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文 / 紫瓊兒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公公,叫人進來把玉池清洗一遍。半個時辰後,朕要看到乾乾淨淨的水。」李公公剛帶著顧璃走出去,身後傳來冰冷冷的聲音。
他拒絕沾染除了璃兒的氣息以外的東西。
顧璃突然心中燃起一把無名火,怒氣沖沖的折回去,嬌小的身子站定在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這麼一池清澈碧綠的水你要重新換過?!別以為你是皇帝就可以隨便浪費!」
「你說什麼?!」慕容晨雙眼發亮,猛然抓住了她伸出來的右手,「把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
「那句是哪句?」顧璃膽怯的垂下眼簾,感覺身子越來越冷了,或許是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感染了她。
「阿嚏!阿嚏!」她突然控制不住的對著他連打了兩個噴嚏,摸了摸還癢的鼻子,抬眸是一雙冰冷刺骨的眼神,她愕然驚恐,連連僵笑著道歉。
「呵……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怕怕的伸出那只被她用來擦過鼻子的手去幫他擦掉被她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然,她的左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到這張冷峻的臉,已經被一雙有力的手給狠狠揮掉。
李公公看了都暗暗咬拳頭,生怕皇上一個大發雷霆,把這個小姑娘給活吞了。
「你為何會說和璃兒同樣的話?!!你到底從何而來?!從實招來!!」擒著她的那雙手依然沒放,因為被她無禮的噴了一臉口水,臉色更加陰沉,黑暗。
「我……我阿嚏!」
她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次想乖乖的別開臉的,可是來不及,只好又噴給他了。
她從哪裡來的?
他問她,那她該去問誰?
慕容晨黑著一張臉,陰冷的閉上眼,粗魯的把她甩給李公公,「帶她走!」
這個女人到底哪來的怪物。
顧璃搓了搓手臂,跟著李公公走出去。心裡大大不服氣的暗道,誰叫那張俊逸絕倫的臉一直對著她,她又不是故意要噴他的。
裡面,慕容晨一掌劈向浴池裡,水花四濺。
只有關於她的,他的心才會跳動……
顧璃被強行帶到了一個叫《鳶扉殿》的地方,說以後這裡就是她住的院落。
從踏進這裡,她隱約感覺這個地方自己曾經來過,印象中彷彿有幾個囂張跋扈的女人嘰嘰喳喳的對她罵個不停。
「李公公,這個地方以前住過誰啊?」她疑惑的問道。
「鳶扉殿曾經是月妃娘娘的行宮。皇后去後,皇上下令將後宮嬪妃遣散,這後宮裡所有宮苑、閣樓、如今都空空如是。咱家就自作主張暫且把您安置在這了,但願日後你好自為之,可千萬別發生剛才那樣的事了。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那樣對皇上啊。」
李公公走在前邊,耐心的勸她。真看不出來這個異類的小姑娘家力氣這麼大,竟然把他推倒也就算了,還敢在皇上面前大放其詞。好在皇上沒怪罪下來。
「哦,是那個叫顧璃的女人嗎?」她愣愣的點點頭,再問道。
「唉喲!我的主子耶,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名諱,要是讓皇上知道你直呼,可不得了了。」怎麼剛跟她說注意點,她又放肆了。難不成這名女子腦子不靈活嗎。
李公公暗暗瞟了她幾眼。
☉﹏☉b汗,連名字都不能叫,太杯具了。那個顧璃不是說差點成了那個少尊的夫人嗎?怎麼又跟這白毛皇帝惹上關係了?
根據種種發生來看,那個女人的死,肯定是情殺!
她在心裡暗暗揣摩,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直覺這麼敏銳。情殺、他殺、『自殺』,這些判斷詞似乎跟她過去的生活有很大的關聯……
在幾位婢女的幫助下,顧璃被迫換上了一身嫩綠色的嬪妃宮裝。
短短的頭髮,髮梢只及脖子,耳朵上倒是掛了個銀光閃閃的耳墜,她扭扭捏捏的試著走了幾步,邊走邊看自己身上怪異的裝扮。那些婢女們在身後個個捂嘴偷笑。
她氣鼓鼓的跑回銅鏡前,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最後回過頭去盯著屋裡的幾個女人看了好一會兒,才猛然發覺自己於她們的不同之處頭髮。
她看到那邊的衣架上擺著一件淺紫色的衣紗,想也不想拿起梳妝台上的剪刀過去對著它『卡嚓卡嚓』幾聲,剪成了一條不長不短的頭紗。
婢女們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利落的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再看她坐回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把衣紗往頭上一放,隨後手巧靈活的鼓弄了幾下,再看她用一隻金步搖簪子斜插好,點綴得乍到好處。
一朵淺紫色的花就這樣別在她的頭上,肩上披落下來的是那一層漾起漣漪的頭紗。
「好美。」
她們忍不住輕歎。
顧璃對著鏡子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提起裙擺轉過身去,「嘿嘿……怎麼樣?還笑嗎?」
婢女們紛紛搖頭擺手,「不了,不了。」
她本身就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和美麗,看似清秀普遍,可她眼裡的光芒足以讓她魅力四射,此時再加上她把那頭紗皺成一朵花別在頭部左邊,美艷四方。
顧璃綻放出好看的笑容拖著長長的裙尾跟著李公公前往那個白毛皇帝所說的天牢……
滿山芬芳的山谷,靜謐的莊苑內,慕容恪站在掛滿珠簾的亭子,亭中的石桌上放著一把古典的古箏。他伸手輕輕觸碰琴弦,一陣蕩漾人心的琴音撥開來。
眼前彷彿浮現了那一夜,她坐在那裡輕輕撫琴,吟唱那首意境頗深的詩詞。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詞中之意都是關於皇兄的,沒有他的一丁點位置。
「慕容恪,好歹我還是你皇嫂,請你恪守禮節!」
那日,他再次吻了她,她的唇是這麼柔軟,甜美。
「皇嫂?呵……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不止這麼簡單吧?」
「如果你說是上次救我那件事,那我告訴你,那只是解藥!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願與不願!璃,只要你點頭,我們就可以攜手遊山玩水,快活似神仙。」
「慕容恪,你說過要幫我報仇,那……如果我要你聽慕容晨的指令你會嗎?」
「好,事成之後我要一個願望,這個願望只有你才能實現。」
如果當初他不顧慮她的感受,強逼她和他在一起,結局會怎樣?
璃兒,你曾經說過如果再有一次初相見的機會你希望第一眼看到的那個男人是我。
你可還記得自己還欠我一個願望?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放開你,絕對不會!
「少尊,夫人來信了。」老管家站在珠簾外望著裡面自顧感傷的男人,依舊除了惋惜還是惋惜。
就算顧璃小姐沒死,也不會屬於少尊。她已經貴為皇后了啊。
慕容恪收回手,撩開珠簾,走了出去。接過老管家手上的信邊走邊拆開來看。
越看神色越擰得緊,上面簡短的幾個字令他頭疼,他將信揉在手心裡,淡漠的幽幽道,「明日我出谷一趟,不用作安排了。」
「這……敢問少尊,可是出了什麼事?」見他蹙著眉,老管家不禁擔心,自從少尊從外面回來後,從未出過谷,偶爾也只是到上面看看,散散心又回來了。夫人的來信到底是什麼呢。
「太后身體抱恙,娘親一定要我代她回去看望。」信上非要他回去不可,他怎能忍心拒絕母親呢。
那個地方雖然沒有了她,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沒有了她的痕跡,可他再也無法回到三年前與世無爭的樣子。
「需不需要飛鴿傳書告訴辣椒和心藍,讓她們為您安排妥當?」老管家還是貼心的請示。
「不用了,我這次回去不打算驚動任何人,忙去吧。」
慕容恪揮揮手,看到前方跑來的簫兒,一直緊抿的薄唇揚起了一絲不容察覺的弧度。
「簫兒。」他彎下身抱起來到腳下的簫兒,「這麼調皮上哪玩去了?」
簫兒在他懷裡撲哧撲哧的喘息,時不時在他懷裡亂蹬。名貴的錦衣被踢髒了,主人也沒有一絲怒意。
唉!現在能陪著少尊的也就這麼個小東西了。
老管家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忙去了……
顧璃跟著李公公來到天牢。剛走進這暗黑的天牢,就聞到一股潮濕的發霉味。
「李公公,你到底帶我來這裡幹嘛啊?」顧璃捏著鼻子陰陽怪氣的問。
真是的,那個白毛皇帝發什麼瘋啊,竟然要她來這種地方。她跟他不熟吧?
「可不是咱家要帶你來,是皇上要你來,你啊就乖乖聽話,待會見到裡面的人就自然明白了。」李公公在前面帶路,彎起兩指,娘娘腔的回道。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已經不在了。
走了幾步,終於注意到後面沒了動靜,他回頭一看,氣得直跺腳。扭著身子拐過那邊去。
顧璃見到筆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倆個負責看守天牢的守衛,一溜煙的跑過去對人家上下其手,又摸又捶人家的盔甲。
「呵……好玩,會動不?」
「古姑娘,咱家可警告你別再惹事了,不然到時誰也保不了你知道嗎?」李公公過來好言相勸。這個姑娘看起來可比皇后還皮。
顧璃撇撇嘴,抬手整了整李公公的帽子,「放心啦,我自有分寸,走吧。」
為什麼跟這些人相處總覺得很親切。
她不解的聳聳肩,先一步領先往裡走去,李公公扶正頭上的帽子,剛才她碰他帽子的那一刻,有一瞬間的錯覺竟然以為是皇后娘娘在整他?
最裡面的牢房,暗無天日。一股血腥的味道蔓延而來。顧璃微微蹙眉,很不適應這種味道。
牢門打開,裡面那張破床上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背對著他們,面對裡面那面牆壁,身子不停的在發抖。
「喂,她是誰?」顧璃悄悄問李公公。
「一個罪大惡極的女人,皇上要把她關在這裡一輩子,讓她受盡折磨。」李公公如實的說。
「啊?太殘忍了吧?她到底犯了什麼罪啊?」顧璃忍不住咬唇抽氣,那個白毛皇帝當真是冷血無情啊,竟然拿一個女人來折磨。
李公公揮手令身後的侍衛上前把那女人押過來。
「唔……唔……」
侍衛把那女人押過來,遮掩在她臉上的散發被侍衛毫不憐惜的往後揪起。
她的嘴巴裡塞了一個鐵做的圓頭,為的就是防止她咬舌自盡。侍衛拿開緊緊塞在她嘴裡的東西,讓她開口說話。
「哼!何止殘忍,他簡直不是人!」一得到開口說話的機會,女人尖銳憤恨的怒罵。
一張妖艷的臉孔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疹子,手腳皆被鐵鏈鎖著,每動一下就發出刺耳的響動。
「不是說只愛那個女人嗎?為何現在又納這麼個醜八怪的女人為妃?什麼癡情,也不過如此嘛。有本事叫他來見我啊!」
此人正是半個月前下毒謀害皇后的如絮,被告與侍衛通姦,試圖以假亂真懷龍種,犯下了欺君之罪,與奸臣合謀,犯下滔天大罪。無論是其中哪一條都是五馬分屍之罪。
如絮不屑的瞪了眼顧璃,暗自裡不得不認為這樣的她俏麗脫俗。
剛開始顧璃還覺得這個女人可憐,當看清女人的臉孔後,那輕蔑侮辱人的話讓她很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