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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653章 此後不計柴與米 文 / 真邪

    自劉老仙逝,匆匆已是一月過去。那劉老已是百歲高齡,在凡人之中本是難得的,便是喪事也算得上是喜喪了,更何況劉老逝前有親子在側,就此含笑而去,因此那來弔喪的親朋,縱有幾分悲痛,內心也替劉老歡喜。

    而原承天冷眼觀來,發現那凡世之中,對生死其實瞧得甚是淡然。只是因人生苦短,原是至理,人至老而衰而滅,本是天道循環。而仙修之士,雖有無窮壽限的,反倒更畏生死。此種心態,頗足玩味了。

    對原承天來說,老父之逝固在意料之中,唯一的遺憾,就是相聚之日恨短,剛剛體味到一點天倫之樂,老父就匆匆去了。

    只是這人生萬事,哪裡能樁樁皆是圓滿,倒也不必求全。原承天原是想效九瓏故事,替老父養魂,以便其轉世之後,可修仙道。可收拾老父遺物時,卻發現遺書一封。其書中所言,與老父臨終言語一致,極言相勸原承天不可逆天行事,邀天之懲。

    要知道上次替九瓏養魂,是依囑行事,縱有天懲,也落不到原承天頭上,如今再行此法,這全部罪過,可就由原承天一人承擔了。

    原承天固然不懼天懲,卻不能不考慮到老父的一片愛子之心。原來為人父母,總是以兒女為重,絕不肯兒女為了一點愚孝,行那逆天之事。

    遺言之中,老父說的明白,那人生一世,其實就是受百般苦,遭千般罪,不如意者十之**,怎肯再次來過。百孝之中,那個「順」字最為要緊,如果原承天一意孤行,非要替老父養魂,反倒不是孝行。

    因此原承天雖然心中悲痛,卻也不得不收起衰思,以老父的遺言為重,養魂之議,就此作罷。

    老父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根底,於仙修之說,也只是一知半解罷了,更不可能知道養魂之術,可知子莫若父,想來是他看到自己每日為研製仙方發愁,就百般心痛起來,又怎肯讓原承天操心費力?那父母愛子,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老父雖是去了,想到自己既然身為劉家子弟,卻不可因老父仙逝之故斷了與劉家的關係,初世之時,自己一心求道,實不曾替家族留下好處,這一世或可彌補缺憾了。

    於是在親朋弔喪之時,原承天冷眼旁觀,只可惜將劉氏弟子一一瞧去,卻沒見到具有仙基之輩。無可奈何之下,原承天就用一道法訣,將自己所修的紫羅心法封印了,藏在院中一角,日後劉家子弟若有仙緣者,定能破其封印,得此心法。

    那破解法訣封印的秘奧,實與劉家弟子的血脈相關,非劉氏弟子,就算在這院中住上百年,也無機緣破解封印。唯有那既是劉家血脈,又具仙基者,方能僥倖遇此福緣。

    將家中諸事一一安排停當,就是一個月過去了。雖然大陳國有守孝三年的說法,可是原承天身為仙修之士,怎理會這凡世風俗。便是凡世俗人,若真的依這習俗行事,也只不過是個愚孝罷了。

    只因人死萬事空,那把逝者的思念,正該埋於心底,而不可拘於形式。這世間就常有愚孝之人,為圖個孝名,生前不知盡孝,死後極盡哀榮,這真可算得上是本未顛倒了。

    這一日原承天獨坐房中,默運玄功畢,就想起自己身負之事來,其一,自煞月去後,原承天每日讓金銀二偶出外打探,卻再無這魔姬的消息,而太虛宗弟子已陸續回歸宗門,楊玄惑常有傳音過來,邀他前往太虛宗一會。

    其二,自己受幻域呂姓大修所托,正該擇日啟程,將呂姓大修所托之物交與天一宗。受人之托,自該忠人之事。

    其三,天靈宗荊道沖邀集大陸各大宗門,於天靈宗議事,此會因魔俗大戰而起,事關凡世氣運,亦該一往。()

    先前老父在堂,這仙修界之事,原承天怎去理會,此刻心中於紅塵之事再無牽掛,正該打點精神,繼續自己的天道之修。

    在界己殿上生成的劫珠,自他歸家之後就日日消解,此刻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也正該是原承天重啟征程之時。

    正在心中盤算不定,耳中傳來朱雀的聲音:「承天,你速將禁制設來。」

    原承天知道這凡人家裡,因近五穀輪迴之所,濁氣無數,朱雀身為天下共主,怎能受此褻氣所污?忙設一個強大禁制,將書房罩住了。

    安排停當之後,朱雀與碧焰翩然飛出,出來便道:「承天,此次本座終不辱使命,已煉製成功琅金塔,鵬之羽。特此向承天賀喜。「

    原承天亦喜亦歎,喜的是這兩件法寶終於大功告成,自己再增威能,歎的是朱雀既然已完成承諾,自然就要飄然遠去了,這份機緣,也終告了結。

    他歎道:「恨不得這兩件法寶,煉上個七八年才好。」

    朱雀笑道:「機緣本天定,離合總難全,此次相別,未必就無重逢之日。莫述離情,先來瞧瞧這兩件法寶。」

    原承天道:「極欲一觀。」

    朱雀纖指輕彈,先祭出那琅金塔來,這金塔瞧來與昔日並無不同,但塔身隱現紅光,分明是有太一神火加持其中了。

    朱雀道:「此塔先前被金珵神光照耀,已是天下至堅,縱有昊天之寶,也未必能破,又經本座神火煉製,更具慝影之能,唯有那仙修大成之士,方能窺見此塔,除此之外,這金塔在凡界之中,就可算得上頂級的空間之寶了。」

    原承天喜不自禁,道:「這麼說來,晚輩日後若想修行理事,也不必擇地了,只需將此塔一祭,就再無隱憂。」

    朱雀道:「正是如此。」說罷又急急將另一物祭將出來。

    原承天見朱雀行動略顯匆促,知道她亦是離心如箭,要知道那朱雀的千百分身多在凡界呆一時,就多一點獨立的意識,朱雀重聚分身的行徑,也就多了一點麻煩。因此朱雀極欲成行,也是無奈之舉。

    再瞧朱雀手中之物,是為一件羽袍,這羽袍上處處泛著青光,微見祥雲環繞,暗藏無限玄機。

    朱雀道:「這件鵬之袍的好處,不在於防禦法寶攻擊,卻可用來突破靈障,有此袍在身,行動有若閃電,若與人近身鬥法,承天可趨退自如,若是遇著強敵,仗此袍威能,可使承天的萬里踏雲術突破靈障,對方又怎能追及?日後這萬里踏雲術的遁速,再也不受靈障所限,你能行的多快,就有多快了。「

    原承天連連稱謝不已,若依朱雀這般說來,這鵬之袍實是極佳法寶,或斗或遁,皆可如意,縱是與昊天之寶相比,也是不遑多讓了。

    朱雀交待完畢,也不告辭,就和碧焰向門外走去,碧焰走在朱雀身後,正想說話,見朱雀行色匆匆,只能回過頭來,瞧著原承天罷了。

    原承天知道挽留不得,只能長揖為禮,恭送朱雀了。只是心中納悶,朱雀就算要走,為何卻無一句贈言?

    此時朱雀就在門口立定了,原承天瞧著她的背影,忽的想起一事來,心中就是一震。

    過了片刻,朱雀緩緩轉過身來,那目中的神情卻甚是無奈,她輕輕一歎道:「承天,不想本座那具分身對你怨念如此之強,剛才竟是不肯回頭,不過你且放心,本座兩道分身,終是可壓得住這絲怨念的,而日後所收集的分身越多,這怨念就越是輕微。」

    原承天見到朱雀的神情,就知道此情恐怕並非朱雀說的那麼簡單,若是常人的怨念,無論怎樣強烈,原承天也不會放在心中,可朱雀身為天下共主,這怨念就非同小可了,此刻朱雀修為遠未恢復,也就罷了,一旦朱雀分身齊聚,再回天庭,那麼她心中對原承天的這絲怨念,就是天意。

    天意若是對自己含恨,豈不就是驚天大劫!

    可事已至此,原承天也只能聽天由命,為免朱雀擔憂,笑道:「前輩挾天地之能,這區區小事,自會化解於無形。晚輩恭送前輩早日收齊分身,再回仙庭。碧焰,此去隨前輩歷練,他日相見,想必定會大成了。」

    朱雀含笑道:「有承天這句話,此去萬事順遂,天地永在,水火常存,告辭了。」

    碧焰也揖手道:「大修可對玄焰說,我也不與他辭行了,大修可叫他好好修行,若是膽敢偷懶,我定是不饒的。」

    原承天本來好奇玄焰為何不出來辭行,等瞧見朱雀碧焰並肩而行時,心中才明白過來,那玄焰雖無機心,可若看到朱雀母子相隨,心中怎能不生歎惋,倒不如由著性子,不出面的好。

    也不用原承天撤去禁制,朱雀纖腰輕輕一晃,就如風擺荷葉,身子已縱到空中,哪消一瞬,那身影早就不見了。碧焰則化成一道碧光,隨之而去。

    原承天見朱雀與碧焰去了,就向獵風傳音喚她過來,獵風雖是連聲應了,可仍是過了半晌,才姍姍來遲。

    她進得房來,就對原承天道:「相公,這家中的田產財物已分配停當,劉氏親朋,倒也沒甚怨言,至於那街上的店舖,賤妾自做主張,就請了族中老成之士主持,每年的利錢,入劉氏大賬,凡劉氏子弟生老病死,一應急務,都可在這大賬中取來……」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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