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0章 文 / 夜蝶兒
第60章
在白家三年,她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何曾把自已弄到如此傷痕纍纍狼狽不堪?為任家不過一個晚上,她居然就像受盡了酷刑,這讓他怎能心平氣和的跟任靖東相對而談?
任靖東率先反應過來,大步一跨,衝到她面前,緊張的牽起她緊緊絞在身前的手,擔心的道:
「你怎麼起來了?鞋也不穿,才剛退燒,再著涼了怎麼辦?」
幽若眼神恍惚,看著他擔憂的眸光,心頭一陣急跳,有些承受不住那樣霸道的目光,她微微漲紅了臉,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卻被他提前察覺,握得更緊。
「你們剛才在幹什麼?那麼大聲?」她看了看一臉憤怒的白燁,有些不明所以。
那一聲巨響,把她從夢中驚醒,也讓她沒有看清在夢裡面緊緊擁住他的那個人。正在茫然愣神之際,卻又聽見二哥的怒聲叫罵。
她不禁愕然了!懷疑了!那是二哥嗎?那個待她溫柔體貼,百依百順的二哥?他怎會連那樣粗魯的話都罵得出來?
可一聽到他話裡的內容,她又忍不住心頭的感動。他總是這樣維護她啊!
就像在白氏時,秦可兒不過在他面前抵毀了她的清譽,就被他無情的趕出白氏。甚至將她的「惡行」召告同業,以警示之姿,不准業界錄用她。
而今天這樣劍拔弩張的兩方對峙,又是為了什麼呢?她站在門前,看著二哥狂怒的臉,和任靖東緊繃的表情。
腦子裡忽然像被釘進了一顆釘子,有四個字在裡面來回鑽著,鑽得她太陽穴陣陣抽痛。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那一聲聲尖厲的喊叫,教她一痛苦的咬緊了下唇。
「姐姐,你怎麼了?」在任靖東還沒弄明白她為何雙眼緊閉,一臉隱忍的時候,只聽見沁藍一聲驚叫,飛也似的衝了過來。
幽若身子一晃,任靖東反應極快,伸手一拉,將她險險的扶住。
「茉薔!你怎麼了?」
「幽若?」
「幽若!」
一屋子的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圍了過來。白燁先前火冒三丈的氣勢頓時也消退了下去,顧不上教訓任靖東,滿心滿腦都是幽若蒼白的臉,緊蹙的眉。
「大家都散開,快,把她抱到床上去。」白臣宇果斷的指揮著大家,白燁卻恍若未聞,擠到幽若身邊,想要接過她虛軟的身體。
可他卻晚了一步,在他的手指尚未碰到幽若時,任靖東早已將她攔腰抱起,飛快的旋身,往對面的臥室走去。
沁藍和白臣宇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絕望,也沒有看見他僵住的手,仍微微抬起,停在半空。
白燁面色慘白,看著幽若在那麼多人的簇擁下,離開他的視線,週身突然一陣發涼。那種從心底裡冒出來的寒涼,讓他像被冰封了一般,呆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
白臣宇替幽若檢查了一遍,卻沒發現她除了過敏引起的症狀之外還有什麼問題。他坐在床前的矮凳上,一邊仔細的把脈,一邊擰眉思索。她的身體暫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剛才為什麼她會突然露出那樣的表情?像是痛苦至極,備受打擊?
「她怎麼樣了?」任靖東在床邊坐立不安,早已急得滿頭大汗,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焦慮,壓低聲音問著白臣宇。
「不知道。」他手指未松,卻是肯定的搖頭。任靖東一急,低喊出來:
「什麼?你是醫生啊!」
沁藍狠狠瞪了他一眼,氣極的咬緊牙,逼出模糊的幾個字。
「你小聲點兒!」
任靖東懊惱的低咒一聲,復又降低了音量,緊張的道:
「她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會突然暈過去?」
「有可能——,」白臣宇偏著頭,眉心輕擰,思索著其中的原由。
「有可能什麼,你倒是說呀!」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絲毫沒有白臣宇身上那種永久性的,一成不變的鎮定淡然。
看來,一沾到愛情,再理智,再厲害的人,也是會一頭栽進去,而無力自拔的。
白臣宇略帶深意的目光往他身上一掃,突然鬆開正在替幽若把脈的手,轉過身子正對著他問:
「你覺得,她會不會是想起了什麼?」
任靖東一愣,狹長的鳳眼微微一瞇,頓時心中的疑慮像沉石一樣浮出水面。那種又興奮又擔憂的感覺頓時像肥皂泡一般在心底越積越多越積越密。
「她想起什麼了!」他的黑眸牢牢的鎖住她蒼白憔悴的臉,像是知道她緊蹙著眉心到底是為了哪般。想了又想,他看了看床上的幽若,憂心忡忡的道:
「白教授,如果茉薔她真的恢復記憶,可以讓她自已選擇留在白家或是回到她以往的生活裡嗎?」
任靖東有些不安,畢竟在這三年,茉薔都是由白家照顧,給了她所有能給的關心和愛護。在她心裡,他們一定是她最珍愛的家人吧!她會捨得離開他們,回到她自已的世界嗎?
白臣宇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唯有那鏡片後面閃爍複雜的眼神透出他心底的惆悵。
「任總裁,白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幽若如果真的恢復了記憶,想要回去過她的日子,我們絕不會反對。白家的大門,永遠為她敞開!她也永遠是白家的女兒!」
得到他如此明確的表態,任靖東暗自鬆了一口氣,垂在身側的拳頭,也漸漸鬆開了。
「謝謝!」他望著床上安靜沉睡的幽若,壓在心裡的大石終於減輕了不少。
這一整天,她幾乎都在沉睡,異常的睡眠時間讓白臣宇憂心不已。幾番查探,都沒發現任何異狀。
沁藍曾試圖叫醒她,可是,每每一看見叫她時那疲累的表情,就像是幾十年都不曾好好睡過一覺,便又作罷。
白燁和白臣宇及任靖東三人一步也不曾離開任家大宅,甚至連活動範圍都定在二樓的休息室和任靖東的臥室。
李嫂第三次上來請大家下樓用餐,一干人依舊不為所動。紀晴秋終於發火了,立刻拿出當家主母的威嚴,一一的點著眾人的腦袋。
「任靖東,你是主人,你帶頭。還有你,白少董,白教授,白小姐!你們立刻給我下樓去用餐,如果不去,那就別怪我任太太不留情面,要把你們趕出任家大門了!」
想這四個人中龍鳳,商場上威風八面的青年才俊,豪門名媛何時受過這種近乎脅迫的威逼?眼見紀晴秋眼裡已經在冒火了,四人相視一眼,摸摸鼻子,乖乖的下樓去用餐。
紀晴秋走在最後,看了眼床上毫無所覺的幽若,順手將門輕輕帶上,僅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
餐室裡沉悶得幾乎只聽得見碗筷相碰時的清脆聲響。壓抑的氣氛讓一向開朗的紀晴秋渾身不自在,在經過n次心理建設之後,她終於放下筷子,拿起餐巾,優雅的拭了拭嘴角,歎息道:
「哎!我怎麼覺得你們這些小輩比我這個老太婆還要死氣沉沉?」
眾人皆不說話,仍舊默不作聲的慢慢進餐。
任冽臣趕緊跟著放下筷子,溫柔的看著她。
「不!晴秋,你還不老,下個月你才滿五十呢!」
「任冽臣!你皮在癢了是不是!」紀情秋臉色一變,惡狠狠的瞪著他低吼,任冽臣一驚!心下暗道一聲:糟!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