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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748章 此情思來孰輕重 文 / 真邪

    這畫卷筆筆皆工,一顰一笑,髮絲衣角,無不纖毫入畫,畫者的用心就通過這一橫一抹錐心而來。

    畫中的自己,應是初入七真宗的那一日。只因唯有那時,才覺得前程似錦,人生如畫。眉稍眼角之中,才是這般天真爛漫,世間愁苦,又怎去想他。卻不知今生命運,便在這一刻早就注定了。

    獵風立在畫前,久久不語,就覺得千年前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已,已是渾然一體,哪裡能分辯出來。

    忽見畫卷左首空白處,題有兩句詩,詩中云:「他人只道相思好,我因相思誤此生。」落款則是風宗遜。

    獵風瞧見這兩句詩,哪裡還能忍得住,忽的退後兩步,就將房門撞緊了,轉身撲向房門,就放聲大哭起來。就覺得心中愁苦,好似翻江倒海,一齊湧將出來,非要哭得天昏地暗,才會覺得好受一些。

    那錦衣人倒也知趣,怎敢來打擾,就讓獵風由著性子去哭,也不知哭了多久,淚水才慢慢的止住了。

    便倚在門上,心中存想,這牆上畫卷,也不知風宗遜是何時畫就,自己先前為何不曾見過?此畫又從何而來?

    想到這裡,忽的打開房門,對錦衣人道:「你給我進來。「

    錦衣人臉上的也儘是淚痕,此刻聞到呼喚,連忙走進門來。

    獵風奇道:「你又哭什麼?「

    錦衣人道:「我只哭老祖一片癡心,卻無人能夠理會,世人還只道他是無情之義之輩,豈不冤枉。「

    獵風冷笑道:「你怎知他不是無情無義之徒?「

    錦衣人歎道:「此畫是老祖返界之時,親手攜來的,我等只道老祖返界,必定會帶來無上妙法,哪知只巴巴帶來這副畫卷。「說到這裡,眼圈又是一紅。

    獵風心中柔情,也不知轉了幾轉,生怕錦衣人瞧破心思,只好將臉側了過去,可俏臉生暈,一時又怎能消得去,還怕別人瞧不見怎的?不禁又覺得羞極,恨不得提刀將這錦衣人殺了,也好殺人滅口,掩盡此事了。

    好不容易等臉上熱意漸褪,這才轉臉問道:「你是他的族人,當然要替他說話,說什麼只攜來畫卷返界,若他真的有心,怎的不來尋我。「

    錦衣人就叫一聲苦,道:「仙子,那時你也不知去了哪裡,叫我們怎樣尋來,老祖無奈,只得讓我們設法去尋仙子,又立下族規,每處產業,必置一座小院,就依著仙子當年居住的模樣。若是仙子有朝一日出現了,見了這院子,便會想起前事,不至於陌生了,心裡怕是會好受一些。「

    「也虧他仔細。」獵風緩緩點了點頭,自從風中遜去了天一幻域,自己便也離開七真宗,也難怪風氏族人尋自己不著,當時只覺得仙修無望,此生難免凋零,只得去修了鬼道,就此長生不老,或有見面之期。

    如今瞧來,自己固是一片癡心,風中遜又何嘗不是念茲在茲,只恨仙修之道無比艱難,二人福緣有異,又怎能輕易在一處?這也是命中的劫數,卻也怨不得誰。

    她轉過臉來,再去瞧畫捲上風中遜的落款,或許是剛才一陣大哭,胸中悲情盡去,此刻瞧著,也就心中淡然了。

    心中想道:「世雲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苦。中遜,想不到你我之間,卻佔了三苦。千年之情,今日方得音訊,卻仍是求不得,豈不是又增一苦,看來你我終是無緣。「

    她當初癡心妄想,只求日後能有一會,今日雖不見其人,卻見其畫,雖不曾達成心願,也覺寬慰。而此刻思來,當初那種熾痛極思,反倒是漸漸的淡了,不知道是因為時日遷延,還是修為日高,心境渾然忘我。

    心中又道:「宗遜,你我那時分手,便是千年,此刻我為你一哭,也算是償此情債,你我日後,已是兩不相欠。此刻我心中,已不想見你了,卻該如何?」

    可是說到不想見,卻只覺得是違心之論,若說想見,卻又沒當初那般熱切了。心中猶豫不決,也不知是因為何故。

    忽然間,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影子來,這影子其實無時不刻,不在心中牽掛,只是在走進這小院之後,才強行忘卻罷了。

    哪知這影子早已入骨,又怎能忘卻,此刻重新浮出,怎樣也揮之不去,獵風至此才慢慢明白了。

    「承天,原來你在我心中,早就比宗遜要重要百倍了。只是,你心中只有九瓏,我卻該如何?當初我心中還有個中遜,就覺得也算是扯平了,沒想到,中遜終究是不敵你。」

    既是想到原承天,心思更是亂了。又忖道:「宗遜,原來我還是要想你,否則就是不公平了,他想著她,我也該想著你,這樣才能扯個直。」

    可是「情」之一字,哪裡能掂量出輕重來,又如何能夠公平。自己的想法,豈不可笑?

    獵風便立在那裡,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自言自語,整個人就是癡癡呆呆。只因這心中孰輕孰重,怎樣也測算不出。

    想了良久,終究是不得其法,看來自己的修為見識,畢竟有限,又怎能尋出了良策來,倒不如暫時不理,想來日後水到渠成,只由著性子去行事罷了,此刻苦惱,真是好沒來由。

    就在這時,從院外走來兩名青衣童子,二人手中各著銀盤,一隻銀盤中放的是一塊玉牌,另一隻銀盤則是一個竹筒。

    錦衣人就道:「仙子,這塊玉牌,是風家信物,風家弟子見這玉牌,便如見老祖一般,仙子有何要求,儘管吩咐便是,風家好歹也算有些勢力,仙子有此玉牌,行起事來也是方便。」

    獵風正思原承天傷重,一時難愈,自己行只影單,偏又樹敵太多,有人相助,總是好的,且不談自己與風中遜的千年之情,便是瞧著同門之誼,風宗遜也該鼎力相助才是。

    便點頭道:「有勞。「取了玉牌在手。

    錦衣人又道:「這玉筒之中,就是仙子所需的物事了,晚輩早就交待了,所需之物,足量加倍,材質務求最佳。仙子細細瞧瞧,可有什麼遺落的物事。「

    獵風道:「不必瞧了,這些小事,諒你也能辦得妥當。「

    錦衣人道:「當初老祖吩咐過,若尋到仙子,那仙子就是風家的主人,風家數十萬家人,盡歸仙子吩咐,誰若敢稍有不從,就依族規革除,絕無例外。「

    獵風知道別看風宗遜遠在昊天,可風氏一族,卻仍要受此人蔭護,別人瞧在風宗遜的面子,怎敢不給風氏情面,或許也正因此故,風氏後人才做出偌大的事業來。

    她心中忽的想一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與你們客氣,若你們能替我尋著一物,梅某不勝感激。」

    錦衣人慌道:「能替仙子奔走,是風氏全族之幸,『感激』二字,再也休提。至於仙子要找的東西,不是我考下海口,只要是這世間有的,沒有我風氏尋不著的。」

    獵風笑道:「我要尋的物事,叫做五金六脈雪芽。」

    錦衣人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兩名童子見他剛才說了大話,立時就被獵風將了一軍,也覺得好笑,不由得掩面吃吃笑了起來。

    錦衣人苦笑道:「這五金六脈雪芽,可是五金之靈,需得在純靈之地方可尋得的,而這處純靈之地,還需是金屬性的方可,偏偏這金屬性的純靈之地,別說凡界七大陸,就算是昊天界,也是尋他不著。」

    獵風當初也沒細問玄焰,此時才知這五金六脈雪芽,需在金屬性的純靈之地方能尋著,想來昊天界中,也不過是水火兩處純靈之地罷了,那金木土三處的純靈之地,竟是連原承天也一無所知。

    陳玄機以摭幕死水所構的地府,雖也勉強算是金屬性的純靈之地,可那座地府用來煉器倒也合適,又怎能生出五金六脈雪芽來?

    想這五金六脈雪芽,應屬天材地寶,沒個數千年的靈氣凝集,又怎能生得出來?

    她既知道這五金六脈雪芽的來歷,才知道這要求著實難為人了,這錦衣人對風中遜忠心耿耿,對自己也是極好,又怎忍心難為他,就忙道:「道友不必介懷,此事只是說笑罷了。」

    錦衣人卻搖了搖頭,正色道:「老祖當時說了,仙子的話便是法旨,風氏族人怎敢不遵,此物固是難尋,可既是仙子所願,我等好歹也要將這物事尋出來。」

    獵風道:「此物既是不產生凡界,又如何尋得?你剛才也只是說,凡界之物,盡可尋他,凡界沒有的物事,就不必遵字此約了。」

    錦衣人並不急著搭話,皺眉苦思片刻,眉心漸漸舒展開來,笑道:「仙子,你只管放心,晚輩千方百計,定要尋出此物來。」

    獵風道:「你的好意,我自是心領了,我只是好奇,此事你向哪裡尋去,若是為此犧牲過大,那就不是我的本意了。」

    她擔心錦衣人為尋得此物,不惜前他魔界,九淵,那豈不是害人不淺?

    就見錦衣人笑道:「仙子可知道百羽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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