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8章 文 / 夜蝶兒
第48章
幽若一怔,臉上居然不若以往那般自然的冷漠相對,朝她微微一笑,並不介意她又一次喚錯名字。
「裴小姐,你好!總裁叫我過來一下。」
靜雅身子一軟,頓時像鬆了力的皮筋,垮下了雙肩。
「對不起,我——,我認錯人了。」她眼神黯然,有些失落的扯了下唇。
「沒關係。」
她看了看正要關閉的電梯門,靜雅一下子反應過來,又按了一下感應器,說:
「你要上去是嗎?現在快去吧,總裁還沒走。」
「好,謝謝,再見!」
「再見!」
靜雅站在電梯門外,一直看著電梯門關閉,對視的兩雙眼睛,一明一黯,卻是流動著一種相同的友好。
這個裴小姐為什麼每次看到她都會叫錯名字?茉薔?默嬙?她說的到底是哪兩個字?直覺的,就算是茉薔好了!一定是她的好朋友吧?可是,為什麼總裁也叫過她這個名字?
沒等她想明白,那種電梯停下的感覺便讓她回過神來。
下意識的重重呼出一口氣,她抬起眼,看了看電梯裡平滑如鏡的內壁。裡面那個女人,依舊古板,依舊老氣,甚至——土!
灰色的薄呢外衣是兩年前的舊款,頭上一成不變的用黑玉髮簪固定住那一頭烏亮的發。鼻樑上那副並不適合她臉型的黑框眼鏡,成功的將她的一雙水眸遮了個嚴嚴實實。而原本白皙的皮膚則用暗色粉底一路擦到脖頸處,毫無光澤的皮膚暗淡得像從未喝過水的海綿,給人一種粗燥蒼老的感覺。
丑!真醜!不過,她很滿意。至少,她也算個雙面佳人,不是嗎?自得其樂的推了推眼鏡,兀自沉思著。
又是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自動彈開。
她走出去,在黑白相間的裝修風格裡,找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熟悉感。甩了甩頭,拋開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左右張望了一下,終於找到一間深褐色的實木大門。
「叩叩叩——」她習慣性的敲了左邊那一扇,動作嫻熟得有點怪異。她可從來沒來過這裡啊,為什麼會沒有敲離她更近一點的右邊這半扇呢?
幽若擰了下眉,有點詫異自已神經質的動作。下一秒,裡面便傳出一道略顯陰沉的男音。
「進來。」
這次她選了右邊那扇門,推開。吱呀一聲音銳響,讓她蹙眉,耳膜有點受不了這聲音。她再試了試左邊。很好,平滑無異。
心底的驚訝更甚了。
「你終於來了!白小姐。」
「對不起,總裁,中部回來的路上遇到山體滑坡,不是很順利,所以來得晚了點。」她淡淡的解釋,既不強辨推諉,也不逆來順受,不卑不亢的用她慣有的淡漠音調對他說著。
滑坡?他突然想起先前靜雅傍晚進來時說的話。
「聽說中部的山路滑坡了,有一輛車被一塊大石頭從車頂上砸下去,裡面死了三個人呢,其中還有一個是個孩子,剛滿四歲啊,真的好可憐!」
一個冷顫讓他回過神來,臉色驟變,微微發白。該死,他行先前居然沒有想起小秦說過她也去了中部。
騰的一下站起身子,像風一樣的衝到她身邊。一把握住她的雙肩,急切的上下檢查著。
「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到?車子有遇到泥石流和山石垮塌嗎?今天是誰開車送你過去?」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弄得幽若有些回答不上來。
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卻掙脫不了他的禁錮。面上一熱,有些尷尬的望了他一眼,吶吶的說:
「我們沒有遇上石塊,只是路況不太好,有很多泥土和碎石滾到路上,所以回來晚了。今天是小劉開車,他技術很好的。」
任靖東呼的鬆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小劉的技術很好,因為小劉是他從金宇調過去的,專門替高層開越野車,只跑中部和南部的工廠。
小劉的父親是駕校的教練,他開車的技術跟他老爸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放了心,這才發現,心跳早已亂得失了速。
「那就好,那就好。」他無意識的應了兩聲,目光仍定定的落在她臉上,狐疑的發現她耳上的那抹嫣紅,心情竟突然好了起來。
幽若退了一步,有些受不了他那道灼熱的目光,燒得她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了。
「呃,總裁,你叫我過來,是要去哪裡?」
她努力想打破現在這種怪異的氣氛,握著皮包帶子的柔嫩手心裡微微沁了汗,讓她拿著帶子都覺得有些滑。
任靖東忽而輕笑,眼底閃過一抹奸詐。
「去了就知道了。」
幽若倏的抬起頭來,半驚半疑的望著他,猶豫的咬著唇,不點頭也不搖頭,就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看著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線索。
可是她失望了,那張俊酷陽剛的面容上除了淺笑還是淺笑,讓人看了只覺如沐春風。
「總裁——」她還想說什麼,卻被任靖東抬手打斷。
「走吧,白特助。」他刻意用了這個公事上的稱呼,終於讓她閉了嘴。
幽若聽他叫了她的職位,自然而然的以為是公事,便不再吭聲,看著他拿了牆角衣帽架上的衣服,她順帶一眼,掠過房間裡所有的陳設。
目光一觸及那堵玻璃牆時,不由雙目驚瞠,紅唇微張。
「這——,這裡?」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目光穿透了淡茶色的玻璃,玻璃的另一面,竟是一間與她在爾揚一模一樣的一間辦公室。黑白格調的裝修,同款辦公桌,同樣的擺設裝飾,甚至她看見桌上那只裝便箋紙的盒子,也是相同的款式。
怎麼會這樣?
任靖東眸光微動,眼中有柔和的光暈流淌出來,他溫暖的目光看著她,看著她臉上震驚激動的模樣,像是刻在記憶裡的畫卷,被慢慢展開。一切都顯得不可思議。
她快走了兩步,來到玻璃牆邊,瞪大眼睛,仔細看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頓時教她慘白了一張臉。
這裡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世上真的有時空錯亂這種荒謬的事情存在嗎?她飛快的轉過頭,以一種極盡惶恐的目光盯著他,盯著他臉上的詭笑。背上竄起涼涼的冷意,下意識的抓緊了皮包帶子,顫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任靖東有些出乎意料,他猜到她會驚訝,甚至震驚。卻沒有料到她會用這樣恐懼的目光去看待這一切。
有一抹慌亂自眼底閃過,唇上略顯得意的神秘淺笑卻被幽若會錯了意。
「你究竟是不是——」她猛的摀住唇鼻,只餘下眼睛死死的瞪著他。
神經病?任靖東猜到她未出口的那個詞,只覺得心快速的下沉,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得僵硬冷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