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海經 第二百九十三章 話說垂簾聽政9 文 / 林笛兒
第二百九十三章話說垂簾聽政9
她默默地凝視著雕花刻草的窗格,轉身走開了。
「映綠,你那麼忙,怎麼親自來了?」秦論欣喜地從床上坐起,他正在翻閱前幾個月藥莊與棺材鋪的賬冊。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精神一恢復,他的俊美秀逸又顯山顯水,一雙美目顧盼間,灼灼生輝,傾嘴一笑,輕易就令人深陷其中。
他沒有像別人那樣恭敬地稱雲映綠為「皇后娘娘」,他還如從前一般直呼她為「映綠」。
「皇后娘娘」一喊,讓他們之間立刻就多出了肉眼看不到邊的距離。
「映綠」,卻是好朋友之間的親切稱呼。
他知道映綠喜歡後者。
雲映綠非常滿意地展開笑顏,「什麼叫親自來?你本來就是我的病人,我來看診是應該的。上個月,我實在忙得出不了宮,只好請別的太醫過來。我看看傷口怎樣了。」她落落大方地放下藥箱,在他的床沿前的椅子上坐下,探過身,解開秦論的衣結,一件件地敞開。
原先如一條蜈蚣般的傷痕如今成了一條淺淺的紅線,她欣慰地傾傾嘴角,「真好,一點都沒發炎。」
秦論的呼吸稍稍有點率亂,美眸中的神采灼熱了起來。映綠離他是如此的近,呼吸之間,他能清晰地嗅到她的髮香、體息。他用力地閉上眼,怕雲映綠發覺,拚命壓下心底的躁動,佯裝大笑,「我這胸膛呀,快可以拿出去展覽了,每一個太醫過來,首先要在我胸膛上趴半天,研究夠了,才幫我診治。」
雲映綠「噗」地笑出聲,「有這樣誇張嗎?」她含笑拉過他的手腕,微閉雙眼,屏氣凝神,在脈搏上扣上兩指。
秦論的心跳聲把外面的衣衫都掀動了,他窘迫地低下眼簾,唯恐雲映綠聽見。
「嗯,算恢復得不錯吧!但毒愫沉澱太深,一直要堅持服藥,不然素愫腐蝕到五臟六肺,我那手術等於白做了。」雲映綠收回手,瞟了眼床被上的賬冊,「我不建議你盡快工作,你現在需要的是蓄養體力,別太急功近利。以後有的是大把歲月賺錢。」
「知道了,大醫生。」秦論調侃地一笑,把賬冊推開,見雲映綠不時扭動脖子,眉宇間寫滿了疲憊,心中一疼,「映綠,你最近有照鏡子嗎?」他柔聲輕問。
「我臉上長了什麼?」雲映綠急忙撫撫臉。
秦論搖頭,緩緩地握住她的小手,聲音一啞,「映綠,你瘦了很多、很多……」
雲映綠神色一僵,打岔地笑道,「哪有的事,我們才幾天沒見面,減肥也沒那麼快見效。我給你寫個藥方,這次藥量要稍減。晚上我還有課,馬上就走。一個月後,我再來看你。」她把椅子挪到一邊的書案,磨墨蘸筆,眼眶卻悄悄泛紅。
「怎麼是才幾天?今兒是八月十二,我們上次見面是七月十八,足足二十四日了。」
「怪不得是奸商,算術真好。」雲映綠輕笑搖頭,語氣愉悅。
秦論卻沒有笑,「映綠,你有恨過我們幾個嗎?」他突然問道。
雲映綠握筆的手一抖,一大攤墨汁滴在紙上,她把紙揉成團,重新抽了一張紙箋。
「在說什麼呢?」
「我口口聲聲說在意你,但在患難時,卻把你往虎口上推,結果,卻是你回過頭來救了我一命;杜大人是你的青梅竹馬,兩次訂婚,但在大婚之日取消婚約,而你為了他的男子尊嚴,曾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我以為比我們好百倍、千倍的皇上,為了自我療傷,把新婚兩天的你丟在一邊,你卻為他守護著江山。映綠,我們這樣對你,你為什麼還傻傻的真心待我們呢?」
雲映綠眨了眨眼,擱下筆,斜睨著秦論,「你今天是不是準備給我頒獎,盡誇我了。我對你,是因為我是一個盡職的醫生;對杜大哥,那時我是他的未婚妻,保護他是應該的;現在,我是煊宸的妻子,他的江山也是我的江山,我不守護誰能守護?」
「映綠,你不要在我面前逞能。」秦論狀似開玩笑地說道,「皇宮不適合你,不如我們私奔,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做一對神仙情侶。我開藥莊,你做醫生。」
雲映綠點點頭,飛速地寫下幾昧藥劑,「私奔是吧,行啊?你現在先下床,奔個幾圈給我看看。」
秦論摸摸鼻子,「別這樣打擊我好不好,這是一個挺不錯的建議。總有一天我會奔起來的。」
「四年後吧,那時我們再私奔,秦公子。」雲映綠把藥方塞到他手中,一瞪眼,「一日三膳,膳後服藥,記得嗎?」
秦論苦澀地傾傾嘴角,心中掠過濃濃的無力,他借勢拉住了雲映綠的衣袖,美目中泛起水霧,「映綠,我這不是玩笑,我會認真服藥,早點康復。四年後,如果你過得不幸福,我……真的會擄走你……」
雲映綠面無表情地抽出手,「太遠的事情,我不願意去想。把一天一天的過好才是真的。我現在只是累,不是不幸福。」
「我相信,映綠,你自己相信嗎?」秦論追著她匆匆離開的腳步,問道。
「我相信。」她回答得很快,只是音量很輕。
秦論說他們二十四天沒見面了,劉皇上是七月二十走的,她一天一天的數著,他走了二十二天了,一點音訊都沒有。她也沒差人去尋找,找著了又如何,他想通了自然就回來了。
天已經全黑了,竹青坐在馬車的角落中,想著自己的心思。她坐在另一角,讓黑暗遮去眼中的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