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沐羽朝雲 第26章：必須答應我 文 / 穆丹楓
第26章：必須答應我
「噗！」幽菰大仙又吐出一口紫血，眉間那道淡紫色的痕跡更重了些，臉色蒼白似蠟，沐月的傳輸靈力似乎不但沒起到好的作用，反而使他的傷勢加重。喘息加重，他微微睜開眼睛，掙扎了一下：「沐……沐月，別，別忙了……」
「師父，那——那怎麼辦？走，徒兒帶您回天上，請醫官幫你看一下，他們一定可以醫好您的。」沐月將師父連拖帶拉地抱起來。
「沐……沐月，放下為師。別回天上……」幽菰大仙身子一側，拚命一掙，掙下地來。他原本就虛弱到極點，這一摔，登時暈了過去。
沐月嚇了一跳，慌忙將師父扶起，忽覺雙手上粘糊糊的，低頭一瞧，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己的雙手上滿是紫黑色的血漬，腥臭味撲鼻。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師父，見師父原本的白衫上，四處有紫黑色的血液滲出，轉瞬之間，如雪般純白的衣袍成了紫花袍，看上去頗為駭人。
怎麼會這樣？？沐月傻了，一咬牙，揭開了師父的衣襟，她終於看清了師父的傷勢，登時做聲不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師父那原本如玉的肌膚上，此刻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銅錢大的點子，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彩紛呈，密密麻麻的，極為觸目驚心，這些圓點子顏色雖然不同，但流出的東西卻是一樣的，統一的紫黑色，腐臭味撲鼻。
沐月咬牙伸出手指按了一按，噗！地一聲，手指頭竟然陷了進去，污血隨即奔湧而出。
沐月低呼出聲，手指忽然被人握住：「沐月，快把毒逼出來！」說話的正是幽菰大仙，他不知道何時竟然醒轉過來，握住沐月的手指微微用力：「快！快！」
沐月這才發覺剛剛按進去的手指頭有些發麻，隱隱還有些刺痛，低頭一看，見三根手指呈現一種淡淡的紫色，那紫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蔓延，顏色也迅速變深……
「快，趁它還未攻進你的心脈，快把它逼出來！」幽菰大仙的嗓音幾乎有些嚴厲。
沐月素來最聽師父的話，端坐在地，靈力流轉於奇經八脈之中，海潮一般無休無止，運行了一周天，那向上蔓延的紫色終於漸漸消退，最終化為一滴紫黑色的血自指尖落下。
「好了。」沐月一跳而起，兩隻大眼睛看著師父：「師父，您也趕緊把毒逼出來吧。弟子幫您。」
或許吐出那幾口污血的關係，幽菰大仙的精神好了一些，他緩緩搖頭，不答弟子的話，淡淡地道：「沐月，你長大了。」
沐月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說的一愣，不解地看著師父。幽菰大仙微微歎息了一聲，顫顫地伸出手掌，似要撫摸一下弟子的頭髮，但手抬到一半，又頹然落下：「沐月，以後，天庭的守護任務就交給你了。」
沐月隱隱覺得有些不妙：「那您呢？師父？」
幽菰大仙垂了垂眸子，淡淡地道：「沐月，你先聽為師說。」
沐月愣了一下，點頭：「好！」
幽菰大仙一雙眸子凝注在她身上，開口：「沐月，答應為師一件事情，離軒轅洛羽遠一些，不要和他再有來往！」
沐月愣住，脫口道：「為……為什麼？」他和她還立了契約呢，怎麼可能不來往？再說她還欠他一個人情……那人除了嘴巴壞了點，似乎也沒什麼缺點。
幽菰大仙閉了閉眼睛，沉默了一下：「沐月，不要問為什麼，以後和他別再來往就是了。」他剛才已經看出來，那個邪魅的男子是沐月此生最大的劫數，自己就這麼一個成器的***人徒弟，決不能毀在他的手中！
沐月一頭霧水，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師父禁止自己再和軒轅洛羽來往的時候，她心裡竟有些失落的感覺。又有些不服，軒轅洛羽非妖非魔，師父怎麼對他這麼仇視？剛剛還四個人聯手封印七彩妖硝了是不是？
沐月沒有心機，有什麼心事幾乎都寫在臉上，幽菰大仙一看她的表情，就差不多能猜到她想些什麼。歎了口氣，如果他時間充裕，自然能和她細說根由，但現在——時間來不及了……
「沐月，答應我！」他雖然極度虛弱，但渾身的氣場依舊十分強大。一雙眸子更是亮的驚人。
沐月從沒見師父對自己這樣疾言厲色過，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是！可是……可是，弟子欠他一個人情，答應留在他身邊陪他一個月的……」
看到幽菰大仙臉色越來越不善，沐月趕忙又加上一句：「是人間的一個月，天上不足半天……」
幽菰大仙握了握拳，第一次有些發怔。他素知這小徒弟的脾氣，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答應別人的事拚死她也會做到，不是三言兩語能扭轉過來的。而自己——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嗆咳起來，大口大口的紫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下。眉間的紫色血痕越發的鮮明，似乎要透骨而出。
「師父，師父，該怎麼救您？」沐月慌了起來。
幽菰大仙搖頭，喘息半晌方道：「沒……沒用了，毒已入肺腑，侵入了心脈，師父日子不多了。」
沐月驚住，臉色雪白：「什……什麼？」
「沐月，生死由命，生與死都不過是一瞬，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沐月，你把為師平時的教導全忘了？」
「可是……可是，師父死了沐月怎麼辦？不，我不要師父死！」沐月心中慌慌的，她從有記憶起，就一直跟在師父身邊，雖然後來幾天才能見到一次，但她已經習慣有個依靠。師父一向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依靠，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他出意外？可是……可是她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急得團團亂轉。
「沐月，跪下！」幽菰大仙忽然開口。
沐月嚇了一跳，惶恐地跪下，睜大一雙圓溜溜的雙目，看著師父。
「我要你發誓，這一生不會對軒轅洛羽動情，你就算待在他身邊一個月，也不要受他的迷惑。一個月後和他徹底分手，再也不要往來！不然為師死不瞑目。」說到最後，幽菰大仙聲音幾乎有些嚴厲起來。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沐月愣住。一向溫和的師父為什麼如此討厭軒轅洛羽？她想要問，但幽菰大仙又開始吐血，那血一口一口的吐出來，像是怎麼也吐不完似的。
「沐月，你……不肯發誓麼？」幽菰大仙眼眸已經有些渾濁，但卻依舊固執地望著她，聲音已近淒厲。
「好，好，師父，弟子發誓。弟子發誓。」沐月眼眸中淚光一閃：「好了，師父，弟子帶您去療傷。」上前就想把師父扶抱起來。
幽菰大仙卻舒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沐月，殺了師父吧。」他語氣淡然，就像是平時囑咐沐月再練一套章法給他看一樣。
沐月嚇了一大跳，後退一步，詫異地睜大眼：「什……什麼？」
幽菰大仙臉色平淡，沒有絲毫起伏：「師父身上的七彩妖硝已經侵入骨髓，再難拔除，再過上三天，它們就會侵入為師靈台，將會使為師神智完全喪失，淪為一個魔物。唯一的法子就是殺了為師……」
「不，不！」沐月連連後退：「一定還有別的法子的……沐月絕不殺師父！」一想到師父會死，她就心疼的似乎要裂開來，更遑論讓她親手殺他？不可能，絕不可能！
「沐月，有沒有法子師父最明白，而最後三天正是七彩妖硝最活躍的時候，傳播極快，所以為師絕對不能回天上。趁著……」他忽然猛烈咳嗽起來，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半晌方道：「趁著為師尚能控制住它們，你動手將我斬殺，再將我屍身焚燬，方能絕後患。」
手臂一伸，一柄白光琉璃的劍在他手心顯現：「此劍最能斬殺邪魔，好，沐月，動手吧。」
沐月臉色煞白，如避蛇蠍，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了幽菰大仙的雙腿：「不！不，我不要師父死，師父死了我怎麼辦？師父，妖硝活躍也不要緊啊，我剛才也中了毒，不是很快就逼出來了嗎？所以說，我們回天上，稟明玉帝，玉帝肯定有法子的。師父，你要堅持，不能輕言放棄……」
幽菰大仙長歎一聲：「沐月，你和他們不同……你天生百毒不侵，所以就算中了毒，也能很快驅除，其他仙人不行……」
沐月愣了一下，忽然福至心靈，跳了起來：「師父，我天生百毒不侵，是不是我的血能克制毒性？那——師父你喝我的血吧！說不定就好了。」
她說做就做，手指尖有光芒一閃，就要點向自己的手腕。
「胡鬧！」幽菰大仙一抬手便制止住她：「誰說你的血能解毒的？沐月，你是戰神，別做無意義的事。為師現在為妖硝控制，無法使出最純正的誅仙咒自裁。所以，沐月，你必須動手，這是師命，不得違背！」說到最後，已經聲色俱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