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豪門童話:總裁上司要偷心

第1卷 第141章 文 / 夜蝶兒

    第141章

    紀晴秋點了點頭,轉頭望向窗外,流光下的台北,繁華如斯,可這樣的華麗底下,又掩蓋了多少孤獨的靈魂?多少悲涼又無奈的人生?縱使他陳斯峻身份再高貴,身價再不凡,終究也只是個想找回孩子的遲暮老人,比起孤獨的他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幸福過他了。

    任靖東跟茉薔馬不停蹄的趕往醫院。

    見了白臣宇,兩人瞭解了情況。紀晴秋又領著他們去病房。

    茉薔已經有幾年沒有見過陳斯峻了,一進病房,便被那刺鼻的藥水味給熏得差點咳嗽起來,勉強忍住,抬眼望向床上。只見陳斯峻面色蒼白,雙頰凹陷,一雙眼睛已經深深的陷了進去,半閉的眼裡,透出絲絲血色。那模樣,用恐怖二字來形容絕不為過。

    想起前幾年,俄國那個意氣風發,神彩飛揚的中年男人,不禁暗自歎息。真的是歲月催人老嗎?

    她站在床前,只覺心砰砰的跳個不停。陳奇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見任靖東進來,也沒有心思招呼,只坐在那裡,看著床上的人,背光而坐的他,整張臉都籠在強光造成的暗影裡,看不清楚表情,只從他緊握的雙拳裡,洩露了幾分焦灼不安。

    「陳叔叔?」她輕輕喚著他。

    當年她去俄國,陳斯峻就要她這樣叫他,後來,她也只這樣叫過他叔叔,而不再叫任何人。沒想到,自已跟陳家,倒有著那樣令人稱奇的關係。

    陳斯峻本在半夢半醒之間,聽見有人叫他,慢慢睜開眼來,對上她關切的眼,一時間有些怔忡,沒有認出她來。

    陳奇倒是比往日更加殷切關心,傾了傾身子說:

    「爸,倪小姐來了。」

    陳斯峻猛的一下睜大了眼睛,瞳孔急劇收縮,終於認出了眼前的人。

    「你是,茉薔?」

    「是。」

    「你真的是——」他激動的抓住她的手,雙唇微顫。

    「我是永威的妹妹。戚佑玲,是我的繼母。」她抿了抿唇,輕聲說著。眼底有淚,模糊而朦朧的看著陳斯峻。

    「那,他是怎麼死的?還有,佑玲,她怎麼會?」他低下頭去,有些說不出話來。

    茉薔閉了閉眼,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絞痛,立在病床前,身子虛軟無力。

    任靖東摟住她的肩膀,讓她輕靠在他身上,唇角是苦澀的笑。

    「陳伯父,我來告訴你吧。這些事情,讓茉薔說,對她太殘酷了。」

    茉薔鼻子一酸,轉頭將臉埋進他懷裡,手指揪住他的衣服,身子止不住的發顫。淚水濡濕了他的襯衣,像抓住了救生的浮木,一刻也不敢鬆開。

    陳奇面色蒼白,死死的盯著病床上那藍白長紋的被面,一動也不敢動,艾莉絲靜靜的站在他身邊,將手放在他肩上,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窗外的陽光,由明亮的黃,變成淺薄的橙,再幻化成濃烈的朱灰金,最後隨著那最後一抹似血的亮光,消失在窗稜左邊。

    屋子裡的燈開了,任靖東也講完了他所熟知的倪家舊事。

    陳斯峻早已老淚縱橫,幾次激動之時,都得靠白臣宇在一旁提醒幫助才得以保持清醒。他懊悔萬分,只看著陳奇,悲悲切切的說著:

    「奇兒,我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威兒!我真該死!真該死!」

    陳奇眼眶發紅,如鬼魅一般的妖邪,他幾乎壓抑不住心頭的憤恨,想要破口大罵。可放在他肩上的那隻手,那只溫暖如玉,給予他最有力的支持的手,卻在暗中提醒,他不可以這麼做。對面床上的這個人,不論他曾做過什麼,他都是自已的父親。

    艾莉絲吸了吸鼻子,用俄語低聲安慰著他,陳奇仍舊保持那副僵硬的表情,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吝嗇的一個字也不肯說。

    空氣裡的沉重壓抑,每個人幾乎都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一聲聲或急促,或緩慢,逼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任冽臣跟紀晴秋從門外進來,相視一眼,均是無奈的低歎。見茉薔雙眼紅腫的靠在任靖東身上,陳斯峻早已是熱淚長流,神色恍惚,顯然是憶起過往的日子,而無法自拔。

    「靖東,你帶茉薔先回去吧,這裡我們來照顧。」紀晴秋著實有些不捨茉薔那樣哀傷,便催促他們離開,不想她一說完,陳奇就站起身來,一臉誠摯的道:

    「伯父伯母,謝謝你們,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艾莉絲不會說中文,卻也能聽得懂,忙用俄語應著,也叫他們回家休息。任冽臣見愛妻眉宇間儘是疲憊,似那一夜無眠勞累,早讓她已有些憔悴了,心中微微不捨,卻是不放心陳斯峻,猶豫再三,他正待搖頭否決,又聽陳奇說:

    「伯父,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怔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看來不管他是否原諒斯峻,至少,他不會對他不聞不問。為人子女的責任和義務,他是不會逃避的。這樣一來,他又安心不少。

    點了點頭,俯身到床前,低低安慰了陳斯峻幾句,又囑咐陳奇和艾莉絲好生照顧。白臣宇一再跟他們表示他會交代護士妥善照顧,他方才完全放心,帶著任靖東和茉薔離開了。

    走出病房的時候,茉薔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淚眼模糊的望了望床上的陳斯峻和陳奇。那樣相似的三張臉,如今,卻只有兩人還得以相見。早年逝去的,居然是另一段燦如煙花的生命,一段在最為繁盛的年華里悄然逝去的生命。心中酸楚難忍,硬生生扭過頭去,握緊任靖東的手,大步跨出房門。

    只願今後,所有人都不要再掀起心頭的那塊傷疤,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去吧,逝去的人,在心裡懷念就好,懷念就好!

    回程路上,四人默不作聲,車裡一片寂靜。茉薔坐在任靖東旁邊,恍然望著窗外的街景,兩隻手在身前交握,如麻花一般扭曲僵硬。

    他側頭,擔憂的目光,靜靜的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發紅的眼上。

    「茉薔,你一開始就知道戚永威的身份不對了,是嗎?」

    茉薔轉過空洞的大眼,調適好焦距,終於看清他眼底的不安和惶然。她點了點頭,乾涸的唇輕輕一動,啞聲說道:

    「是。」

    「因為什麼?」他還沒有想得太明白。

    「年齡。永威的年紀比我還要大,怎麼可能是陳奇的孿生兄弟?」

    任靖東恍然大悟。他沒有見過戚永威真人,倒真是忘了,他比茉薔大,先前不是還聽她問慧姨,如果他沒死,也三十出頭了吧。而陳奇,下個月才滿二十七,差了三四歲,哪裡可能是孿生兄弟?

    他輕輕一歎,不禁又想起戚佑玲,沒想到,早年喪子的她,也曾那樣不管不顧,執著的走遍大江南北,只為尋一個肖似陳威的孩子。可尋到了,卻終究不是自已的,反而讓那樣青春正盛的生命,如夏花一般凋零。終留一曲淒艷的絕唱,響徹人心。

    渾渾噩噩的過了半個月,中間又斷斷續續的去見過陳家人,去了墓園兩回,每次去見他們回來,她總要在房裡呆上許久,淚流不止,心痛難忍。慧姨和李嫂都不敢去勸,生怕一勸,她會更加難過,更加傷心。

    她的消沉落寞,幾乎讓所有的人都無法安心。這一日,茉薔終是拗不過靜雅的纏人,被她半強迫半哄騙的拐到一寸華年來。

    靜靜坐在窗前,隔著厚厚的落地玻璃窗,看車來車往,人流如織。怔忡之間,她又看見靜雅的車開進咖啡館右邊的小型停車場,又急匆匆的提著包包往店門口跑過來。

    她半瞇了眼,夕陽橙光下的靜雅,身影飄逸,翩然如蝶,小臉上滿滿的神采飛揚。她微微勾唇,看來,大哥跟靜雅的感情很好。離他們婚禮的日子,也只有半個多月了。

    侍應生拿了起士蛋糕和卡布其諾送上來,放到她對面的位子上。那是她算好時間點了叫侍應生送上來的。

    「茉薔,你來很久了嗎?真是抱歉,公司有事耽擱了。」她坐到茉薔對面,一臉歉意。

    茉薔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沒關係,我也剛到。」她無意識的攪拌著杯中的拿鐵,瓷杯裡,已無一絲輕煙。

    其實,她一掛斷靜雅的電話就過來了,因為她也實在是不想再看到李嫂和慧姨那樣擔憂又小心翼翼的目光,那會讓她更加無法忘記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索性提前兩個小時過來,好好靜靜,好好想想。

    靜雅瞄了一眼杯中的咖啡,暗自歎息。看來,就算她住在任家,她還是不能忘記戚永威的事情。哎!她跟戚永威那樣深厚的感情,如何能坦然面對那樣的變故?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