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268章 文 / 杯具小丸子
第268章
落蘭紛雪斷飛揚,此情綿綿無絕期!
紛揚的梨蘭若雪,香氣幽冷清雅,飄墜落地,月光在地面一層厚厚的花瓣上傾注一片銀白色的光芒,猶如世外桃源,堪比神仙之境。
沉穩的腳步聲漸近,男子大步流星地跨入蘭兮苑,完顏澈一身戰甲未更,高大的身姿在夜裡更襯傲凜挺拔,堪比神阺。
常年握兵刃的手張開,瑩白花瓣飄落,完顏澈幽黑的鷹眸如一汪死水,他看著手中的蘭瓣出神,站了良久,久到自己都忘了今昔是何年?
將蘭花瓣端於鼻端輕嗅,幽冷的香氣如一抹清露注心,男子甘之如飴沉醉其中,言兒,這是屬於你的味道。
那一晚,他與她甘露相融,抵死揪纏,是他對她最後承諾的終結,以後,夜夜與她承露水交融的便不再是他。
「完顏澈,你真是個儒夫,既然救了她,為何不敢現身,為何不敢說出口?你,真是個儒夫。」完顏澈喃喃嘲嗓,眸光一熱,乾涸沙啞的聲線帶著隱忍的哽咽,甚是難聽!
「絕,煞絕,我就知道你會救我,我就知道。」那一晚,女子緊攀著他的脖頸,耳畔廝磨時,喚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耳邊環繞著她承歡在身下的呢喃,如一聲聲魘語凌遲身心,使他沒有勇氣承認,更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與痛苦。
「言兒,如果這是你所要的幸福,我完顏澈定會成全。」熱氣上湧,意欲奪眶,他頓時抑面望月,堅持不讓自己的淚水放縱,這,是他最後的驕傲。
只是為何,他的心仍覺蒼涼萋萋。
遠處,老太君柱著玉枴杖,挪揄半晌,終是見不得孫子這般隱忍。
「澈兒!」老太君柱杖跨步,慈溺一喚。
男子身形一怔,聞聲望去,對游曲欄內的老人家苦笑應允:「太奶奶,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上前攙扶她到蘭亭落座。
「睡不著。」老太君溫慈一笑。
兩人走到蘭亭內,老太君不讓孫子走到對座,將玉枴杖擱好,兩手攥緊他的手臂問道:「澈兒,心裡頭,很苦吧?」
平和的聲線,言辭一針見血,真透心脈,如一根利刃直擊對方要害。
聞言,完顏澈原本還能隱忍的淚瞬時奪眶湧出,終究還是潸然淚下,偉岸的身姿緩緩跪下,哽咽笑道:「苦,但,值得!」
他笑得肆然,笑得無悔,笑得蒼白。
如果他的愛是她的負擔,那他又為何要繼續執著?與其兩人痛苦,還不如他一人承受來得幸福。
孫子的話始料未及,四個字道盡他滿心苦楚,老太君張手將他攬進懷裡,老淚縱橫地道:「傻澈兒,太奶奶的傻孫子,真是委屈你了。」
她的孫子原是如何驕傲的鐵漢子,可如今卻——
造物弄人,當真是造物弄人啊!
完顏澈將臉埋進老太君的懷裡:「太奶奶,我,來生,我還想娶她,你說,我和言兒會有來生嗎?」
男子問得蒼茫無力,更問得幼稚可笑,乾啞含泣的聲線滿是淒怮與濃濃的不捨。
「有,一定會有的,你娘常說,『今生債來世還,五千回眸成夫妻』,你欠言兒那丫頭的債今生還未還清,來生一定能再做夫妻的。」老太君像哄小孩一樣輕拍著孫子的背,心疼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完顏澈喃喃囈語,滿足一笑,在老太君的懷裡沉沉睡去,如嬰兒一般覓得最後的溫暖。
夢裡,他終於等到了言兒對他回眸一笑,溫婉含羞地輕輕一喚:「澈郎!」
落蘭紛雪,雅香幽冷,夜裡的風寒瑟刺骨!
然此時,他一夜未寒,若可以,只想一生沉魘,不願甦醒。
皇宮,觀景樓!
天子一身明黃龍袍,背手而立,威儀姿態若一座山峰挺立!
黑眸佞視望下,入目的是一座風景秀麗的小山,青山綠樹,碧草如茵,清幽韻味,賞心悅目。
從這足有十丈高的觀景樓俯視望遠,幾乎可以看到大半個戟晉京城,然,江山本在眼底,此時,天子的內心卻萌生出一種挫敗!
凌厲的黑眸冷佞一斂,桃色夭唇微抿,最後無奈輕揚,帶著幾分不甘和嘲弄,她,終歸不屬於他,終究還是他自己越揄了!
樓梯處傳來聲響,夙孤冷蹙緊龍眉,吐吶生寒。
來人一身銀色玄錦,清貴的身姿謫雅若仙,墨夜綢裡被冠玉鉗束,氣質高潔,風采絕華舉世無雙。
「什麼時候起程去桃花谷?」夙孤冷問得雲淡風輕,倨傲的身姿威迫攝人。
夙煞絕移步右側,風肆意撩發,潭眸俯視望下,淡漠回言:「越快越好!」
「你是在防朕嗎?」夙孤冷沒有回頭,言辭盈滿嘲諷。
聞言,夙煞絕看著山下景象,轉驀幽然一笑,清絕高雅,坦誠道:「算是吧!本王累了,想過些清靜的日子,這裡,不適合她。」
夙孤冷雙眸閉閡,握住扶欄的手緊鉗泛白,青筋爆突,數個吐吶後,道:「八月中秋是個好日子,朕打算將薛太君的義女君子言賜嫁夙親王,這是朕,對你們最後的祝福,希望五哥不要推脫。」
一席話道完,他的指甲已鉗進木屑,指腹泛出腥紅血絲。
夙煞絕身心一怔,回眸望著自己的六弟,那威儀倨傲的身姿在這一刻看來,卻是如此悲冷脆弱!
「本王代君子言謝主龍恩!」夙煞絕聲線清冷,幽深的眸光閃過幾分複雜。
「還有一件事朕要告知你。」夙孤冷將手藏袖,黑眸回復王者平日漠然,眉宇間的墨痣迸出攝人的威儀。
「何事?」夙煞絕蹙眉,不知為何,只覺隱隱不安,手心不覺間已然沁汗。
「那一晚,我對她下的藥是一種『醉情蠱』,與她合哂的男子便是她一生的解藥,以後,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月圓之夜,你必須與她交融承歡,否則她會蠱毒發作,吐血身亡。」夙孤冷的話說的雲淡風輕,似乎那個下蠱之人並非自己。
那一晚做的決定他不後悔,本以為五哥會被自己藏匿一生,讓她的身體慢慢屬於自己再愛上自己,可是,終究,還是徒勞,她本不屬於他,終究還是他強求了。
聞言,夙煞絕只覺當頭一棒,晴天霹靂,臉色瞬間蒼白,渾身透骨噬冷,如墜冰窯,緊抿的雙唇緊顫,潭眸閃過戾芒狠辣:「你,竟然卑劣至此!」
玄袖下的兩拳緊握,眸光盈滿殺氣,恨不得殺了眼前的男子。
聽此辱言,夙孤冷不怒反笑:「兵不厭詐,如今對你來說不是很好嗎?君子言一生都不可能離開你了。」這也是他當初為何會下的原因,只希望她一生都離不開自己。
「你——」夙煞絕憤言一滯,氣得渾身發抖,緩緩吸氣收斂情緒,慍怒地咬字迸言:「除了合歡解蠱,難道就別無他法了嗎?」
聽此,夙孤冷只覺一陣怪異,側首望去,見他兩眸凝滿殺氣,頓時一怔,那樣的眼神即使是一向獨尊倨傲的他也不禁後背生寒。
待反應過來,夙孤冷黑眸佞芒一閃,驚道:「莫非,那一晚,不是你與她交往?」
夙王府墨吟閣
渾渾噩噩如遊魂般回到府阺,夙煞絕步伐沉重,如萬千斤重。
突然,段侍衛的聲線急喝入耳:「王爺小心。」
匡——
段侍衛兩眸一閉,深嚥一口吐沫,自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大開眼界地目睹到主子英勇撞門板。
「啊——好痛!」夙煞絕捂著額頭悶哼一聲,頭冒金星,一陣暈眩。
「屬下已經警告王爺了,是王爺心神不定地往——」一記狠冽的眸光投來,段慕識趣地閉嘴,將要道出的話生生扼滅,強行吐腹消化,憋得俊臉漲赤。
「子言呢?」夙煞絕冷哼一聲,撫著額頭上的仲包睨眼瞪問。
「大將軍來了,與君姑娘在煙波亭,兩人正在品茗攀談。」段慕回道。
「什麼——」夙煞絕聞言潭眸驚膛,神色一變,顧不得額頭的仲包,急急朝煙波亭奔去,惶然中,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顏澈不會是想告訴子言那晚的事吧?
夙煞絕一走,原本躲在暗外的完顏亦夕即刻冒騰出來抱住段慕的腰身,對著夙煞絕的疾步離去的身影連翻白眼,呶嘴道:「真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家大嫂,現在居然搖身一變成我義姐姐,唉——老天爺真會尋我哥開心。」
段慕含笑轉身,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寵溺問道:「所以孫小姐一不甘心就來拿我這塊木頭尋開心嘍?」
「哇,木頭,你現在已經被我調教得越來越體貼知心了,來,夕兒賞你點甜頭。」完顏亦夕笑得天真爛漫,昏眩了段慕的眼,使他身心蕩漾,在他未反應過來之時兩手攬緊他的脖頸落唇一吻。
直到唇離去,餘香殘留,段慕渾身只覺酥麻一派,待回神過來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被人侵犯。
看她笑得一臉燦爛無害,段慕氣得倒抽一氣,漲紅著臉低斥:「完顏亦夕,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頃刻,段侍衛威風凜凜地一拉孫小姐的衣襟,兩人四唇相貼,主動權卻已鋒迴路轉,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兩人唇刃相見,一來一往,鬥得難分難捨,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