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57章 文 / 夜蝶兒
第57章
「你在說什麼?任總裁,幽若的身份有什麼問題嗎?」白臣宇淡淡的一笑,兀自反問道。
「她不是白幽若,這世上也沒有白幽若這個人。她的真實身份,叫倪茉薔!」
白燁和白臣宇忽的一震,驚詫的看著他,臉色驟變。
「任總裁,你——」到了這一刻,白臣宇也不復方纔的鎮定,唯有滿心的不安和惶恐。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讓他很是不舒服。
紀晴秋和任冽風也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敢情這帶回來的白小姐還有另一個身份?倪茉薔?這名字好熟悉啊!
任冽風低頭思索,在腦子裡搜尋著這個人名,一找到答案,便迫不及待的抬頭問道:
「倪秘書?靖東,你說她是倪秘書?」
白燁和白臣宇齊齊轉頭,驚愣的望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任靖東點了點頭,望向貼著暗花壁紙的牆壁,眼神漸漸變得迷濛,像是透過了牆壁,到達了另一個未知的時空,去記憶那遙遠的過去。
「她是我的秘書,三年前的!可是,她卻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像是人間蒸發,不管我想什麼辦法,透過多少管道,都找不到她。原來,她換了身份,換了名字,連過去的一切,都被她從記記裡抹掉。」
白燁和白臣宇相視一眼,紛紛露出複雜的表情。他當然找不到,幽若在白家昏迷了那麼久,一醒來之後,又失去了記憶,在被白家送出國以後,任靖東當然不可能找到她。
這時,任冽風卻又疑惑了。
「她一點都不像倪秘書,靖東,你確定她是嗎?倪秘書看起來很——,很——」他偏著頭,思索著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她,而又不會失禮。任靖東接過他的話,無奈的道:
「很古板,很老土是嗎?」
「爸,你看到的是戴上面具的倪茉薔,真正的倪茉薔,應該是你今晚看到的樣子。」
「真的?可是她們明明是這麼的不同!」紀情秋也憶起三年前倪茉薔的外貌,更覺震驚。
任靖東沒再多作解釋,只問著白家兄弟。
「她是不是失去記憶了?為什麼她會不記得我,也不記得靜雅?」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裴靜雅是我現在的秘書,她是茉薔以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
白燁忽然有種莫名的惶恐,像是真相大白之時,就是白幽若離開白家之日。屆時,他就真的不能像現在這樣跟她兄妹相稱,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守護在她身邊了。
任靖東的話,他沒有回答,也不想作答。就這麼靜靜的坐著,瞪著小几上那幾杯冒著輕煙的熱茶,一語不發。
白臣宇面色平靜,心頭卻亦是忍不住那股翻江倒海的掙扎。久久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的交握住,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艱難的望向一臉希翼的任靖東。
「她的確不是白家人,三年前,沁藍在墓園外……」
白臣宇講的這個長長的故事,讓任靖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苦,眼淚在眼眶裡不停的打轉,心痛得難以呼吸。
茉薔!她懷了他的孩子啊!那個還沒來得及見到陽光的孩子,就這樣沒了!她居然吃了這麼多苦,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
他渾身發顫,像是冷到極點,怎麼都控制不住。無力的彎下腰,將臉埋進雙掌,那淚就順著指縫流下來,像蜿蜒的小河,在手臂上滑行。
一陣靜默之後,任靖東突然站起身子,飛快的朝門口跑去。
白燁跟著起身,卻被白臣宇一把拉住。回過頭,倉皇不解的看著兄長,眼神無聲的詢問。白臣宇靜靜的搖頭,臉上滿是蕭索淒清。
緩緩的坐回沙發,他感覺得到,這個在白家做了三年女兒的幽若,即將離開白家,回到她原本的世界裡了。
沁藍把床頭的燈光調得極暗,暈黃的光線就像一層薄紗,將房間裡的所有盡數遮蓋。她一直拉著幽若的手,一刻也不敢鬆開,就怕她無意間抓傷了自已。
疲憊的撐起沉重的眼皮,抬眼打量著這間她一直來不及細看的房間。
滿屋子的黑白兩色,顯得單調又冷清,讓人有種十分壓抑的沉重感。可從那些細節上的擺設卻又暗透著孤獨的典雅,和不可忽略的霸氣。
「哎——!」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逸出紅唇,伴著幽幽的燈光,在寂靜的房間裡,竟顯得那般突兀。
喀卡一聲輕響,門被推開了。沁藍轉過身,望見任靖東面帶憂傷的站在那裡,那樣子就像是走失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家。儘管憂傷,眼底卻是滿滿的欣慰。
他慢慢走進來,覺得腳下像被罐了鉛,每走一步,都那麼艱難。
「白小姐,我讓李嫂準備了客房,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她。」任靖東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此刻更顯得沙啞暗沉。
沁藍抿了抿唇,猶豫著,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淡淡的轉回幽若臉上。那張小臉上的紅疹顏色已經消退了一些,額上有一顆是被她抓破的,血已經凝固了,結成一個硃砂色的小紅點,像極了美人痣。
任靖東走近床畔,擔憂的看著昏睡不醒的幽若,放在褲袋裡的手慢慢收緊。強忍下那股悲傷和自責,他堅定的道:
「白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不會讓她出半點差池。」
沁藍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想從他臉上找出點什麼,可是她地失望了。
心裡有千百個疑問,可她知道,現在不是她問問題的時候,將握在手心的幽若的手輕輕放回薄被底下,又將她微亂的發撥開,順了順。才依依不捨的從床畔起身。
「好吧,那辛苦你了。」
任靖東微微點頭,目送著沁藍走出房間。等到門被輕輕帶上,他才在她身邊坐下,怔下的看著床上的人出神。
他終於可以確定她的身份了,終於知道她就是自已當年心心唸唸要找的人了。可是,她卻不認識他了,甚至連她過去二十幾年的記憶也被她盡數抹掉。
沒關係,沒關係!他不停的告訴自已,總有一天,她會想起他的,就算她想不起,他也會讓自已在她的記憶裡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任憑時光流轉,再也不會讓她忘記。
床上的幽若嚶嚀一聲,眉心驟然蹙起,呼吸一亂,雙手在薄被下面一陣亂動。任靖東飛快的按住她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拉出薄被,讓它們盡數回歸在自已的掌中。
幽若被騷癢的感覺拉出夢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竟看到一張面帶憂慮的俊酷臉龐。
意識慢慢回到腦子裡,半晌,她終於回過神來,身上的奇癢讓她不自主的想要縮手抓撓,剛有動作,卻恍然發現雙手已失去了自由,而禁固它們的,就是眼前這個滿臉溫柔的總裁大人。
「總裁?」她動了動唇,終於擠出破碎沙啞的兩個字。
任靖東緊緊抓著她的手,低頭看著她憔悴又紅腫的面頰,心疼的道:
「忍著點,別抓。會破皮流血的。」
幽若難過的扭了扭身子,眉心寧得緊緊的。這麼癢,她怎麼忍得住?
「可是,好癢。」她委屈的扁著嘴,可憐兮兮的望著上方的他。
任靖東為難的蹙著眉,又握著她的手翻來覆去的看,終於,他堅定的搖頭。
「不行,你的指甲會抓破疹子,會流血。」
「嗯——,癢!」她在床上一陣亂扭,看著她難過的樣子,任靖東想了想,憐惜的道:
「你哪裡癢,我幫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