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十一章變故 文 / 低頭時的溫柔
第九十一章變故
此話一出,所有人同時大吃一驚,唯獨卿樂郡主面部改色的笑道:「太后所言甚是,二哥身負使命,皇族枝繁葉茂的重任就在二哥的身上了。想必二嫂也不會反對吧?」卿樂郡主重重的咬住二嫂這兩個字。
落焉心頭頓時火起,但表面上卻是笑翳如花。
「當然,我當然不會反對。」落焉咬牙說道,心裡卻道,我不會反對,我只會將所有的威脅消滅於無形。
一邊一直不曾說話的淳於商祺一臉的得意,道:「太后聖明。」
站在後面的漣漪卻是沒有任何的表情。短短數月,她竟也已經成長了不少!
「不知道卿樂姐姐可有意中人?妹妹不才,跟幾位貴族公子略有交情,若姐姐不嫌棄,倒可以考慮一番。畢竟,女人年紀大了,再不婚嫁,皇族臉上無光是小,別人卻道是姐姐身有殘缺見不得人,如此一來恐外人說三道四毀了姐姐的名聲才是大事呢!」敢擺我一道?我就還你一眼!
「啊,妹妹說笑了。」卿樂郡主一臉的不自在:「緣分的事情不能強求的。」
「你也說緣分的事不能強求啊!」落焉故意的大聲說道,眼睛卻瞟向了漣漪。
「也罷,等哪天姐姐有了合適的人選,妹妹定當封上個大禮!」全天下,也就只有她說話那麼硬氣。誰叫她是全天下最富有的郡主呢?
作為當事人的淳於宣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一門心思對付面前的美酒。
太后嘴角微微一扯,只是看了一眼落焉等人,卻沒有說任何話。換做以前,如此大逆不道早已經被斬了十八回了,可是如今的落焉,早已今非昔比,試問,誰敢輕易的得罪與他?哪怕態度強硬上那麼一點點,將她推到任何一個敵對國家,都將是致命的打擊!
只是,皇族傳宗接代的問題刻不容緩,即使是冒著得罪她的風險也要試一下!以後就要看漣漪這個小丫頭聽不聽教了!
淳於涔涔衝落焉暗暗努努嘴,示意她小心漣漪。
淳於涔涔鬼精靈,怎麼會不明白在落焉離開的這段時間太后暗中教導漣漪的事情?
落焉微微一笑。
淳於璘打破了這個僵局:「菜都涼了,要敘舊且等用膳完畢吧。」
淳於璘忽然悲哀的發現,在這個家裡,他的地位已經不只不覺的開始下降了。雖然這是早以預知的結果,只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那麼快!
一直觀看全局的皇后雖然一直微笑看著兩個人針鋒相對,也看到漣漪的進步,看到了太后和淳於璘的無奈。但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現在的她是國母,要母儀天下,什麼事情都要做出個表率,做出個大度的樣子來。當然,她絕對不會奢望將來的落焉也能跟她一般無慾無求,幸好,她極喜歡涔涔,只要能善待於她,便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皇上,宣佈用膳吧。」皇后咬中了皇上兩字,在場的人,忽然臉上一紅,想來都已經明白了皇后的話外音。
如果說全場還有一個面色正常的,那非淳於宣莫屬了。
只見他率先舉楮伸向了自己面前的一盤鹿肉,夾了一片遞到了落焉的碗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的習慣,每逢宣王府的人在時,總會有一盤上等的鹿肉,而且總在宣王或落焉的面前。
「好了,都吃飯吧。」太后無奈的下達了總命令,落焉和卿樂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動聲色的開始消滅眼前的食物。只是,氣氛,卻忽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每個人心懷鬼胎,琢磨著對手可能行動的方向,琢磨著應該用什麼樣的手段來消除。往常最沉不住氣的漣漪。今天卻是最神秘的。因為,自始至終,她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臉上除了微笑多一個其他表情。落焉心裡瞭然,漣漪正以她無法預料的速度成熟著。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小丫頭了,她已經明白了什麼叫料敵於先的道理。
這就是,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
卿樂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不時拿眼睛瞟向漣漪。而漣漪,似乎什麼都沒有發覺一般,靜靜的站在太后的身後,一臉的平靜。——她還沒這個資格上皇家的餐桌。
太后暗歎一聲:無論是對是錯,所有人都無法擺脫這個局了。無論是勝是負,是歡喜還是悲傷,要麼功成要麼慘敗。
落焉消滅完眼前的食物後,剛要起身告辭,皇后忽然說道:「妹妹吃完了嗎?若是吃完了,可否麻煩妹妹為涔涔換一身衣裳?」
落焉一愣,但隨即瞭然的點點頭,道:「當然好。來,涔涔,我們走。」
皇后此舉,必定有話要背著她說,也許是有話單獨跟她說呢?無論是哪種原因,落焉都想知道。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兩者都有。
落焉帶領一票宮女,抱著日漸沉重的淳於涔涔往皇后的寢宮走去。一邊走一邊抱怨:「怎麼又胖了啊?」
「落姨——」淳於涔涔賭氣的拉長了聲音,不去搭理她。
「呦?生氣了?真好欺負!」落焉一看淳於涔涔繃緊的小臉,頓時笑了起來:「那以後就多氣氣你,說不定還能幫你減肥呢。」
幼年時期的淳於涔涔確實有點嬰兒肥,但卻不是很嚴重的那種。可此時在落焉的嘴裡簡直就跟豬八戒沒兩樣,這讓淳於涔涔如何繃得住?
「落姨!——」她拖長了聲音,充滿著威脅的味道:「如果您再接著說下去,我就不告訴您剛才母后跟我說了什麼!」
落焉眉毛一挑,心道,果然,還是有話對我說。
「好了,不笑你了,說吧?」落焉笑著看著淳於涔涔,跟隨宮女們進了皇后的寢宮。
「你們都退下吧。」淳於涔涔臉色一擺,對所有宮女吩咐道,一副老到模樣,看來,這皇宮這個大染缸,已經過早的為她的人生染上了色彩。
「什麼事情?」落焉放下淳於涔涔,坐到了一邊,旁邊是一碟碟精美的點心。落焉毫不客氣的抓起一把就往嘴裡丟,絲毫沒有身為郡主身為一軍統帥身為手握天朝經濟命脈人士的風範。
「母后有三句話,要我轉告與你。第一句是,小心卿樂郡主和漣漪,第二句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第三句是做人要低調。」淳於涔涔模仿著皇后的口氣說道,說完,還模仿皇后的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落焉一眼。
落焉噗嗤一聲,樂了。
「小小年紀,玩什麼深沉?」落焉不客氣的捏著淳於涔涔的臉蛋道:「你的母后有沒有其他解釋?」
「沒有。」淳於涔涔搖搖頭,一臉的不以為然:「這話多好理解啊,還要什麼解釋?」
「哦?」落焉意外的看著淳於涔涔:「你明白什麼意思?」
「當然!」淳於涔涔腰一挺,稚聲稚氣的說道:「母后的第一句話的意思就是讓你小心卿樂和漣漪嘍。她們詭計多端,況且漣漪又有太后撐腰,第二句話的意思就是讓你在與她們的爭鬥中不要太黑,適可而止,第三句話的意思就是說讓你在宣王府裡盡量吩咐別人去做事情,而自己卻保留實力。」
落焉驚訝的看了一眼不過六歲的淳於涔涔,她小小年紀竟有了如此敏銳的分析能力,將來的確不可限量。
「我想,你母后的意思跟你說的,略有出入。」落焉收起調笑的心情,彷彿面對一個年紀相仿的摯友一般,緩緩說道:「第一句話的真正註解,應該是小心卿樂和漣漪的結盟。因為,她們的共同敵人都是我,她們大可以再消滅掉我之後再平分天下。第二句的意思你已經說對了一半,就是要我在取得勝利後不要趕盡殺絕,將來我的位置必定跟你母后是一樣的,因此我就要顧及皇后的位置而母儀天下,允許你皇叔雨露均沾,為淳於家族繁衍後代。她還有另外一個意思,就是懇請我善待於你!她希望在這場爭鬥中我能顧及到你的處境好立場,好好的保護與你!第三句話的意思很好理解了,她是要我以不變應萬變。不錯,只有將自己放在全局之上,才能看的更清楚,更完善。你母后的這三條建議,我會接受的,不過,第二條我會有所保留的。因為——我不是個君子,而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女人而已。」
說完,落焉的眼角一瞇,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
「你也很壞哦。」淳於涔涔一臉的奸笑——看過了她的冷笑,再見到她的奸笑竟然不覺得奇怪了。
「當然,我們都不是太好的人。」落焉大方的承認:「即使是你的太后祖母還是任何其他的人。」
就在落焉和一個只有六歲的淳於涔涔在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前面的大廳中也是同樣的熱鬧。
「母后,現在似乎不宜得罪焉郡主吧?」皇后低低的說道:「得罪了她,誰都不會好過的。更何況,北面的狼國可是虎視眈眈。」
「哀家怎麼不明白這個理呢?可是,璘兒只有涔涔一支血脈……」太后苦笑一聲:「哀家是不願意哪天百年後見到你父王,沒法交代呀。」
「可是,盡量能避免還是避免吧。兒臣認為,焉郡主,委實得罪不得。」皇后低低的說完,看了一眼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的淳於兩兄弟。
此時兄弟倆正舉杯與眾人同飲,長長的餐桌下是絲竹鼓樂,舞女紛紛。
右丞方可言沉聲說道:「商祺王爺是不是也太急功近利的點?以焉郡主的才華,王妃之位毫無爭議,不是嗎?」言下之意就是,落焉掌控著足以撼動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手握精兵,不僅深得人心,還聰明伶俐,為天朝帶來了滾滾的商機。試問,漣漪,有這個本事嗎?
「方大人言重了,小王不過是將外甥派去王府照顧宣兒的飲食起居而已,對王妃之位,小王怎敢覬覦呢?」淳於商祺洋洋得意的樣子,很想讓人踹上兩腳。
「既然,商祺王爺也同意焉郡主是最合適的王妃人選,是不是就此放棄呢?」方可言才不會被他兩句話擊倒,步步緊逼的問道。
淳於商祺暗暗罵道:老狐狸,那落焉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如此為她說話?
心裡罵歸罵,臉上卻是笑的跟團花似的,當然,是朵狗尾巴花。
「方大人,此言尚早吧?即使漣漪不才,無法競得王妃之位,可並不代表其他人家的女子無法與焉郡主一較長短呀!」淳於商祺瞟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卿樂郡主。
由於這張桌子實在是太大了,淳於商祺又坐在下首處,方可言距離他也是最近的一個,而兩個人剛才的話偏偏都是在桌子底下竊竊私語,滿桌人士中除了淳於宣和卿樂郡主,竟沒人聽到他們曾經暗中較了一勁。
淳於宣眉頭忽然一皺,妖魅的長眼斜斜的瞥了一眼兩個人,兩人正在討論的熱火朝天,忽然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了過來,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方可言還好說,淳於商祺更是汗流浹背了。淳於宣才不在乎他是不是他的親叔叔,只要有人敢阻擋他的幸福。那麼,佛擋殺佛!
淳於宣現在擔心的並不是如何處理落焉和漣漪的關係,而是在考慮如何替落焉掩蓋一些事實真相。——事實的真相就是,落焉絕對不會讓漣漪如此輕鬆的進了王府,恐怕更為恐怖更為可怕的是,她絕對會找個借口將她打發掉,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打發,如果沒有預料錯誤的話,這個漣漪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她絕不會如此輕鬆的讓她走掉的,因為,既然敢打她男人的主意,就必須做好死的準備。只是萬一漣漪死了,他該怎麼對皇族的人解釋呢?
正在消滅皇后寢宮中小吃的落焉忽然覺得耳根發癢,心裡暗道,不知道是誰又在暗中念叨我了吧?只要不是罵我就好!忽然,落焉笑了,恐怕想罵她的人不少吧?
「母后,兒臣身體有些不舒服,因此帶郡主回府了。」淳於宣淡淡的說道。
「也好,來人,傳焉郡主。」
「二哥,我跟你一起回府。」卿樂忽然站了起來:「太后,卿樂也就一同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如何?」
所有人都是一愣,卿樂明知道宣王府裡再也沒有了她的位置,再去不覺得難堪嗎?還是,她有著更為精密的陰謀?
「我的馬車不坐第二個女人。」淳於宣依舊淡淡的口氣,但話裡的意思卻明顯不過了。他的馬車只允許落焉一個女人乘坐,其他女人都沒有這個資格。
卿樂郡主臉上難得的一紅,眼中殺機一閃,隨即恢復了正常。
「二哥跟妹妹還真是恩愛呢,沒關係,我自己有馬車的。放心,不會打攪你們恩愛的。」卿樂郡主笑道:「卿樂還真是羨慕妹妹呢,能乘坐二哥馬車的女人,她的確是第一個。」
「謝謝姐姐的稱讚,那是我的福氣,也是我的宿命,不是嗎?」落焉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片刻,便見到換過衣服的落焉和淳於涔涔。
「就此,向太后辭行。還望皇上和皇后恩准。」落焉淺淺一禮,該有的禮節她都會有,只是,現在再也不用行跪拜大禮了。因為,皇家特地為她頒布了一項特權:無需向任何人跪拜。
「哀家准了。正好,帶著漣漪這孩子一起回去吧。落落,哀家相信你是個能容人的好孩子,不要辜負了哀家對你的信任呀。」太后靜靜的說道,下面的絲竹聲襯著她有點不自然的聲音,顯得是那麼的滑稽。
「落落當然會善待她們。」落焉淡淡一笑,咬中了善待兩個字。只要掉進了我的手心,你們覺得,我會善待我的情敵嗎?
「哀家特封漣漪為淑儀,享四品俸祿。」太后忽然加了一句,落焉和淳於宣的眼睛頓時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