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番外之沈庭(上) 文 / 低頭時的溫柔
第一百四十一章番外之沈庭（上）
記得八歲那年，父親帶回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父親對我說，她就是我的妹妹。
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沒有任何理由的喜歡。
妹妹很可愛，卻很安靜，很少惹父親的生氣。每次我闖禍，妹妹都會跑去找父親，向他求情，甚至代我受罰。這些我都知道，卻一直裝作不知道，因為我害怕對上她失望的眼。我對自己說，我一定要爭氣一定要保護好妹妹，一定要做個稱職的哥哥。
那年我們玩過家家，她說，長大後要嫁給我，做我的新娘。我好開心，那天晚上做夢都是笑醒的。
十五歲那年，我答應要給妹妹扎一隻最漂亮的風箏。可是就在我準備好一切的時候，我卻聽見了主人召見我的信號。風箏，自然是沒有紮成，妹妹卻從此不理我了。她，生氣了。
命運好像在跟我開著玩笑。她在生我的氣麼？我好害怕，也好擔心。終於，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偷偷的爬上了妹妹閨房的屋頂，偷偷的掀開了瓦片，就想那麼偷偷的看她一眼，僅僅是看她一眼就足夠了。
燭光畢波作響，燭焰快樂的跳動著，宛若精靈。只是卻比不上妹妹一分的好、一分的美。就那麼偷偷的看著她，心裡一陣滿足，如果能永遠這麼看著她，死也是值得的。我這麼告訴我自己，這是屬於我自己的秘密，永遠不能告訴第二個人的秘密，主人也不能！
如此，接連好幾個晚上，我都會偷偷的爬屋頂去看她。因為白天她都不肯見我，我快急死了，哪怕她打我罵我甚至拿刀子扎我的胸口我都會笑著迎接的，可是她永遠冷冷的看著我，不肯理我。
心，好痛，好痛。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迎上她冰冷的眸子就會心痛？是不是我病了？病的很厲害？會不會死掉？不，我不要死掉，如果我死了，誰來保護妹妹？
妹妹漸漸的大了，對我卻不再是冰冷相對，卻也是生疏客氣了很多。我好難受，她還是不肯理我，還是在怪我的對不對？總想找個機會跟她解釋清楚，可是，父親的影子卻總是跟在後面，我沒有辦法與她獨處。沒有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主人忽然向我下達了一個命令：讓我做一個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是什麼意思？是要穿的很花麼？還是學別人夜不歸宿？
為了完成主人的任務，我親自跑了一趟花樓，這才明白花花公子的真正含義。主人原來是讓我做個頹廢的男人！
走出花樓的那一刻，我喝醉了！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多的酒，也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以前的那些歲月每天都在刻苦的練功，唯一接觸過的女孩子就是妹妹！可是今天，我看見了那麼多的女人，花枝招展，塗脂抹粉，真醜！
強忍著噁心與她們周旋，因為這是主人的命令！作為死士我是沒有資格拒絕的，也沒有資格反抗的。那麼，只有順從！
忽然，害怕妹妹會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深深的恐懼如螞蟻般噬咬著我的心，如果這一切都被妹妹知道的話，那麼，恐怕就再也沒有解釋清楚的那一天了。
從來不相信神明的我，忽然變得無比虔誠，每天都要向神明禱告一番，讓他保佑妹妹不要知道我做的這些事情。
然而，神明似乎都不肯眷顧於我。就在我一次從花樓出來的時候，恰好碰上了上街購買水粉的妹妹。
迎上妹妹受傷的眸子，那美麗的眼睛中不再是期盼，而是深深的絕望時，我聽見，我的心，碎了。就那麼碎了，砰然撞在了地面上，摔的粉碎粉碎。
妹妹什麼都沒有說，決然而去。
我怔怔的跟在她的身後，卻怎麼也說不出解釋的話來。就在那一刻，我明白我終於失去了她，徹底的失去了她。
回到家，砸碎了所有的神像，也砸碎了大堂所有的傢俱。為此我收到了父親的懲罰，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
我後悔，我真的好後悔，那天我怎麼就沒有跟妹妹說清楚，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呢？為什麼我就沒說呢？
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一縷鮮血冉冉而下。忽然，覺得說不出來的痛快！是的，我在自殘，狠狠的自殘！因為我忽然覺得我已經配不上清秀美麗的妹妹，再也沒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了！
於是，我退卻了，只敢遠遠的看著她，偷偷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看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眼，我都是滿足的，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是微笑著的，只要她快樂，什麼我都肯做。
不知不覺又是幾年，長大後的妹妹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冰冷了。有時候即使遇上她也不會看我一眼，那陌生的眼眸讓我心一陣陣的抽痛著，我卻無能為力。
那天，終於忍受不住，我在花園中攔住了妹妹。我要告訴她一切！我再也忍受不了她忽視我的眼神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要崩潰了！
我對她說：「柔柔，其實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其實，這一切都是被逼的，我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別人指使的。而且，那天，我真的是要準備給你做風箏的！」
柔柔忽然笑了，笑的很可愛，她說：「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天啊，她居然對我說，她知道我心裡是有她的！是的，我的心裡只有她，沒有人能爭得一分一毫，我把所有的位置都給了她！原來她都知道！
「那你為什麼一直對我那麼冷淡？甚至這幾年都不肯理我？」這是我痛苦的根源，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那是因為，我想親口聽你的解釋。只要你對我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就信你！」柔柔低著頭悶悶的說道，臉上的紅霞卻及時的出賣了她的心。
天啊，我太快樂了！原來神明還是在眷顧著我的，對嗎？
我太興奮了！一把抱起了妹妹！——是的，我從來沒有抱過她，即使是小時候！因為我害怕那樣會褻瀆她的美，褻瀆了她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樂極生悲，我居然在鬆手的時候沒有察覺到我們已經轉到了水池旁邊，就在我一鬆手的時候妹妹居然就那麼掉了下去。
頓時，我嚇傻了！但好在我反應的及時，迅速跳了進去將她救了上來。誰知，原本水性那麼好的人竟然會溺水？天！我究竟做了什麼？我傷害了我最親最愛的妹妹！上天，你懲罰我吧，是我的錯，是我犯下的錯，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請讓妹妹醒過來吧！
上天肯定是聽見了我的聲音，於是妹妹醒來了，而我的懲罰也來了。
妹妹失憶了。
醒過來的妹妹再也不會用溫柔似水的眸子看我；也不再不會笑著低下頭說，我懂你的；更不會再嬌羞的叫我一聲哥哥了。
然而，更打擊我的事情發生了。——妹妹要嫁人了。我又喝醉了，那是我第二次喝醉。第一次是因為主人，第二次還是因為主人。
好想親口告訴她，不要嫁不能嫁，我真的不能沒有她！可是，她嫁人的事實終究是無法避免的。因為，她要嫁的人正是我的主人——宣王爺！
氣勢沖沖的去找父親——其實他只能算是我的義父，只是叫他父親已經習慣了。我一直都是主人安排在他身邊的樁子，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父親冷冷的對我說，妹妹一定要嫁，而且必須要嫁。因為他已經收了王爺的彩禮，也送了媒人的謝禮。
絕望的我，再次衝進了花樓，那一夜，我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妹妹的消息嚇醒了宿醉的我！妹妹『自殺』了！
心頭忽然閃出一陣狂喜：妹妹還是記得我的！妹妹肯定是為了我才『自殺』的！我要去見她，我要見她！
就在我跑回家的那一刻，我的心都是欣喜的。然而，再我知道了妹妹『自殺』的原因後卻當場呆在了那裡——下人說，妹妹偷偷愛上了自己的義父，因此才會皇上的指婚而『自殺』！
一個人失去了靈魂會是什麼樣子的？是的，就是我現在的樣子。麻木的走回房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依稀記得路上似乎有人跟我打過招呼，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聽清楚，我只一個勁的念叨著：柔柔，柔柔，柔柔——
妹妹，還是醒了過來。只是，她依舊不記得所有的一切。我的心，死了。
最近的妹妹好奇怪，每天都在圍著嫁妝轉悠，她就那麼想嫁嗎？如果那麼想嫁，幹嘛還要尋死？雖然很想去問個清楚，可我知道我一迎上她似水的眸子我一定會發瘋的，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拉她離開這裡，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念頭？我肯定是瘋了，我肯定是因為不捨得妹妹的出嫁才會這麼胡思亂想的。不，我要去喝酒，我要喝醉，只有喝醉了，妹妹才會是真正屬於我的！
妹妹逃婚了。我忽然好開心，好開心！原來她做的一切都是演戲給別人看的，她喜歡的人還是我的，對不對？
聽到她逃走的時候帶了不少的錢，還帶了兩個丫鬟——雖然這兩個丫鬟是剛進府不久的，卻也是個利索的女娃，想來妹妹該不會吃什麼苦楚的。我的心，終於在這一刻放下了。
再次見到柔柔，竟然會是在一次比賽上。當我對上她的眸子的時候，我終於明白：她終究是忘卻我了。雖然一直在她的周圍，雖然一直都在細心的保護著她，卻沒有如此近的看著她，守護著她！我以為，她說忘記我只是托詞，在那天我才知道她是真正的忘記了我！為什麼要忘記我？為什麼？柔柔，你可知道，我多盼望你能再次叫我一聲——哥哥！
主人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了，我清楚的看到他為她失神，為她緊張，甚至為她去死！我能做什麼嗎？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遠遠的退開，默默的看著她！還好，她還肯我遠遠的看著她，我已經足夠了，滿足了。
看著她為主人發狂，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臉，我的心莫名的疼，疼的一揪就放不下手來。我還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告訴她主人的無奈和主人對她的感情。看著她慢慢平靜下來的臉，我的心竟然也跟著快樂了起來！柔柔，不要傷心好嗎？你傷心一分我會痛十分、百分！柔柔，我的妹妹，我是如何捨得讓你傷心？那麼，一切的痛，就由我來背負吧。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妹妹越來越聰明了，也越來越美麗了。不僅是四大公子都在默默的喜歡著他，甚至於與她齊名的三大美人都拜倒在她的裙下。柔柔，我真為你驕傲！
她，越來越忙了，每天都要工作一整天。我就那麼默默的看著她忙碌卻始終幫不上忙，我焦急，我惶惑，我緊張，我害怕，我恐懼，我自責，我悔恨——如果我哪怕能幫上她一丁點的忙，她也不會這麼勞累的，對不對？
忽然，聖上傳來指婚的消息，我的柔柔也要跟著踏上征程。
主人忽然讓我去暗中保護著她，我好開心，好幸福！我終於能寸步不離的守候在她的身邊了！只要我在的一天，就不能讓別人傷害她一分！
然而我還是失職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刺殺她的兇手竟會是個幌子，當我處理掉殺手回去的時候，柔柔卻已經出事了！
只是老天真的有眼，柔柔平安無事，她身邊的米兒及時的保護了她，我的心，這才放回了肚子裡。那天晚上，我又喝多了，這次卻為我的失察。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那麼多的人要傷害她！我怒了，循著一個人調查，卻因為這個人事先服了毒藥而中止。然而就在這次我不在的日子裡，對方又接二連三的派出了刺客！這次救她的人卻不是米兒而是白靈！
不管是誰，誰救了柔柔誰就是我的恩人！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敢離開她了，就那麼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米兒是知道我的存在的，她卻是不說，我想，她不說自然是有她不說的道理吧。
終於，我的存在還是派上了用場，那一天，我解決掉了十幾撥暗殺的人，每個人都被我切割的很完美，就如同雕塑一般的完美——沒有人能通過我，沒有人！——只要我活著！
只是，我的柔柔還是出事了。
那天，主人說，他要跟柔柔親自去辦這件事情，我卻被安排守衛王府。而就是這一次，讓我徹底的失去了她，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柔柔跳懸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