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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836章 解印接旗皆從容 文 / 真邪

    原承天見到這四字封印,頓時沉吟不語。若想破解四斫仙文倒也不難,難的是一旦解了此印,必會被封印者得悉,而能夠封印飛昇殿碎片者,自然是大能之士,說不定就是九淵大帝本人。

    因此解印啟封,就等於是公然向此修挑戰了,如同在別人的眼皮底下盜去物事。而飛昇殿碎片對九淵生靈來說,好似洪水猛獸一般,自己取起碎片,難免會啟人疑竇,自己莫不是要拿此物去害人?

    只是碎片當前,原承天是非取起不可,就算是驚動了九淵大帝,也只好不去管他。

    想到這裡,原承天就在土山上盤腿坐了,先澄心靜慮一番,再緩緩掐出一道法訣來,此法訣為解印訣,由昊天真言所制,專解世間一切封印。

    要知道四斫仙文為天下真言之母,世間所有真言皆從四斫仙文而來,而與四斫仙文最近者,則是無界真言,其次就是昊天真言了。

    原承天若從無界真言著手,解其印來最為便當,也可悄無聲息,不為封印者獲知,可原承天所會的無界真言著實不多,怎能用來解印,也就只好用昊天真言著手了。

    用昊天真言解印,立時就會被封印者覺察,可惜原承天已無法顧忌。

    解印訣掐成之後,在空中隱顯刀形,這法訣之刀緩緩沉落,在「永沉九淵」四字上輕輕一拂,這四字封印很快就碎解開來,化成數千萬點寒星,好似瑞雪,又像梨花,就此煙散雲消。

    不等封印完全散去,土山就是微微一動,這是碎片自動逢迎舊主而來了。

    原承天忙喚諸侍升空立定,這才用手向下一探,將山中的碎片取了出來。

    這碎片浮到空中,果然好不壯觀,足有十餘丈大小。原承天已得了碎片中的法力,也不細看,就用物藏之術收了此一碎片,將其鄭而重之的放進物藏之中。

    碎片取出之後,土山就轟然一震,緩緩向下沉降,而山上的泉水首先告絕,其次則是花草樹木,紛紛出現萎黃之像。想來再過數日,這些山林樹木沒了靈氣維持,必將重化為四濁之氣,重回九淵了。

    見到這勝景剎時而消,獵風心中生出悲涼之意來。此情此景,算是讓她親眼見證生死存亡之景,想來天地萬物,就是這般循環不休,生而固是炫爛,死後則歸於沉寂。

    她心中有感而發,就對原承天道:「主人,你瞧此處景色雖佳,但因是藏寶之地,不免就要誘人而來,終於失了寶物,就此衰敗凋零了。這樣看來,倒不如一處臭泥塘,反倒容易長久。」

    原承天微笑道:「獵風今日也悟道了。此論說的好,這便是無用之用了。這世間的物事,若是可以大用,比如那天材地寶,不管藏在何處,總有人不辭辛苦去取了來,也就難得安閒,甚至因此而亡。「

    獵風點頭道:「可是那無用之物,既然與天地生靈無益,自然也是泯然眾人,又怎可與天材地寶相比。我若可以來選,當然要去選那有用之物。「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可是那無用之物,卻因眾人皆是棄之不理,反倒是可以常存,等這世道輪迴個幾千萬年來,誰還記得那有用之物,而無用之物猶自存世,這樣的結果,哪個好?「

    獵風聽到這裡,默默點頭,這處妙地景色再佳,過不了多長時日,也會在心中漸漸淡去,在這世間,真的是一點痕跡也無。這也難怪世間的修士無論賢愚,都要一心一意追求長生大道了,原來只需在這世間存在了,哪怕孤苦一人,也是不枉的。

    不知不覺之中,獵風體內靈脈自動運轉,靈脈中真玄奔騰不休,悄然將玄關衝破,等獵風驚醒過來時,赫然已是六級玄修之士了。

    這個六級玄關,獵風等了許久,總算得萬事早就俱備了,可體內靈脈總是遲遲不動,今日明悟生死,終破此關,也是不勝之喜。

    獵風往日修行沖玄,全靠真玄強力叩關,因此雖進境甚快,卻總是了缺了心境的增長,故而到了玄修六級時,就遲遲不見動靜。今日的沖玄之法,也讓獵風大增玄承。原來那心境若是提升了,修為也是可以進益了。此樁關節雖被原承天提過多次,也唯有親自經歷過一回,才算真正明悟。

    原承天見獵風因悟沖玄,心中大喜,若論獵風昔日的仙基,不大可能因悟沖玄的,可見她修了太一神火功之後,仙基有成,靈慧漸長,已非昔日可比了。

    這也讓原承天無形中感受到了壓力,自己若不奮進,終有一日會被獵風超過了,到時他這個主人,又該情何以堪。

    碎身昂藏被取走,這四周的靈氣也就失去根源,又怎能禁得住外界的濁氣壓來,就見四周黑雲翻滾,將靈氣壓縮過來,用不了多長時日,這裡就和九淵諸處一般,再也尋不到往日的一絲痕跡了。

    而在黑雲之中,忽地出現一道異獸的身影,這只異獸生得甚是嬌小,也只是一尺多高罷了,背上卻扛著一面三尺長的大旗,瞧來甚是滑稽。

    這小獸穿雲破霧而來,剎時就到了原承天的面前,就肩上的三尺旗展開了,叫道:「兀那凡界修士,速來聽旨領罪,去見我家主人。「

    獵風奇道:「你是何家孩童,也敢來宣旨?「

    小獸一指頭頂大旗,喝道:「休得無禮,你沒瞧見這面旗嗎?這旗上法訣分明,正是我家主人萬靈金猿的印記。「

    獵風凝目瞧去,只見那旗上果然印著一道法訣,這法訣不去瞧也就罷了,一旦去瞧定了,那法訣就生出變化來,現出一隻頭都金冠,身穿紫羅戰甲的金色靈猿來。

    獵風知道這萬靈金猿,就是被自己所殺的那只靈猿之母。她怎肯讓原承天承擔此事,當即搶先一步,叫道:「那靈猿是被我所殺,這令旗我來接。」

    小獸嘿嘿笑道:「你倒也大膽,我家主人震怒,接了這令旗,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你倒也敢來接。」

    獵風冷笑一聲,就想去搶了這面三尺旗,哪知道原承天動作更快,早就搶手動手,將旗子奪了去,對小獸道:「你只管回稟你家主人,此事因原承天而起,自該由原承天一力承當,你家主人若想來尋我,只管來,原某有要事在身,卻是耽擱不得的。」

    獵風跌足叫道:「主人,你怎麼就接了去。」

    原承天微笑道:「我若死了,你怎能獨活,換過來也是一般,這旗子無論誰接了,又有什麼區別。」

    獵風本來懊喪不已,聽到原承天這話,就覺得有無窮的滋味,立時就怔住了。心中就反覆念道:「我若是死了,你怎能獨活?」念到最後,就覺得迴腸蕩氣起來,心中既是甜蜜,又是感動。

    是了,自己與原承天,本就是生死相依,這旗子誰接了去,不都是一樣?若說原承天與九瓏是雙修之盟,自己與主人,就是生死之盟了。

    這兩個盟約誰輕誰重,一時也掂量不得,可在獵風瞧來自是這生死之盟更為沉重些。

    大敵當前,那大能異獸又是找上門來,本該憂心生死才是,可獵風反倒喜氣洋洋起來,小獸見她神情古怪,不免多瞧了她幾眼,獵風懷了心事,怎敢與小獸的目冠接觸,連轉過頭去。

    小獸哪裡知道獵風心中柔腸百結,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它這個未經人世的,怎能明白,拍手叫道:「奇了,奇了,怎地你們這些凡界修士,就像有七八條性命一般,竟是不怕死的。」

    頓了一頓,又覺得原承天倒像是好琢磨的,不像獵風那樣神情千變,就對原承天道:「你既接了此旗,怎肯不來送死,你不怕我家主人將你碎屍萬段,永沉九淵嗎?」

    原承天笑道:「我若是去了,是不是就可保我全身,回歸凡界?」

    小獸叫道:「這怎麼可能,你殺了我家小主,這條性命,就牢牢的握在我家主人身上了。」

    原承天道:「這就是了,既然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何不讓我逍遙幾日。」

    小獸便是一呆,復想來又覺得有理,可主人下了法旨,怎的還有人敢不聽從,這又是千萬年來未有這事,越想越是糊塗,長歎道:「罷了,罷了,早知道不該領了這差事,沒的倒弄得我糊塗了。又好死不死學了這凡界的語言,舌頭都快打結了。」

    說罷轉身就走,一路走一路還念個不休。

    原承天等這小獸的身影消失,立時便道:「此小獸一回去,萬靈金猿必要追來,趁著時機,再尋一件碎片要緊,此戰九死一生,大家定要小心。」

    眾侍齊聲應道:「謹遵法旨。」

    眾侍靈就入了金塔,只留玉靈仍陪在原承天身側,獵風進入金塔之後,忽聽塔中傳來一聲悠長的呼吸之聲,正是從白斗的房中所發。

    這白斗大睡多年,一直都是靜默無聲,不想今日忽發呼吸之聲,難不成是要睡醒了不成?

    若是如此,大戰之日,可就多了一個強援,這場前所未有的惡戰,說不定就此綻開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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