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0章是非之地 文 / 寶奴兒
第100章是非之地
「其實老衲找施主來不是為別的,只想請施主離開那個是非之地,而這萬安寺隨時都會為你……」
「大師這是要逼著碧薇出家麼?」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出家人該說的話,而我卻真實的聽到,而且還是對我說的!
「既然施主如此直接,老衲也就直說了,老衲一見施主就看出施主乃天煞孤星,注定孤獨一生,倘若硬要與命運抗衡則會帶來不可預知的危險,輕可毀家重則滅國,老衲如此只是為了天下蒼生。」雙手合十當胸而立,他說的理由在我聽來卻是多麼的冠冕堂皇。
天煞孤星?注定孤獨一生?這就是我的命!多麼可笑而又荒唐的說辭啊,虧他還是得道的高僧,竟說出這麼可笑的話來。看著他,冷冷一笑轉身用力拉開緊閉的門就要出去,卻只是感覺那門好像從外面鎖住了,竟是無論我怎麼用力都無濟於事,抬頭看去才發現門已經被他伸手死死的抵住,我推了半天無法仍舊無法將門拉開只好放棄。
「施主可是不相信老衲?」見我不再執意開門出去,淨塵才鬆了手,看著我淡淡的問,他花白的鬍子隨著他嘴唇一張一合拂在我臉上,我忙矮身下去鑽出了他與門之間的狹小空間。心裡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完全不是一個出家人該有,我甚至看到他看我時眼裡那熱切的光芒。
「我區區一弱女子如何毀家滅國?大師未免太看得起碧薇了。」冷冷一笑,我看著他反問道。
「別人或許小看了女子,但是老衲卻親眼見到一個女子毀了一個國家,所謂紅顏禍水便是如此了,施主的才情容貌便是一禍,更枉論施主不同一般的身世了。」淨塵神情嚴肅的看著我,彷彿他說的便是人間真理一般,聽到他這樣的說辭我卻只是淡淡一笑。
「紅顏禍水?碧薇可擔不起這四個字,何況世人眼中那些所謂的禍水紅顏哪一個又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所謂禍水不過是那些男人們為了逃避自己的責任而將罪過推到女子身上自我辯解的說辭罷了。稍微美麗一點的女子在一個巧合的時機裡受到強者青睞,而這之後的戰爭,殺戮便強加在這樣無辜的女子身上,這樣的事多不勝數,碧薇不想爭辯什麼,只是大師枉自參禪悟道多年,竟是也相信這樣的推托之詞嗎?」冷冷的看著他,我感覺自己的心再次沉到谷底,紅顏禍水?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我離歌做了什麼竟然被冠上這樣的字眼,我離歌又何德何能,毀家滅國未免太抬舉我了吧!
「所謂妖姬惑主,即使無心卻並非無過,或許施主從未有過如此想法,但是卻並不代表這樣的事不會發生,老衲只是希望能夠勸動施主,名利富貴,權錢皆如糞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施主何不早日拋下這塵世間的一切……」
「在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眼裡也是把這權錢看得如此重要麼?」再次打斷他的話,我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和我說名利錢財,在他眼裡我就是為了那些麼?
不再理會他,我再次轉身拉開靜心閣的門,這次他沒有再阻攔,跨出門去之後轉身看他一眼,在他眼底我再次看到一絲悲憫,不知為何心在那樣的眼神注視下變得有些慌亂,忙轉身去大步的離去。
回到住處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卻沒有睡意,點了燈在桌前坐下,手裡拿了一本書來看。那是一本佛經,以前我也看過一些佛經,所以裡面的內容都大致知道,看了一下便沒了興致,腦海裡一直都是淨塵最後看我時那雙帶著一絲悲哀的雙眸。
心突然有些混亂起來,想得多了我竟然也就漸漸的相信了淨塵的話,甚至開始覺得自己真的就是那所謂的紅顏禍水,即使我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我不是,可是自己的意識好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腦子裡一直都被一個意識強行的灌輸著一種思想,我用力的揉著額頭卻還是沒能甩開那樣的意識。
我突然想到慕容昊,想到要不是我他也不會結交朝廷重臣,企圖謀反……
要不是我,逸軒也不會到現在還未娶妻,要是沒有我,他現在應該已經成家立業,兒女承歡膝下……
要不是我,羅毅也不會遭到慕容軒的記恨,也不會到現在命運都還未知……
「不是這樣的……」腦海裡的另一個聲音將那些莫名的思緒打亂,我舉手撐起額頭發現額上全是汗珠。
心裡煩躁得無所適從,只想找什麼東西發洩一番,猛地站起身來感覺頭一陣犯暈,忙伸手扶著桌子站直了,見桌上有現成的筆墨紙硯忙抓過筆攤開紙想寫點什麼。記得雲姨說過,寫字是最好的靜心的方法,所以我握著筆只想寫點什麼,借此將心底的浮躁壓下去。轉頭看到放在桌上的佛經,腦海裡突然出現佛經裡的一首詩,便提筆寫了下來:「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筆才擱下便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我轉頭看去就看到慕容軒緩步走了進來,我心裡莫名害怕往後退了一步卻只覺得腦海裡突然一片空白,睜大雙眼看著慕容軒慢慢的走近,然後突然間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了繁逝之內……
再次住進繁逝,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我只是不斷的回想著那天在萬安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破頭卻仍舊沒有一點印象。每日裡重複的回憶著,一次次都被頭痛折磨得大汗淋漓,耳邊那些女人的哭鬧聲讓我的頭更疼……
在繁逝裡住了近一個月之後我漸漸的明白,自己只怕再怎麼努力都想不起那日的事了,而我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再次被打入冷宮一定和那日的事情有關,可是現在卻沒人能夠告訴我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天突然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看著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才驀然發現現在已經是冬天了,我住進繁逝也有兩個月了。直到此時我才感覺到天氣的寒冷,原本放置在這裡的床早已不在,屋頂的瓦片更見稀疏,身上穿的仍然是在萬安寺穿的那件衣裳,雪白的錦衣此時卻有些泛黃有些髒,可是我卻不敢脫下來,因為這裡實在是太冷了,即使我蜷縮成一團也沒有用,而且,我已經兩個月信未至了,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想來是多麼的可笑,我的每個孩子好像都得陪我在繁逝受苦,而且每個孩子來得都是那麼不是時候,每次他們的到來都夾帶著我的痛楚,因為他們總是讓我想起他們為何存在,想起每一次慕容軒的侮辱,他們就像是為了記錄下那一次次的傷害一樣,總是在那些傷害之後悄然生長,讓我再也無法忘卻那些疼痛的記憶,以及那個帶給我痛苦折磨的人……
「砰砰砰!」外面突然傳來敲打聲,我知道是經常送食來的小太監提醒我,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腿腳,剛想邁步走出去卻在看到自己有些凸起的肚子的時候頓住,然後又慢慢的縮了回去——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在屋裡呆了一會兒估計那人已經走遠了我才慢慢的踱了出去,發現門口竟然放著一床薄被,那薄被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迫切需要的,緊走幾步好像生怕被人搶去似的往那放著薄被的地方去,還未走到跟前卻看到一個太監將那被子抱起,轉身便走了。
「喂!」我忙上前去叫住了他,他只是轉頭來看我一眼便又扭頭走人了。
「那是給我的,你怎麼可以拿走!」我走上前去大聲的問,此時的我已經顧不得形象,而且此時的我也沒有什麼形象可言,我不再是皇后也不需要再為了那可笑的皇后該有的威嚴以及端莊而壓抑自己。
「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浪費這床被子做什麼!」那太監卻只是繼續往前走,聲音裡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我往前追了幾步卻沒能追上,那個給我送食的太監只是同情的看我一眼便也轉身走了,門被重重的關上之後我感覺有眼淚自自己的眼裡滑下。
「哼,這裡的人哪個不是風光過的,這個刺殺了皇上還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還能活多久啊!」在紛飛的雪中突然響起這麼一個聲音,我腳步一頓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