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章 文 / 夜蝶兒
第2章()
昏暗的吧檯後方,調酒師一雙靈巧的手上下翻飛,兩隻酒瓶在一明一滅的燈光下,散發著神秘而優雅的微光。
酒保照例用他那雙世故的黑眸冷眼看著,無數個愛情故事在這裡開始,轉折,結束……他看了這麼多年,調酒的技術日益俱進,足以讓他忙碌,卻仍能泰然自若的看著這一段段重複了又重複的老套劇情。
羅佩弘從他手裡接過一杯威士忌,一張略顯陰柔的臉上,泛著溫柔的笑意,教人瞧著舒心不已。這樣的假相,酒保艾德華早已免疫。
佩弘啜了一口酒,笑笑的說:
「艾德華,咱們要不要打賭,靖東今晚肯定又找不到他喜歡的小紅帽。」
艾德華微瞇著藍眸,冷眼瞧了他一下,面無表情的甩著手中的酒瓶,一個乾淨利落又漂亮的伏身,酒瓶繞過手臂,瓶口精準的對上酒杯,晶瑩的酒液一滴不落的注處杯中。
一杯羅伯羅伊順著光滑的吧檯桌面輕輕劃到藍天翼面前,他熟稔的接過,優雅的送到鼻端,細細一嗅,滿意的挑眉笑了笑,朝艾德華丟去一個讚歎的眼神。而後轉頭對佩弘說道:
「你以為艾德華有時間理你這樣的閒雜人等?嘿!不過這個賭我倒是有點興趣。」他啜了一口酒,香醇的口感讓他滿足的回味了一下。
「好,就賭——賭我看上的那台法拉利!怎麼樣?」
天翼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
「你小子也太狠了吧!我可不想當你的冤大頭,再說了,你就知道你能贏?我還想賭上個月在巴黎拍賣會上的那幅《韶華》呢,你能買得到嗎?」
佩弘嘿嘿一笑,默不作聲的喝著酒,不再說話,心裡暗自心虛了一下。要是讓天翼知道《韶華》是妹妹佩晴最為喜愛的收山之作,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跳腳,把他狂k成腦震盪?
艾德華擦著早已晶亮無比的高腳杯,冷眼看了看他們,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自微啟的薄唇裡逸出,消失在高分貝的音樂聲裡。
這幾個留連花叢的男人啊,竟跟當年的他那麼像,要什麼時候,他們才能真正找到屬於自已的那朵真愛之花呢?
倪茉薔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已,唇上挑出一絲自嘲的笑弧。眉目如畫,明眸皓齒,不過紅顏禍水,若可以讓她重新選擇,那她寧願做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女子,也好過被人說是禍水二字。如此沉重的罪名,她如何擔得起?
纖長如玉的十指輕輕劃過如凝脂一般的面頰,沐浴過後,那嬌嫩的頰上,泛出淡淡的紅暈,粉嫩柔滑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拿起大浴巾,往身上一裹,她轉身,毫不留戀的將視線從鏡中那傾國傾城的臉上移開。
走吧,靜雅還等著呢。
靜雅,是業務部的秘書,也是她最好的死黨兼同窗。當年,若非靜雅的鼓勵與支持,她又怎能走出那一段教她愴然迷惘的日子!
今天是她的生日,靜雅說好了,要陪她過一個特別的生日。暗夜薔薇,是靜雅最喜歡的pub,她說過好多次了。今天,她也終於答應,走進那個讓靜雅一再讚歎的地方。
倪茉薔回到臥室,打開衣櫥,青蔥十指輕輕撫過那滿櫃的華衣霓裳,眼底泛出薄霧,淒涼的笑意,在唇邊漫開。
「永威,我聽你的話,我會好好的過我每一個生日,我會讓自已快樂。你在那邊,要好好的,不要擔心我,好嗎?」喃喃的低語,自粉嫩的雙唇中輕輕逸出,毫無知覺的看著那滿櫃的華服,她淚如泉湧,心中的愧疚和痛苦,何時才能減少半分?
顫著手,抹去那滿腮的珠淚,從那衣櫃裡,拿出一件綴滿暗金色亮片的吊帶洋裝,華麗的亮片,在燈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茫,她微瞇了雙眼,慢慢的褪下身上緊束的浴巾,穿好貼身內衣,將那件妖嬈美麗的洋裝套在她纖合有度的身軀上。
她對鏡梳妝,動作極緩,一筆一筆的,將她的美麗,完整的呈現出來。鏡中的人,依舊美貌,可那顆心,為何卻在一點點萎縮。
倪茉薔強忍著低落的情緒,免強朝鏡中人扯了扯唇角,淡淡的笑,讓那如玉的容顏,更添了三分嬌艷,七分柔美。
她站起身,看了看時間,心道:不能讓靜雅等得太久了,她呀,總是這麼遷就她。倪茉薔抓起車角匙,踩著落寞卻優雅的步伐,步出房門,朝著她今晚的目的地進發。
車子一路開到暗夜薔薇門口,有泊車的小弟上前,朝她露出驚艷的目光。倪茉薔苦澀的扯了扯唇,多麼想就此逃開,可她腳上的沉重,卻教她強自忍下那種怪怪的感覺,仰起下巴,朝小弟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纖長的玉指上捏著兩張鈔票,車鑰匙安安穩穩的躺在上面,泊車小弟穩穩的接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鈔票,慇勤的道:
「謝謝小姐。」
「不客氣。」她淡笑著轉身,一輛黑色法拉利跑車正無聲的從她身側駛過。她沒有注意有車經過,轉身的那一剎那,她差點被車子撞到,幸而司機技術極好,車頭一擺,她穩住身子,險險的避過。
泊車小弟也被嚇了一跳,慌忙上前問道:
「小姐,你沒事吧?」
倪茉薔不自覺的捂著心口,狠狠瞪了一眼法拉利跑車,而後定了定神,勉強笑笑,搖頭道:
「沒事。」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擺尾轉向了pub右方的停車場。
倪茉薔抿了抿唇,默默的轉身,抬眼看了看pub大門上以閃爍霓虹拼成的幾個大字:暗夜薔薇!四個字的中間,一朵漸粉漸紅的薔薇花,正隨著燈光的明滅,一點點的盛開,向世人昭示著它的嫵媚嬌美。
薔薇?倪茉薔眸光微動,輕不可聞的笑聲,自半啟的朱唇裡飄逸而出。她的名字,不是也有個薔嗎?也許,這就是靜雅喜歡這裡,執意要讓她來這裡的原因?
一想起靜雅說的話,她就覺得有些不自在,雖然一如往年,有靜雅替她過,但這卻是第一次在pub裡過生日。
抿唇笑了下,她睜著一雙略顯好奇的大眼,一副探險隊員似的走進pub。
任靖東從停車場那邊快步走過來,夜風吹起他散落額前桀驁不羈的發,他脫了西裝,僅著襯衣,領帶早已被他扯掉,丟在了車裡,領口鬆開的兩顆扣子,露出掛在頸上白金鑲邊黑曜石打底的閃亮鏈墜。
額前的發被風一拂,劃在額上,微微的酥癢。他抬手爬過額前垂下的劉海,瀟灑的動作惹得pub門前幾個年輕女子一陣興奮,不約而同的朝他拋媚眼。
任靖東慵懶的偏著頭,朝每一個給他拋媚眼的女子都回以微笑,迷人酷帥的笑容,蹬時教那一干女子迷得暈頭轉向。
對於女人,他任靖東向來是懷著憐香惜玉的謙謙風度。當然,除了公司裡的女人!呵!他可是公私分得很清的哦!
來到門前,他略顯訝異的看了看門口那個像小偷似的女人。咦,她還沒走進去?剛才車子開過來,她突然轉身,還差點擦撞上他的愛車,幸好他反應夠快,否則,他現在一定被纏住了!得意的一笑,眸光漸深。
咦?這個女人的背影有點熟悉啊。濃眉一蹙,他邊走邊想,正欲上前看個究竟,那人卻消失在門裡。
他搖了搖頭,唇上勾起一抹俊帥惑人的笑,大步跟著走進大門。
佩弘和天翼坐在吧檯前,聽到一聲聲來不及被間斷音樂淹沒的驚歎聲,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又同時轉頭,迎向來人。
「臭小子,約好了七點,你今天可遲了一個小時啊!老實交代,幹什麼去了?」天翼從高腳椅上下來,往任靖東肩上捶了一記。
任靖東撇了撇嘴,從艾德華手中接過透明清亮的「荷蘭琴酒」。懶懶的坐上高腳椅,啜了一口酒,突出的酒香,辣中帶甜。他滿足的瞇了瞇眼,端著酒杯朝艾德華做了一個致謝的手勢,這才轉頭對天翼說:
「你以為我有你這麼好命?整天整天的玩兒,不用上班?」他打趣似的嘲弄惹得天翼哇哇大叫:
「好命?臭小子,我三更半夜拚命趕設計稿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家小姐的溫柔鄉里做著春秋大夢呢!」
佩弘掩嘴竊笑,一臉興味的看著好戲。眼角一瞄,他突然睜大了眼睛,盯著角落裡那個身著亮片吊帶緊身洋裝的美麗女子,嘖嘖的讚歎道:
「哇!極品尤物啊!」
正拌著嘴皮的天翼和任靖東齊刷刷的轉過頭,順著他直冒桃心的視線望過去。
燦亮澄澈的大眼、挺直精緻的鼻樑、豐潤欲滴的雙唇,有如天女一般美麗迷人的容貌,長髮鬆鬆的綰在在腦後,只斜斜的插了一根簪,緊身的亮片吊帶洋裝將她完美的胸型一分不差的襯托出來,吊帶洋裝的裙擺正好在她的大腿中部,既不會太露,也不會太保守,完美得像東方維納斯一般性感嬌艷,纖纖裸足踩著黑色三寸高跟鞋,令她的雙腿更顯修長。
無疑,今晚的暗夜薔薇,非她莫屬了。
空氣中飛竄著一道道灼熱的目光,那是因她而起的。任靖東瞇起鳳眼,犀利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她嬌美如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