靈，恐怕早被迷了心智，真靈不存。
雪媚苦笑一聲，『貧道確實太貪了，道友能替貧道報仇，已是全了承諾，貧道不該再奢望什麼的。』
雪媚伸手道：請道友拿出魂晶，貧道為你施展一次萬古輪迴之術。
鯤鵬伸手一點，從九轉羅盤中掉下一塊奇形怪狀的晶石，坑坑窪窪，邊角不齊，遠遠沒有扶桑的魂晶那麼順滑。
雪媚疑惑道：這不是那個小子的魂晶，這是？
鯤鵬嘿笑道：貧道可未曾說過讓你解開扶桑道君的魂晶，至於這個魂晶，你不必管，只管施展神通便是。
雪媚驚道：莫非！這是·······
鯤鵬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殺機。
雪媚不敢多問，一口元神精氣吐出，灑在她的左目上，由此精氣相助，九色更盛，連鯤鵬都覺得有些刺目。
雪媚一手握著眼珠，一手點著眼前的魂晶，一聲輕喝道：萬古輪迴！
只見那塊魂晶從邊角之處開始碎裂，化為一粒粒細小的灰塵，若非神念掃視，根本看不見。
那些灰塵被九色的光華照到，便是一陣變換，隱隱的有些模糊的影像就要成形，還有一個個臉龐閃過。
看到如此景象，鯤鵬與雪媚都有幾分激動，鯤鵬想要知道這塊魂晶的秘密，雪媚也想知道魂晶的主人到底經過過什麼，全都拭目以待。
眼看著魂晶一點點碎裂，模糊的影像已經有了幾分顯現，只是關乎面目，一直都不清明，好像罩著一層輕紗。
突然碎裂的晶石中一道金光射出，直取雪媚的眉心泥宮丸。
鯤鵬伸手一點，九轉羅盤垂下混沌色的光幕，更是一閃之下就要擋住泥宮丸。
然而金光一下子穿透光幕，在羅盤之前鑽進雪媚天靈中。
雪媚口中開始慘叫，鯤鵬眉頭一皺，左手藍芒刺目，注入雪媚眉心，對抗那突兀的金光。
鯤鵬這邊維持雪媚不死，眼睛卻一直看著那些影像。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九個呼吸一過，只見雪媚雙目暗淡，躺到一邊，身子開始化為晶瑩的光點。
鯤鵬左手收回，九轉羅盤鑽進元神中溫養，腦中閃過畫面中一個轉身離去的背影。
這個背影是最後時刻顯現的，也就是那麼瞬息，便又消散。
伸手一招，那塊醜陋的魂晶落入手心，只不過有一個角碎裂而已，其他的完好無損。
鯤鵬口中呢喃，『水魚，你到底經歷過什麼？為什麼看你的魂晶就如此艱難！』
還有，雪媚雖然當時痛入心扉，口中慘叫不停，但還是有幾個字眼斷斷續續說出，『禁·····法·····』，『這是······大·····境····』
鯤鵬也不清楚雪媚到底知道了什麼，因為她已經徹底隕落了，也許到了另一個世界，就不用處處算計人，處處防著他人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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