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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1327章 故人重逢知不知 文 / 真邪

    原承天抬頭瞧去,也覺驚訝,玄武元魂中的這兩點清光,瞧來極是熟悉,可是卻怎樣也想不出起來。

    按理說修士的目光獨一無二,只需見到一次,終身也難忘懷,實比靈息聲音還要令人印像深刻。如此看來,原承天與玄武此世不該有緣才是。

    然而玄武的這對目光,如怨如訴,既歡且喜,分明是與自己有莫大的機緣了。原承天苦思半晌,仍是無可索解,只能解釋與玄武識出自己身份,卻因口不能言,故而欲述難休了。

    他這三日苦於體內真玄不穩,只好在塔中靜修,到了今日,一時心血來潮,忽然頓悟是玄武歸位之期,又恰逢午時,可以動用真玄,這才與金偶互用傳字訣,剎時趕到此處。

    那玄武元魂向原承天一瞥之後,經不住九囀仙雀催促聲急,這才向玄武真甲中一躍,就在魂體合一的剎那間,天地間雷聲大動,大湖中水勢滔天。

    就見那道道天雷,自極高空中垂落下來,卻不偏不倚,盡數落在玄武身上,玄武一動不動,承受這天地雷劫之苦。

    而是聽這天雷滾滾之聲,好似在叱責玄武失位多年,致使五界不穩,人心思邪。只見每道天雷擊在玄武背上,皆激起法訣無數,那玄武的背甲上本來平滑如水,此刻在天雷擊打之下,隱隱現出無數金色符文來。

    原承天知道這天雷擊體,雖算是一劫,其實亦是天地的苦口婆心,那天雷之中,蘊藏無限威能,卻藉著符文之力,點點滴滴匯進玄武體內,玄武遭此雷劫之後,雖不能說就此恢復原有修為,卻定然具備了極大神通。

    此時空上天雷猶是不絕,且越來越急,就像那父母心痛孩兒不聽教誨,惹下禍事來,自然是口中越罵越凶,手中越打越急。可一片良苦用心,也盡在這一叱一責之中了。

    原承天心道:「玄武失位,固然是因為仙庭之戰中死於非命,但以玄武之能,若能早點歸位,那五界也不至於危如累卵。可見當今局面,玄武實有莫大的責任。不過玄武此番歷世經劫,也自有他的用意在,倒也不必苛責了。」

    不想他心中剛剛忖罷,那天雷擊落之勢就頓然止歇了,原承天先是一愕,又忽的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世尊主魂的身份,已得到天地認可,故而就算自己不開口,那一點心思,也被天地所窺,並且遵行不悖了。

    這樣一來,玄武固然少受了許多雷劫,可先前散失的修為也就無法盡數恢復了。原承天暗叫糟糕,想不到自己的一點仁慈之念,卻害得玄武無法盡數恢復修為,若是因此誤了大事,豈不是要痛悔一生。

    這樣一個教訓,也讓原承天心中凜然生危,噤若寒蟬起來,若是自己的心思,從此之後就被天地遵行無誤,則自己的一言一行,可不是要備加小心,以往的逍遙自在,可就一去不復返了。

    天雷頓止之後,玄武背甲上的符文大發金光,那金光到處,風停雨住,天地濁氣,就此被掃蕩一空,這時空中再次傳來仙樂之聲,似在慶賀玄武終於歸位無礙。就見一眾妖修,就在湖邊齊刷刷跪倒在地,齊聲道:「恭賀真君歸位,從此天清地固,五界安寧。」

    就連原侍一也是身不由已,千玄衫少女跪倒。

    原承天想起剛才玄武凝視自己的那道目光,心中猶自唸唸,不由得就在萬妖跪拜聲中,向那玄武再次瞧去,只見空中金光之中,已不見了玄武真甲,而是隱現一名玄衫少女,其面目在金光耀目之下,實不可辯。

    這少女雙目緊閉,在金光之中盤膝而坐,雙手承放膝上,那粒紅珠就在少女胸前,隨著少女的一呼一吸,在那裡沉浮不休。

    原承天雖瞧不清少女的相貌,卻覺得那少女的身形好不熟悉,正想細細去瞧,忽聽四周吼聲如雷,原來一眾妖修見唯有原承天挺立不跪,皆在那裡大喝,指斥原承天無理。

    原承天心中忖道:「在世人面前,我只是一介散修,可跪父母,跪前輩,亦可因種種事端,跪謝諸人。但在玄武面前,無論如何,也不可行跪拜之禮,否則此膝一曲,就要讓玄武永墮凡塵了。」

    奈何妖修無誤,又怎能辯解明白。

    便在這時,那玄衫少女張口將紅珠收在口中,此次重歸神位,終於功德圓滿。就見玄衫少女忽向原承天雙膝跪地,伏下身來,恭恭敬敬便是九拜。

    玄武這一舉動,嚇得諸多妖修魂不附體,那玄武真君是怎樣的身份,怎的就向一名散修之士跪拜起來。

    就在玄衫少女跪拜之時,其身前金光已消去大半,原承天終於瞧清了她的相貌,由不得就是一聲歎息,暗暗點頭道:「原來如此。」先前的種種疑惑,也總算有所明悟了。

    原來他瞧見玄武的目光之所以毫無熟識之感,是因當初與玄武化身於凡界相遇時,那玄武雙目已然無法視物。

    玄衫少女忽開金口,便發清音,道:「白虎已在西土現身,玄武實與白虎有約,不便在此侍奉,他日天清地正,自來相會。」

    玄衫少女最初開口說話時,聲音猶在輕顫不已,說到最後,卻是語正腔圓,人間種種情愫,已在心中蕩然無存,唯有無上敬重罷了。

    原承天道:「你去吧。」這三字說出,心中也輕鬆了許多,當年的一點宿緣就此了結,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玄衫少女微微將頭一點,身子化成一道金光,就向著西土方向去了,原承天忖道:「眼瞧著午時將過,我的法力又要無法凝聚了,既是如此,我也要遠離此處才是。姬憐舞等人雖在此處,卻不便相會。」

    令原侍一復歸青龍塔,凌虛步法踏將出去,早就去了千里。一眾妖修則在那裡吵吵嚷嚷,猜測原承天的身份來歷不休。

    原承天也不回先前靜修過的山谷,趁著體內真玄尚可動用,隨意選了一處所在,將青龍塔祭將出來,將身一縱,已來到塔中。

    不想剛剛在塔中坐定,就覺得四肢身軀泛起道道金光來,原承天心中稍稍一動,已知其意,不由微笑道:「玄武既然歸位,那風月之體的第五重終於可以衝擊一番了。」

    那風月之體越修越難,修到第五重時,若無絕大機緣,或是極其強大的境界,那是怎樣也修不成的。尋常修士若想修到第五重,那非得是大羅金仙境界不可,如今原承天連極道尚未突破,怎能衝突第五重風月之體。

    好在他與玄武極具淵源,當初也是拜玄武之助,才得了雲摭月液,就此修成這天下一等一的肉身功法,此刻想來,怎是無緣故的?那天地玄機之妙,竟是一至如斯了。

    如今玄武歸位,自己又早早修成玄武法像在身,因此這第五重風月之體修來,就與他人絕不相同,那玄武的功力恢復一分,風月之體就強了一分,至於何時能真正修成五重風月之體,卻要看玄武的造化了。

    因此雖見四肢身軀金光四射,也不去理會。只因此番風月之體的修行,只好玄武有關,自己卻是無法御控了。

    片刻之後,金光頓消,原來午時已過,原承天體內法力全失,已成凡軀,當然也無風月之體的加持了。原承天這幾日已經見得慣了,自是心境無波,慢慢睜開眼睛來。

    那玄焰一直伴在身側,屢次欲言又止,是怕誤了原承天的清修,此刻見到原承天終於睜開眼睛,終於忍不住了,急急叫道:「主人,那個玄武可不就是……」

    原承天面色一沉,道:「玄武就是玄武,還能是誰?」

    玄焰被原承天沒來由的一叱,嚇得語無倫次起來,道:「那個,那個,她的相貌……是極,是極,果然是我錯認了。」

    原來原承天將雙目一瞪,就將玄焰腹中的話逼了回去,怎敢再胡說八道。

    原承天見玄焰委屈的神情,心中暗暗發笑,忖道:「玄焰,非是我要叱你,今時不同往日了,那玄武真君既然歸位,怎能重提舊事?以你的身份,卻是衝撞她不得的。」

    就在與玄焰說話之時,那只幽明雀小雪忽的鳴叫起來,原承天心中喜極,不由撫掌笑道:「定是獵風白斗已然飛昇昊天了,若能重逢,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他此刻體內法力難施,就喚金偶去聽聽小雪和小夜說了些什麼,金偶聽了半晌,亦笑道:「果然是獵風白斗玉靈銀偶飛昇昊天,只可惜諸侍皆在西土,離此著實遙遠。」

    原承天沉吟道:「諸侍此次飛昇西土,經歷凶險實多,我此刻不便前去,只好喚你走一遭,去引他等過來。」

    金偶道:「我攜了青龍塔,亦是可以帶主人前往的。」

    原承天笑道:「此中玄機,你難道還不明白?那白斗自天外而至凡界,再來昊天,都不肯發一言,卻因何故?只因他此後成就,全在這一遭了,他若開口,必是驚天動地。若他有此機緣,就讓他來見我,若是無此機緣,我與白斗也是緣盡了。」

    金偶雖是原承天分魂,可畢竟神識不足,那靈慧上也就略略遜色一些,經原承天提點之後,才恍然大悟道:「既是如此,我便去走一遭,就看白斗此番如何成就大功。」

    化成一道金光,就升塔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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