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沐羽朝雲 第9章：算你狠 文 / 穆丹楓
第9章：算你狠
凌陌國的皇宮內，正在大殿中和朝臣議事的宮湮陌被自己的娘子火速召回內宮，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沐沐。
一個俊美無匹，氣場異常強大的男子坐在一旁，臭著一張俊臉乖乖挨風凌煙的訓斥。
「軒轅洛羽，這怎麼回事？沐沐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幾個月不見她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風凌煙心疼愛女，問出的問題像連珠炮，犀利非常。嘴裡發問，手底卻輕柔快速，將女兒全身檢查了一遍。那寸寸開裂的肌膚雖然得了靈藥的滋潤已經開始癒合，但那些疤痕瞧上去依舊有些觸目驚心。
自己幾個月前還活蹦亂跳如同天使般的女兒轉眼間變成這副模樣，風凌煙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早已忘記了軒轅洛羽的神仙身份，就差指著軒轅洛羽的鼻子怒罵了。
軒轅洛羽握拳，他這令三界神鬼聞之喪膽的堂堂聖君如今竟然被一個小小人類如此怒斥，還一句也反駁不得。這讓他異常憋氣。他有一萬種法子讓她瞬間消失。可是——他不能。
一來，她是沐沐的娘親。讓她消失了他以後沒法向沐沐交代。
二來，她是宮神醫的親親娘子。得罪了她，只怕這位宮神醫會滿世界追殺他。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迷霧沼林是風凌煙將他放出來的，在一路同行中，他雖然時常捉弄她，但也被她訓了好幾次。一來二去的，他可恥地有些習慣了。現在他又是自己有錯在先，所以雖然被風凌煙責問的有些狼狽，卻還沒有發作。
宮湮陌冷冷地瞥了某個可恥的『人拐子』一眼，低頭檢查了一下女兒身上，淡淡地道：「怎麼回事？長話短說！」他必須要知道女兒是受了什麼傷，才容易對症下藥。
「她誤進了乾坤圖，身上的傷應該是被血池毒水氣蒸出來的。血池毒我已經為她逼了出來。內傷也已經痊癒。不知道為何，她卻還不能醒轉。」軒轅洛羽也不囉嗦，說出了重點。
宮湮陌為女兒把了一下脈，她的脈象摸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也就是微微有些虛弱而已。又看了看她的模樣，目光忽然一凝。
現在的沐沐看上去是五六歲的樣子，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是三週歲零二十天吧，為何會發育這麼快？就算軒轅洛羽餵養的好，也不可能超前這麼多吧？
「你給她吃過什麼？」宮湮陌沉聲發問。
「哼，多了去了。瓊花碧荷，娃娃果，水晶雪蓮火煉草……還有楊枝甘露。」軒轅洛羽一口氣報上來n多。這幾年他四處打劫靈丹妙藥，每一樣都是三界奇珍，極難得的寶貝，有各種各樣的功效，普通凡人追求一生，也未必能有幸聞上一聞的。可他卻給這個小丫頭當飯吃。
儘管——這些靈丹妙藥吃進沐沐肚內如同泥牛沉海，對她恢復記憶沒有一點功效，但卻把這小丫頭養的白白胖胖的……
宮湮陌本身就是神醫，就算沒有見過這些東西，但多少也聽說過，聽他這樣一說，俊臉登時一黑，又探查了一下沐沐的氣海穴，那裡隱隱有無數氣流在裡面攪動翻滾……因為隱藏的極深，如不細查絕查不出來。
他淡淡起身，冷冷地道：「是你那些補藥惹得禍！」
軒轅洛羽一愣，挑眉：「什麼？」
「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孩子，沒有一點根基，她也不是你們神仙妖怪，天生有容納各種各種功力的虛空之境，你這麼多大補之藥吃下去，她這小小的身子根本受不了。這些藥功能不同，品性也不同，現在都混在她的體內，原本是互相衝突，互相制約之局，現在被乾坤圖激發了體內的藥性，而那幾滴楊枝甘露又將所有藥的毒性化去……現在那些靈丹妙藥形成的真元沒了制約，開始外溢了……」宮湮陌醫學方面的知識驚人，將其中的厲害深入淺出的一說，軒轅洛羽驚出一身冷汗，原來——自己好心辦壞事了！
他瞟了宮湮陌一眼，心裡雖然很服氣，嘴裡卻不肯承認，涼涼地道：「嗯，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你既然說的這麼頭頭是道的，想必有醫治她的法子了？」前兩句尚有些不屑，後面那一句卻又充滿了濃濃的希翼。一雙眸子凝注在宮湮陌身上，唯恐從他嘴裡說出一句『沒有法子』。
宮湮陌起身，淡淡地道：「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什麼？」軒轅洛羽瞇了瞇眼睛，不相信地盯著他。
他早就知道這位宮神醫冷血，卻沒想到他竟能冷血到這個地步，這個孩子可是他的嫡親女兒，這也要講條件？
風凌煙也微微皺了一下秀眉，看了看丈夫。宮湮陌不動聲色地握了握她的手，他夫妻配合默契，風凌煙瞬間像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不說話了。
「想讓我救她，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宮湮陌很乾脆的開口，把話說的更明白。
軒轅洛羽磨牙：「她是你的女兒，你救她還要和我談條件？！」三界之內沒有人敢和他談條件的！他雖然已經極力壓下了怒火，但週身散發的強大壓迫感還是很驚人。屋內原本有其他太監宮女，此刻全嚇得莫名腿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宮湮陌卻唇角含笑，一條手臂懶懶地攬著風凌煙的腰，一臉的漫不在乎。對面這尊大神所散發的氣場再凜冽，他也視同無物。淡淡地道：「她是我們的女兒，但同時也是你未來的妻子。你想讓我救她，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知不知道我隨便揮揮手，就能讓你憑空消失？！」
「知道。」宮湮陌輕飄飄地回答，接著道：「我如果真消失了，沐沐也沒救了……」
軒轅洛羽手指握緊，瞧著宮湮陌。
如果眸光能殺人，宮湮陌已經死了一百次。
可惜——他空有一身本事，卻不能，也不敢把宮湮陌怎麼樣。
半晌，他忽然哈哈大笑：「好，很好！你有什麼條件，說吧！」憤怒過後他對宮湮陌反而有了一種激賞。
「我治好沐沐後，要讓這孩子在宮中留一年。一年後，她是和你走，還是留在我夫婦身邊隨她意願，我們雙方不得干涉。」宮湮陌不緊不慢地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他和風凌煙婚後，風凌煙一直想要個孩子，他卻不想……
他對要孩子這件事上，出奇的不熱衷。雖然——他對某件事挺熱衷的。幾乎是夜夜春眠不覺曉——
風凌煙每次提起這件事，他總說還早，還早，不急，不急，搪塞過去。一來二去的，風凌煙幾乎有些生氣了。這兩天有些和他鬧彆扭。如果現在能留下女兒在身邊，她大概就不會這麼急著要孩子了吧？
「一年？」軒轅洛羽高高挑起了眉毛，立即否決：「太久了！」他冷冷地瞧著宮湮陌：「你別忘了，她也是你的女兒！大不了我要她下一世！」
宮湮陌微笑：「下一世？下一世你要等多少年？你是要等一年，還是要等許多年？」
軒轅洛羽忽然也一笑：「賢夫婦是想女兒和你們自己的生命一起失去？還是選擇救她，然後相聚半年？」
他就不相信宮湮陌真能這麼狠心！
宮湮陌歎了口氣：「好吧，算你狠。就依你吧。讓沐沐留在我夫婦身邊半年，半年以後聽從沐沐的意見，任她去留。如何？這樣你可滿意？」
軒轅洛羽眼眸一凝，他自然知道宮湮陌打的是什麼算盤。這半年沐沐留在他們身邊，感情加深的話，沐沐半年後肯定捨不得走……這宮湮陌果然夠狡猾！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也有他的法子……
「好，就是這樣，那你可不可以開始為她醫治了？」軒轅洛羽斜睨著宮湮陌。
宮湮陌哈哈一笑：「當然可以。你可以先滾出去了。」
軒轅洛羽：「……」
握拳再握拳。好吧，為了沐沐，他——忍了！轉身走了出去。
「梵香，你要怎樣給她治？需要預備什麼？我去準備。」風凌煙心疼地將女兒耳旁的頭髮抿到耳後，看著她那蒼白的小臉，心中像貓抓似的。
宮湮陌在她額前親了一親：「放心，她吃的補藥已經夠多的了。你什麼也不用預備。一切有我。」
風凌煙自然信任他的醫術，點了點頭：「好，我給你做下手。」
宮湮陌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子，心裡歎了一口氣。當年阿煙懷著這個孩子的時候，正是他和她矛盾最激烈的時候，他唯恐她會打掉孩子，所以使了一個術，不用特殊的方法也打不掉孩子。這種術法雖然對孩子身體沒有影響，但卻鎖住了她的魂根……
原本他想孩子出生後就解開這種封印，卻沒想到後面的一系列變故，讓他一直和這孩子無緣相見……
現在，該是解開她封印的時候了。解開這個封印後，這孩子才能把所有的藥力都化為己用，這些藥才不會再對孩子形成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