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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山海經 第一百四十四章 話說逃跑新娘5 文 / 林笛兒

    第一百四十四章話說逃跑新娘5

    不管有沒請帖,這一早上,虞相府前就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人群。虞府總管站得兩個腿直打顫,嘴巴寒暄到合不攏,臉上的肌肉因笑得太多,一直在痙攣著。

    賓客們送來的禮盒,虞府騰出兩間廂房來,都不夠放。總管揮著手,吩咐丫環們趕快收拾第三間廂房。

    本來只準備了十來桌酒席,突然湧來這麼多的客人,還不是普通的客人,都是當朝的權貴,虞府忙著從外面的酒樓臨時拉來許多廚子和小二,搭涼棚、擺桌椅,又開了十多桌流水席。

    想想看,再大的府第,一下子多出幾百號人,那是個什麼狀況!虞府的上上下下無不忙得汗如雨下。

    清閒點的就是主子們了。

    虞右相坐在客廳中陪同僚們說話,虞夫人在陪女眷。新郎倌站在院中招呼客人,跟著大人來賀喜的孩子一看到他,就嚇得把頭埋在娘親懷裡,小身子瑟瑟發抖。

    虞晉軒不在意地笑笑,偶爾轉過身時,那只完好的眼眸中隱隱泛動著淚光。

    該來的,不該來的,全來了,唯獨曼菱沒有來。皇宮的賀禮是昨晚送過來的,裡面有一條曼菱親手繡的百子圖被面。

    他沒有看其他禮品,唯獨把這條被面收了起來,放在已經打包好的去北朝邊境的包袱之中。

    他用最殘酷的方式逼著曼菱死心,也逼著自己再不要懷有任何綺想。

    今生無緣,但盼來世了。

    來世,他一定要把命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為任何人,只為自己好好地活著。

    愛我所愛,白頭偕首!

    此刻,在曼菱的心裡,一定很恨很恨他吧!

    虞晉軒仰面看天,一時不能呼吸。

    這府中閒致的還有一人,那就是新娘杏兒了。杏兒父母遠在東海,東陽沒個親戚朋友,虞府省了迎娶的環節,直接把她安置進新房,到晚上拜堂時,她由喜娘扶著出來行個禮就算儀式完畢。

    新房也就是虞晉軒原先的臥房,稍微裝修了下,被褥換成簇新的,要換家俱時,虞晉軒攔住了,說過幾日就去戰場了,杏兒也同行,人不在府中居住,就不要那麼麻煩了。

    虞夫人駁不過他,就在臥房的門上窗上貼了幾個喜字,房間裡掛了幾條紅色的長幔,就算是新房。

    此刻,新房裡,喜娘正在為杏兒開臉,上頭。

    開臉就是用細絨絞去新娘臉上的汗毛,使面部更為光潔。上頭到是個講究的儀式。梳頭要用新梳子,一邊梳,喜娘一邊說:「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結婚這天,新娘應該哭嫁,臉上不能帶有多少笑容。杏兒的臉上確實是陰雲翻滾,眼珠掛在睫毛上,就是不敢落下。

    她的膚色黑,喜娘給她塗了厚厚一層白粉,淚一掉下來,就是一條長長的印子。喜娘已經為她化過兩次妝了,她再哭,喜娘的臉都拉下來了。

    一切裝扮妥當,喜娘和侍候的丫環說道,她也累了,出去歇會。

    丫環幫杏兒穿上喜帕,蓋上紅色的蓋頭,問杏兒有沒什麼要求,杏兒說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著,不要來打擾她就行。

    丫環乖巧地帶上門,讓站在新房外的人都到前面去,給新娘子一個安靜的環境。

    杏兒豎起耳朵,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她突地一把扯下頭上的蓋頭,急急地脫下身上的喜服,趴在洗臉盆前,把一臉的白粉和胭脂洗去。然後,她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邊,沾了點口沫,把窗戶紙戳了個洞,斜閉著眼看向外邊。

    虞晉軒的臥房建在後花園的僻靜之處,方便他讀書、練武。平時除了侍候的家僕進進出出,很少有人過來。今天人就更少了,全擠到前際看熱鬧去了。

    她確定園中沒人,回過頭,在床前蹲下身,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小小的包袱。包袱中裝著虞夫人和虞晉軒送給她的一些首飾,還有幾錠不小的銀兩和幾件新做的衣衫。她翻出一件換上,看到桌子上盤子上裝著的京果和花生、糕點,她各個抓了幾把塞進包袱之中,紮好,挽在臂彎間。

    她倒轉身,慢慢退向門邊,四下張看著新房。

    將軍爺,對不起了,這戲我演不下去了。杏兒愛的是阿水哥,這一生一世只能和阿水哥拜堂成親,哪怕是演戲也不行。

    還有,拜完堂之後,還得與將軍爺在新房中呆一宿。一整夜對著將軍爺那張臉,她會嚇瘋的。

    所以,她只有逃了。

    杏兒小心地拉開門,細細地聽著外面的聲響。

    沒人!

    她閃身就出了門,熟門熟路的就往後面的林子跑去。前幾天,她就偵查過,這林子邊上有個角門,是下人們出去搬運垃圾時用的。

    杏兒來到角門前,門不上鎖,只在裡面閂著。她撥了門閂,出了門,就是喧鬧的東陽大街。

    街上行人如熾,一個黑黑的小伙子焦急地站在對街茶樓的門匾下,看見杏兒,驚喜地跑過來。杏兒歡笑著撲進小伙子懷中,兩人手牽著手,轉瞬就在街頭沒了身影。

    虞曼菱今天沒起床,沒梳洗,沒用早膳。

    滿玉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搖頭,怔怔看著窗外,春日艷陽,天氣出奇的晴朗。殿外花徑上的花開得盛,那花香拐了幾個彎都飄進房中了。滿玉摘了一捧鮮艷的白玫瑰,插在床頭前的花瓶中。她瞅著玫瑰上的晨露,感覺像有顆淚落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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