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208章 文 / 杯具小丸子
第208章
一個時辰後
將軍府
肅穆莊嚴的祠堂裡,老太君拄著枴杖候在那裡,月牙眸儘是如刃的犀銳,面對著眼前祖宗的靈位,她眉宇間竟是愧色。
此時,身後幾聲沉穩的聲線漸漸兀耳,男子沉穩的步伐稍稍遲疑一陣後凜然上前。
「太奶奶,澈兒來了。」完顏澈撩起膝袂雙膝跪下,沉冷的聲線平穩無波。
聞聲入耳,老太君月牙眸微閡,而後驀然睜膛,雙眼的銳氣迫人,眉宇間的威嚴霍然散溢,手中的玉枴杖反手一揮,穩穩敲中完顏澈的右肩。
「噹」一聲響。
完顏澈只覺右肩骨頭咯吱作響,一陣巨痛襲然而來,痛得他臉色煞白,可見老太君所下之力道頗重,可見玉龍頭的玉石堪稱絕佳,竟未見玉石迸裂。
「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薛凜華的孫子,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你還是不是人?」老太君厲喝,眉宇間皆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威凜攝迫,使人聞言生驚。
「孫兒,無愧!」四個字,完顏澈幾乎是挺直腰脊,兩眸烔烔對上老太君的威攝的眸子,咬字回道。
當
老太君手中的玉枴杖再次反手一揮,完顏澈的左肩只覺巨痛浸身,身子不禁狼狽地跪趴貼地,額鬢疼得隱忍生汗,鷹眸炯炯發亮,毫無坦錯之心,咬字道:「孫兒,無愧!」
「還敢大言不慚!」
老太君爆喝厲吼,眸中煞慍迫人:「無愧?那是太奶奶錯怪你了?這個月以來,你究竟有無思過自己的『錯』在哪?你那『無愧』二字,可是兩條人命,我不過是去一趟夙王府,將軍府竟失了一具弱小的性命,把府中搞得怨煞四溢。
太奶奶問你,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為夫的責任,還有沒有為人父的本心?如此殘忍的事,你不心寒,太奶奶替你感到心顫,如此行為,你到底有沒有把太奶奶放在眼裡?」
祠堂玉枴杖敲地的聲響迸耳徹膜,老太君其怒灼灼,此時的她無平日的慈愛,眸中儘是對孫子的失望與痛斥。
兩個月前他毀了言兒的骨肉,今天居然用同樣的手段毀掉丁芊容的骨肉,她的孫子,怎麼會變得如此狠辣,連自己的骨肉都可以如此,怎能不讓她寒心?若不是杏兒稟報,他又預備如何向自己交待?
跪趴在地上的完顏澈,負著雙肩巨烈的錐痛蹌踉抑直腰身,銳刃般的鷹眸泛紅浮霧:「孫兒曾經的殘忍使言兒對我恨之入骨,如今,孫兒不過是『將彼之道,還彼之身』,哪錯了?」
聞言,老太君倒抽一氣,握玉枴杖的手略緊數分,月牙眸狠冽一斂,皆是恨鐵不成鋼。
「是,丁芊容是懷了孫兒的骨肉,可是,她卻讓我做了一次最不忠不仁不義之人,使我在知道真相後日夜受良心譴責,太奶奶,為我心寒?那她呢?她雇凶欲殺言兒難道就不是惡人所為?我不過是用我的方式來懲罰她,錯了嗎?
丁芊容的骨肉懷上,根本就是對我完顏澈的諷刺,我要讓她知道,自己做的錯得由自己的骨肉來還,讓她痛之彼身,我要讓她償遍我所償的痛。
太奶奶,每當我看著自己這雙手,孫兒就會想起自己當時是如何殺死和言兒的骨肉,而我,就更恨丁芊容一分,她的歹毒使我變得如此不堪,讓我良心上都一輩子必須背負著『弒子冤妻』的罵名,你說我怎能任由她逍遙地活下去,所以,我恨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斷,我要用她骨肉的血來祭我兒在天靈。」說到最後,完顏澈已是滿面恨淚。
字字恨言如一把把利刃襲向老太君的身心,使她不禁蹌然倒退,皆被孫子眸中的恨意震攝。
「我恨她,我恨她她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她怎麼可以」完顏澈抱頭磕地,腥紅眸中的淚悲憤湧出,身子猛顫,欲要將其發洩。
他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他有錯?
難道被枕邊人算計是他願意的嗎?在知道自己親手殺死骨肉時他不痛心嗎?不悔嗎?
那種痛根本無人能體悟,如同他對丁芊容的恨一般,世人看到的皆是他的殘忍,又有誰知道他在殘忍的同時卻是在為自己的行為鄙夷。
顧兮言是被自己冤枉時被迫餵下紅花,而丁芊容的骨肉是他在試著給她機會時,而她卻用『毫無悔徹』的行為激怒他不得而為之!
既然如此,他就要讓她真正明白,什麼是最痛!
見孫兒如此,老太君月牙眸抑面閉閡,兩道清淚湧出滑落,銀髮瞬間毫無光澤,睜眸啞聲道:「澈兒,把丁芊容休了吧!別再折磨她,也別再折磨自己,她做過的事就是種因,果已經結了,你也罰了,夠了!善惡皆有因果,別再恨了,太奶奶也不追究今日的事,好嗎?」
聞言,完顏澈身子一怔,隨之抱頭猛搖,道:「不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我不甘心,她讓我失去了至愛之人,我要親手毀了她,我要毀了丁家。」
「澈兒,你這樣言兒就能回來了嗎?」老太君深歎一息,放下玉枴杖撫上他的臉,使他直視自己。
「至少可以讓惡人受到應有的懲戒。而且,孫兒不能失去言兒,儘管她現在如此厭惡我,我也無法做到對她置身不顧,孩兒已經錯了一次,就不能再錯。她不是說曾經的自己對我一直懷有信念嗎?那麼孫兒如今的信念便是她。」
不論多久,他都會保留著這個信念,直到老死亦一樣。
孫兒的話使老太君月牙眸波光驚顫,眸中的震驚似理解卻又非贊同,歎息蹙眉道:「那,丁芊容呢?她的骨肉已經讓你墮了,十碗紅花,你等於剝奪了她一生都不能為人母的權利,夠了。」老太君勸言。
「不夠,我要她在凌風閣日夜飽受良心的譴罵到老死,我要讓她明白,她的骨肉是自己所害,種因結果,一切都是她自食其惡。」完顏澈看著祠堂上的祖宗靈位,正言利辭地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