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3章 文 / 夜蝶兒
第143章
白臣宇沒有正面回答,只又急又惱的捶了下膝蓋,咬著牙吐出幾個字來:
「任靖東!」
靜雅茫然的一怔,不明所以。只消兩三秒的功夫,她忽然反應過來,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俯身仔細看過茉薔的臉,消瘦得太快了!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敢打賭,她甚至比以前輕了不下五磅。
她只覺心底發涼,那股涼意,像小蛇一樣倏倏的在體內飛竄,漫延到四肢百駭。
「臣宇,我們該怎麼辦?」靜雅臉色微白,擔心的擰緊了眉。
白臣宇也覺得有些頭疼,看了看床上仍舊雙眼緊閉的茉薔。說:
「咱們先帶她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靜雅點了點頭,看看四周,全然陌生的環境,她跟他都沒有安全感,的確有很多話,是不能在這裡說的。
白臣宇將茉薔抱起來,靜雅提著她的包包,趕緊出了門。
車上靜雅給任靖東打電話,可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卻總是無法接通。沒有辦法,她只好告訴慧姨,說白臣宇留茉薔在白家吃飯了。慧姨很是開心,茉薔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怎麼出門,整個人都消沉得像失了魂一樣,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想著讓她出去放鬆一下也好,靜雅一說,她便欣然答應。
白臣宇一直繃著臉,很是氣憤的樣子。靜雅知道他在氣什麼,不過是任靖東聯繫不上,他又沒有主動找她罷了。
「臣宇,你別生氣。靖東他這幾天一直很忙,明天又要飛法國,他也不知道茉薔出了什麼事啊!」
白臣宇望了一下後視鏡,茉薔靠在靜雅身上,依舊無聲無息的沉睡,那張臉,蒼白得有些嚇人。
「我不是氣他聯繫不上,我是氣他居然把幽若照顧成這樣。你看看,她從離開白家,整個人有多大的變化?我真是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同意讓她回到任靖東身邊的。」
靜雅歎了口氣,無奈的笑笑。
「這是她的選擇,不管她怎麼做,我們都應該支持她的,不是嗎?」
白臣宇氣結,抿緊嘴唇,賭氣不肯再開口了。靜雅左右為難,一邊是未婚夫,一邊是上司兼好友,兩邊她都不能得罪!
「臣宇,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你想辦法,找到任靖東,他必須對幽若負責。該死!他三年前就該負責的!」白臣宇越說越氣,拳頭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盤,一張俊臉因憤怒而變得線條僵硬。
茉薔呼吸一窒,幽幽的睜開雙眼,其實,她方才就醒了,只是不想睜開眼睛。她真是個麻煩!自從認識他們起,她就一直在給他們帶來麻煩。現在,她真的不想讓他們再為她生氣,為她擔憂了。
冰涼的手指,輕輕滑到平坦的小腹。這裡,又在開始孕育一個小生命了嗎?心底湧動的狂喜和憂傷幾乎要將心臟都撕成兩半。眼眶越來越熱,她又緊緊閉上眼,想要阻止淚水流出來。
靜雅感覺到靠在她身上的茉薔輕輕動了一下,低頭一看,卻見她粉白的嘴唇在輕輕發顫,纖瘦如柴一樣的手正輕輕撫著自已的小腹。
「茉薔?你醒了?」她不敢太大聲,怕嚇到精神已脆弱如沙石的茉薔。
貼著黑膜的車窗,透進極暗極暗的光線。隱隱可看見她眼角的淚,如一顆晶燦的鑽,微微發光。
白臣宇分神看了她一眼,柔聲問道:
「幽若,你怎麼樣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茉薔輕輕搖頭,懶懶的靠著靜雅,只覺身體軟得不像是自已的,連抬一下手,都覺吃力。
「我沒事。」她轉過臉去,淡漠的目光,落在窗外,暮色皚皚,金輝綺艷,天邊的那一抹濃烈晚霞,美得令人心驚。火紅色的雲朵,像極了烈焰,熊熊燃燒,似能讓一切都毀滅消亡。
眼睛被那刺眼的光灼出淚來,她分不清是本就想流淚,還是那光讓她流淚。總之,淚是流了,怎樣也收不回來了。
唇角輕輕一挑,勾出一抹淒艷蒼涼的微笑。白臣宇從後視鏡裡看到,只覺心痛不捨,卻無能為力。
太陽落了,帶著決烈的紅光,消失在城市的另一端。任靖東卻在辦公室裡,沉默的吸著煙,桌上一片凌亂。看到一半的公文、尚待審批簽字的申請、報表雜亂無章的堆在面前。
房間裡沒有開燈,窗外卻有霓虹閃爍,照進來微弱的光亮,辦公桌上的筆筒口,有一大圈晶狀的飾物,被那光一照,反射出涼涼的光來,像是寒冰現日,燦亮灼眼,卻冰冷噬骨。
他指尖夾著煙,那煙頭上的腥紅圓點,在黑暗裡明明滅滅,始終不熄。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門板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在黑暗寂靜的三十六樓裡,異常突兀。
啪!不過閃神間的功夫,辦公室裡頓時一片明亮,突如其來的刺眼強光,讓任靖東的眼睛一時間不能適應,蹙眉緊閉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來。一雙血紅的眸子,如鬼魅般的瞪著門口的人。
「羅佩弘,我想宰了你!」他咬牙切齒的低語,眼睛裡閃動著嗜血的光茫。
佩弘環著雙手,斜斜倚在門框上,不屑的撇嘴。
「你要宰我,最好也聽聽我來是跟你說什麼吧,嘖嘖嘖!真是天下奇談哪,堂堂金宇總裁,居然把自已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性,我真服了你了!」
他挑著眉,眼裡帶著一點擔憂,面上卻是平日裡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任靖東冷冷盯著他,指尖的煙又遞到唇邊,重重的吸了一口。直感覺那肺葉幾乎要刺激得炸開,煙霧從嘴裡緩緩吐出來,遮住了他僵硬的表情。
「你要跟我說什麼?」
佩弘扁扁嘴,換了姿勢,用另一條腿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閒閒的彈著指尖,漫不經心的說:
「今天子墨跟朋友逛街,碰到幾個人。」
任靖東白了他一眼,悶不吭聲的繼續抽煙,佩弘卻斜睨著他,神秘兮兮的道:
「你猜她碰見誰了?」
任靖東最討厭別人說話這樣說半句留半句,眉心一蹙,不耐煩的低吼: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白臣宇、裴靜雅、倪茉薔!」他一氣接連吐出三個名字,繞得任靖東微微一怔,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緩緩抬起頭來,疑惑不解的道:
「他們在幹嘛?逛街?」話一出口,他不禁搖頭,唇角笑弧微涼。
「怎麼可能?她好久都不出門了。」
這次換佩弘白他一眼,沒好氣的道:
「還逛街呢,連人都是橫著出來的,逛什麼街!」
「什麼橫著出來,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他不悅的蹙了下眉,不喜歡他那些道上話的用詞。
「哎,我說你呀,居然還不知道。倪茉薔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怎麼的,被白臣宇從咖啡店裡抱出來的,子墨說當時他們身邊還跟了裴靜雅,兩人驚慌失措的直往停車場沖,她想上前問問怎麼回事都來不及。」
「你說什麼?」他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佩弘,一臉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