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6章無濟於事 文 / 寶奴兒
第96章無濟於事
我想進去可是卻被逸軒拉住了,我掙扎著想去看看,我真的只是想再看她一眼而已!可是逸軒就是不許他一直拉著我不讓我過去,我用腳踢他我伸手抓他都無濟於事,雖然知道他是不想我看到那樣慘烈的畫面,可是此刻被他攔住我開始有些恨他,恨他為什麼不讓我再看看她……
我的眼淚流了再流,我掙扎到最後實在沒有力氣了我就不掙扎了,逸軒伸手抱著已經虛脫的我,我感覺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到最後什麼也看不見了……
陳函的喪事辦得十分簡單,參加的人只有我,雲姨,謙兒和羅毅,逸軒在我醒來之前就離去了,我知道慕容昊之所以沒上山來找我應該跟逸軒有關,但是我也知道這裡我已經無法再住下去了,我必須走,我得帶著謙兒一起走,如今,我和雲姨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羅毅從陳函死後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我不知道他對陳函是怎樣的感情,我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事發生過,但是我知道,他是愛陳函的,陳函死了他的心好像也跟著死了。他親手將陳函埋葬了,從不讓我們插手,而他也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可是當陳函的臉漸漸被泥土掩蓋的時候我還是看到了他的淚水,那時候天上下著雨,所以他就讓自己的淚水和雨水和在一起,肆意的發洩著心裡的悲苦……
我們離開山上的時候山下的瘟疫已經基本上止住,所以山下駐紮的軍隊已經撤去,我和雲姨抱著陳函出生不到三天的孩子坐在馬車裡,羅毅和謙兒坐在外面趕車,我就這麼靜靜的聽著碌碌的車輪聲,離開這個自己住了半年的地方,離開這個原本充滿溫暖此時卻儼然是一座死城的小鎮。
羅毅告訴我說他是家裡的庶出,在家裡沒有地位也無人問津,從他母親去世之後他在那個家便沒有了牽掛,以前因為陳函他留了下來,現在陳函走了,他要照顧她的弟弟和她的孩子,所以他決定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然而我們現在都還沒有目標,突然發現,天下如此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想或許我真的注定要再回到那個地方去的,我注定逃不出那個精美的牢籠……
在十天的長途奔波之後我們在一個叫做江寧的小漁村裡住了下來,這個村子臨近海邊,這裡的人們以打漁為生。重要的是這裡沒有官府,完全是個閉塞的世外桃源,村裡的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世無爭,待人熱忱,這便是我選擇在這裡住下的原因。
從在這裡住下之後,我從宮裡帶出來的銀子在那次瘟疫的時候幾乎花光,所以現在在這裡我們必須得自力更生,於是雲姨在村子裡開了個醫官。因為村子裡沒有正式的醫官所以雲姨的生意還不錯,到後來鄰近的村子裡有人生病也會到雲姨這裡看,雲姨的名聲在不知不覺間就傳了出去……
而羅毅則每日和漁民們一起出海打漁,我則繡一些繡品讓羅毅拿到附近的大城鎮裡去賣,因為我繡的東西比較少見而且算得上是上品,所以到後來也不用拿到城裡去便自有城裡的繡坊派人前來取貨,甚至還每次都會預定下需要的繡品。我起初也能多繡些,後來將孩子生下來之後便沒有太多時間去繡,也就把那些訂單全都推掉,誰知道這樣一來竟然使得我的繡品價格越來越高,最後竟然有人出一百兩只是讓我繡一個荷包。
我起先是不想接這單生意的,因為那個人要我繡的是一副祥龍騰雲圖,這樣的繡品民間是不能夠佩戴的,而且我曾經給慕容軒繡過這樣一個荷包,所以我一點也不想再繡這樣的荷包。可是偏偏那段時日陳函的孩子思涵得病,需要一株千年人參做藥引,而那千年人參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有皇宮才有,民間有的價格也是相當昂貴。那個想要這個荷包的人家裡剛好有,所以我只好將這單生意接了下來。
原本以為繡好了交貨就好了,誰知道那家人家竟然出了事,聽說是得罪了朝廷一個大官而全家獲罪入獄,於是這個荷包在我這兒一放就是兩年,到兩個月前才有人來取走。思涵也長到了三歲,而我的孩子我取名叫易楚,易是從輩分而楚字則是雲姨取的,我問雲姨為什麼要叫這個楚字雲姨卻只是笑,說是隨便取的。
易楚很聰明,如今才三歲多便極其的聰慧,很多事只要跟他說一次他便能夠記住,我見他這樣聰明便教他習字,他也是幾次下來便能牢牢記住,我見他這樣自是心裡喜歡,每日看著他健康快樂的成長也就滿足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他身子骨十分的弱,所以三歲多卻個頭非常小,看起來像個兩歲不到的小孩,要不是他走路走得十分穩健別人都不相信他是三歲多的孩子。思涵因為是女孩,而陳函交代過我要當男孩來養,所以我對她和對易楚一樣都十分嚴苛,每日都要她和易楚一起習字背書,她卻生性好動不肯認真讀書,羅毅寵她也常常護著她,所以在她眼底我就是個讓人討厭而又畏懼的娘親,而羅毅則是個慈眉善目的爹爹。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在這村子裡我和羅毅對外的身份是夫妻,而雲姨是我們的姨,也為了兩個孩子能夠有一個健全的家,有個好的成長環境,他們便叫我娘叫羅毅爹,看起來倒真像是一家人,也不會有人懷疑。
「娘,娘!」當我坐著院子裡的樹下繡著一方絲帕的時候,思涵突然遠遠的便大聲喊了起來,我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寧,所以她這一喊我嚇了一跳,手裡的針便扎進手指裡去,一陣鑽心的疼之後便有鮮紅的血滲透出來。
「娘。」一邊安靜坐著寫字的易楚見我手上流血急急的站了起來,不管不顧的便將我手裡的絲帕扯過擦去我手上的血漬,那眼看就要繡好的絲帕便被弄上血跡,算是毀了。
「什麼事這麼咋咋呼呼的?」這絲帕明天就要交貨的,可是如今被易楚這麼一弄看來得重繡了,我不由得有些氣惱,加上今天一直心情不好所以聲音便大了些。
「娘……」思涵起初還開開心心的樣子,此時見我臉色不怎麼好便只是怯怯的叫了我一聲,我看她臉上表情像是十分怕我的樣子,輕輕的歎了口氣伸手拉她到我身邊來再次輕輕的問了一聲。
我知道我這兩年來脾氣都有些暴躁,所以不僅是思涵怕我,易楚也怕我,但是我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即使不想發脾氣也無法自制。
雲姨說我這是心病,她要我彈琴或者寫字靜靜心氣,可是我從出宮之後就不想再碰那些東西,好像只要碰到那些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我不想想起過去,我只想做個平凡的女人,不需要什麼才情,更不需要什麼美貌,我只想平靜的度過餘生而已,所以即使每次教他們習字我也是從來都不寫的,易楚聰明學起來倒不怎麼費盡,思涵資質卻比易楚差些加上不愛學,所以比較困難。
「娘,今天爹抓到了好大一隻海龜,爹說再過一個月就是娘的生日,要留給娘吃,我看到那只海龜了,好大好大一隻呢。我好捨不得吃它,所以娘你別過生日好不好?」思涵看著我,眼裡閃著熱切的光芒,我笑著點了點頭,她見我點頭開心得跳了起來,一會兒便拉著易楚一起出去玩兒去了。
其實,下個月並不是我的生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天生日,以前我過的生日是我入沈府的時間,而現在過的則是我離開皇宮的日子。可是那又何嘗不是我的生日呢——新生的日子,在那一天,我和以前的自己訣別,在那一天我不再是離歌也不再是沈碧薇,我只是沈離。
我模糊中好像想起有一日我看到自己的母親,她告訴我我的名字,可是現在我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不過,名字又算什麼呢?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對於我來說只要不是離歌,不是沈碧薇叫什麼都無所謂,因為那兩個名字對於我來說都太重了,讓我有時候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就像我分不清我到底是愛逸軒多一些還是愛慕容軒多一點,既然分不清還不如通通拋棄做個平凡的沈離。
算一算,我離開皇宮已經有三年又十個月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什麼樣的變化,凌薇是不是當是了皇后,逸軒是否娶了婧詩?午夜夢迴時我常常被這樣的問題困擾著,即使我告訴自己那一切都與我無關,可是我還是會想起,就像我每次都會夢到那些人一樣,我知道雖然我離開了那裡,可是我卻再也甩不開那裡。
「請問一下,雲大夫在家嗎?」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聲音,我的身子莫名的顫抖了一下,我站起身來卻沒有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